皇後眼睛盯著豫王,沉吟了許久,咬著牙齒不鬆口:“豫兒,天涯何處無芳草,為何非要去摘一朵帶刺的玫瑰。此花並非你想象的那麽好摘,弄得不好會刺得你遍體鱗傷。何苦如此執著?母後勸你放棄她。不要惹上麻煩。”

“母後,豫兒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忤逆過你,一直很孝順和順從,唯獨這一件事情,請恕豫兒不孝,不能遵從母後的旨意,想請母後給豫兒一個機會,讓豫兒自己選擇自己心愛的女子。”豫王向皇後請求著,希望皇後答應,話已至此,豫王已經把窗戶紙捅破了,為了紫薇,他敢把天捅破。

母子連心,豫王對皇後已經沒有秘密了。

皇後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不好的預感已經得到應驗,這個女子就是一個禍水,不知她下了什麽藥?讓兄弟兩人都對她著迷。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打消豫兒的糊塗念頭,避免惹禍上身。

皇後神色越來越難看,她皺著眉頭,看著豫王薄薄的嘴唇裏吐出一竄隱藏極深的秘密,嚇得她心驚肉跳,她的心不受抑製的跳動起來。

豫王一直深沉內斂,極少將自己心裏話說出來,在皇上和皇後的麵前,總是顯得溫順,給皇上和皇後留下了極好的印象,皇後經常在人前人後誇獎著自己的豫兒,是一個懂事乖巧的孝順的好兒子,哪裏知道他心裏裝著這麽多的秘密?

如果今日不是她心急,逼他參加賞花宴,替他選妃,他壓根就不會說出不為人知,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豫王為了尋求皇後的支持,就幹脆將自己的內心深處,埋藏許久的心裏話如竹筒倒豆子,稀裏嘩嘩都倒出來了。豫王將這些話酣暢淋漓說完以後,渾身輕鬆了一截,心裏十分暢快。

他用充滿希夷的目光瞧著皇後,希望可以從她的臉上,尋找到一絲讚成,看了許久,皇後的神色凝重,並沒有像他所想像的那樣,出現欣慰的模樣,他心裏微微一頓:“皇後,豫兒所言是否有幾分道理?”

“豫兒,你想過沒有?這樣做後果如何?太子也意屬這位丫頭,你是母後親生的,太子是母後親手撫養長大成人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兄弟兩人在皇後心裏都很重要,母後不希望看到你兄弟兩人為一個女子鬧得不歡而散,由兄弟變成仇人。”

皇後說得口幹舌燥,心裏火直竄的,她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接著繼續訓導著豫王:“這一次賞花宴,戰神並沒有命人將丫頭的畫軸送入內務府,你可知戰神的為何這樣做?母後得知,這個丫頭從小身體體弱多病差一點被病魔奪去性命,暈睡不醒許久,戰神為了給她治病,給她召了五位夫侍衝喜,她才從鬼門關裏撿回來了一條命,她擁有五位夫侍,這樣的身份不符合入宮的標準!”

“母後多慮了!如果,她的那些夫侍都離開了她,她就可以入宮了吧?”豫王雖然覺得皇後說得有理,但是,他心裏有所不甘,還在小聲盤算著。如何將紫薇娶到手。成為他的豫王妃。隻有她可以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吟詩作對,吹拉彈唱。

“母後久居深宮,從不幹涉朝政,對朝廷上的一些事情還是略有耳聞,戰神屢立戰功,戰功顯赫,朝廷上下都懼怕他幾分,連皇上也要禮讓他三分。豫兒母後不相信你沒有看出來,戰神壓根就不想送自己女兒入宮為妃。戰神不想做的事情,誰又奈何得了他?”

皇後懿旨三品以上官員的千金小姐參加今年秋季賞花宴,為太後祝壽,朝中上下官員的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都送交了畫軸,唯獨戰神沒有命人送來他女兒的畫軸,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打的什麽算盤。

戰神從來就不攜帶紫薇進宮,如果有人問起紫薇為何不進宮,他一般都是借口女兒身體不好搪塞過去,為太後祝壽這麽大的事情,他依然故我,對祝壽這件事情置若罔聞,希望朝廷上下忘記他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兒。深究其意:就是不想她女兒入宮。

皇後分析絲絲入扣,合情合理,她從紫薇自身不具備入宮選妃的條件說起,說道戰神壓根就不讚成女兒入宮,無外乎就是希望豫王打消這個念頭,重新考慮自己選擇的標準。

皇後眼裏念著某些期待,見豫王臉上神情如舊,沒有為她的這一番話所打動,知子莫如母,她沉吟了一會兒,猜測到豫王可能有其他的原因,不好說出來。

於是,皇後十分婉轉的引到著豫王開口道出實情,她不禁問道:“豫兒,母後知道你不是一個執迷不悟的人,也不是一個沉迷女色的人,以前你對此女並沒有好感,現在,為何獨獨在意這個丫頭?不惜頂撞母後也要堅持已見。其中有何原由?你說出來母後替你掂量掂量。”

沉默著,豫王心裏做了一番掙紮,好一會兒他才從掙紮中走出來,道出了一句實情:“母後,豫兒得知民間有一位神算子,算出誰得紫薇誰得天下。”

皇後張開嘴巴,半天也沒有合攏,好一會才訝異的問道:“此事太子是否知道?”

