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琪後麵的話說得他的心裏,又不是滋味了:“郡主府是個講道理的地方,有事說事,有理擺理,何必使蠻勁。”

狩琪施施然的走上前,用自己的背部擋住水芝寒和紫薇的目光,兩人一愣。

雪白的桑蠶絲下擺輕搖,落在兩人的眼裏,兩人才如夢方醒,紫薇和水芝寒此時不約而同的扭過頭,相互的交換了一下眼神:這個狩琪,真是會做好人,淨撿現成的便宜。這下,向陽該感激他了吧!

“哼”一聲冷哼在屋裏回蕩。向陽瞪他一眼,那個眼神裏充滿不服。這一聲冷哼不知是對水芝寒用繩子捆綁他產生了不滿的情緒、還是針對狩琪不服,責怪處事不公,授意水芝寒這麽做的、還是包含著對惡女的不滿,如果不是把他當賭注,他怎會報複她?導致自己落到任人宰客的淒慘地步。

總之,一言難盡,向陽心裏就是窩著火,心裏不痛快,對這個笑麵虎更是抱著懷疑的態度,心生戒備。他調動了全身的細胞,神情高度緊張的瞪著他,看他過來幹什麽?

狩琪溫和的笑笑,拍拍他僵硬的肩膀,用輕鬆的口吻調侃著:“公子幾日不見,怎麽顯得生分了一些,過幾日我請你喝酒,不醉不歸。”

向陽的一雙眼睛睜得又圓又大,緊緊盯著麵前這張俊朗的眉,黑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好看的唇,舉手投足間流露出高雅的氣質,他緩緩抬起修長的手,皮膚很白、很細膩,明亮的黑眸露出柔和的光芒。輕鬆的口氣令向陽提起的心漸漸的放鬆。

他的身上透著一股魔力,唇角上掛著含笑的表情使向陽也漸漸的心安,相信他剛才的說法是真誠的。不是誆騙他的。

向陽暗暗鬆一口氣,隻要狩琪願意幫忙從中周旋,那什麽事情都好辦!這個世上還沒有他辦不了的事情。他這個能力他還是信服的。

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渾身僵硬的肌肉慢慢放鬆,他動了動麻木的雙腿,一雙眼睛盯著纖長如玉的手指不放。

這雙手不僅十分好看,做事還十分靈活。十指靈巧的解開了綁得很緊的繩子,一圈一圈從他的身上取下繩子,隨手把繩子往旁邊一扔,把身邊的椅子拖過來朝地上一頓,溫和的說著:“公子,受累了,請坐。”

繩子一鬆,向陽暗暗調息自己的氣息,一股氣流緩緩的從丹田湧出,流經四肢百骸,渾身通泰,僵硬的四肢馬上變得靈活起來,自己麻木的身子得到舒緩。

恢複正常的向陽,握緊雙拳,瞪著眼睛準備繞過狩琪的身子,衝到對麵水芝寒的麵前,揮拳打過去,已報剛才的恥辱:“混蛋,你受死吧!”

向陽怒火上湧,一雙被怒火燒紅的眼睛,瞪著一張麻麵無情的冷麵孔,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恨不得衝過來,把他大卸八塊,將其肢解並食其肉。

水芝寒端坐在他的對麵,對他的怒火視而不見,對他的咆哮吼聲聽而未聞,完全無視向陽的存在和感受,冷冷的抬眸望著藍天白雲,在藍天白雲裏尋找著他的慰藉,淨化靈魂,讓自己融入自然當中,感受自己的存在。

紫薇見向陽揮拳準備打過來,而水芝寒是一副準備放棄為自己辯護的模樣,這才明白為何水芝寒要使計把他捆綁起來,如果這個強牛不把他捆綁起來,鬧騰起來會出事的,把他捆綁起來,就是要挫挫他的銳氣,對他是一個教訓。

紫薇看出了一絲端倪以後,馬上趕緊站起來平息事端:“向陽冷靜一些。”

“一丘之貉,滾開。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惡女,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你的那套把戲我看膩了。”紫薇不僅沒有平息事端,反而推波助瀾激起了向陽更大的火氣。

他吼聲連連,嚇得外麵的下人躲得遠遠的,生怕公子衝出來,看到誰不順眼,把火氣撒到他們的身上,那才是被鬼打了,誰也不會替他們做主,為他們說話伸冤的。

三人吹胡子瞪眼,互不相讓,個個認為自己占理,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那是誰的錯?

向陽隻是覺得憋屈,心裏的那團火隨時會點燃,他張口就會噴火。

狩琪挨著桌子,隨手倒了一杯茶,身子有意無意擋住了向陽的去路,抬手輕輕按住他的肩膀:“公子請坐,喝口茶,消消火,是非曲直,對與錯自有公論,不要魯莽行事。”

狩琪的輕柔的動作落在兩人的眼裏,很是隨意,但是,擱在向陽的肩膀上,如一座大山,似有意無意的化解了向陽的洶湧澎湃狂潮,一股柔和的內力卸去了千斤壓力。

向陽大駭,他可是個識貨的人,知采用的是借力卸力的方法卸去湧出來的內力。

向陽後退一步,不動聲色的卸下了他的手,斂住自己的情緒,調息了自己的內力,而自己的那股洶湧澎湃的內力化為無形,一股柔和之力在他的四肢百骸遊走,衝散了狂躁之氣,他這才明白狩琪是在幫他調息。

他暗暗的把這股內力融化在體內,心裏的鬱悶消散了一些,他望著溫和的笑容,健碩挺拔的身姿擋在自己的麵前,似一堵牆隔開了他和水芝寒。

衝動的大腦一瞬間想明白了,這一堵牆今日就是一座山橫亙在他們之間,有他插手今日自己是鬧騰不起來的,他恨不得把這堵牆拆掉。可是,不能,他掂量了他們之間的差距,如果連狩琪也不幫他,他今日是沒有任何勝算。

他掀開衣袍恨恨的咬牙坐下,暫時把找水芝寒報仇的想法擱置一邊,把狩琪的話含在口裏過了一遍。

想想也是的,他這次還不知是怎麽定論的,雖然,他認為他回府拿了他該拿的東西,可是,他們三人還沒有明確的表態,目前對這個對與錯的定論還是懸著,在沒有弄清楚對錯之前,不可把所有的人得罪,這樣做是不合時宜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判斷清楚形勢以後,先把這口惡氣忍下來,等一下有了結果了再與他較量也不遲。

狩琪的要向陽稍安勿躁,使他亂哄哄的腦子清醒過來,他壓下心裏的那團火,坐下來,伸手把亂糟糟的頭發朝後理順。舉起桌上的杯子,仰起頭“咕嚕咕嚕”一口就把滿滿的一杯茶水飲盡。

接著自己又倒了一杯,很快又飲盡了。酣暢淋漓接連喝了三大杯水,才把心中的那團邪火衝散了。

向陽的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緊緊盯著儒雅的身影,不知他後續有何動作來定性。

紫薇的眼睛也一直再追隨著向陽,依著他的那個暴躁的脾氣,生怕狩琪把他的繩子解開以後,