“豫兒不知。”豫王實事求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這一次換成皇後沉默了。皇後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身子往後一仰,窩進軟榻裏,突然,感覺身體極為疲乏,渾身軟弱無力。頭隱隱作痛,她倦怠不已,揮揮手,小喜子馬上走上前侍候著皇後歇息:“皇後乏了吧,請歇息一會。”

豫王有些歉意,知道自己的話嚇到了母後,他見母後疲憊不堪,馬上起身站起來:“母後,請恕豫兒不孝,母後豫兒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先行告退,你歇息吧。”

豫王輕手輕腳的起身離開了寢宮,身後傳來了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這一聲歎息似在告訴他:豫兒,不要執著,母後希望你安好。

可他心裏另一個聲音響起來:“不,母後,豫兒不甘!豫兒才華橫溢,滿腹經綸,通曉天下大事,通曉治國方略,豫兒不甘隻做一個賞花弄月的閑散王爺,無所事事靠朝廷的俸祿度過一生。豫兒願意站在最高處,保護母後,讓你的笑容更多,而不是在唉聲歎氣中過日子。”

哀歎聲更急了,催促他走得更快了,他害怕聽見皇後為他擔心,發出哀歎聲,他匆匆離開永和宮。經過八角亭時,流星早就侯在這裏等著他。

看見豫王神色不悅的進來,忙起身給他倒了一杯茶壓驚:“豫王,請喝杯茶。”

豫王突然感覺嗓子眼冒火,舉起杯子仰起脖子一飲而盡。抬眸四處打量著,在皇宮裏沒有看見清新美麗的倩影閃過,入眼所處都是濃妝豔抹,擦脂抹粉的宮女,甚至有些太監也像宮女一樣擦胭脂抹粉,他的眉毛不禁皺起來了。

流星等豫王喝完茶以後,低低告訴他:“豫王,她已經離宮了。”

豫王自然知道流星口裏的她是指誰?他急忙起身朝宮門外走,準備去追趕心中的妙人。

經過流星身邊時,他看見流星還端坐著未動,心裏不禁產生了不快:好大的架子,主子都動了,他一個謀臣還不動,未免太不懂禮節了吧?

流星沒有等豫王開口說他,他自己馬上解釋起來了:“豫王心急喝不得熱豆腐,莫急,好好合計,給郡主一個意外驚喜,她會感激不已的。”

流星素來計謀頗多,眼光獨到,看問題很準,流星的笑容令他停下腳步,等著豫王獻計獻策。

流星附在豫王的耳邊輕輕耳語幾句,豫王鬱悶的心情漸漸好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此計甚妙。”

腦子裏閃過了一個清新的背影,這個影子已經在他的心裏深深紮根了,左右著他的情緒。不知紫薇現在到了何處?

“叮當,叮當”風鈴聲繼續開道,攆車在侍衛的護送下緩緩離開了皇宮,快速行進在樹林中間的小路上,這條小路長達一公裏,路旁的每顆樹都長得鬱鬱蔥蔥,整條路就像一道綠廊。

紫薇坐在攆車內,前麵是漂亮的綢遮簾,風時不時將簾子高高掀開一個角,露出一張漂亮的臉蛋,車子慢慢地爬上羊腸小路,聽著風鈴的歌聲,她的心飛揚,快回府了,可以見到狩琪,見麵將皇宮裏的事情都告訴他,請他幫忙出謀劃策,拿定主意到連城以後幹什麽?早一點把行程安排好,奔赴連城。快一點把災情弄清楚,幫助災區的災民度過災荒。

攆車穿過羊腸小路,時而走到低窪的地方,來到了最初進宮時與南寧相遇的地方。

突然,從樹林裏吹過來了混合著血腥味的微風。

“籲”向陽坐在高頭大馬上,拉住韁繩。馬兒嘶鳴著揚起前蹄生生的停住了腳步,馬兒煩躁不安打著響鼻,踏著馬蹄。昂起頭嘶鳴著。

血腥味越來越濃,向陽精神漸漸緊張起來了,肌肉繃緊,他神情戒備,四處張望著,發現異常他會在第一時間內做出快速反應。打擊來犯之敵,保護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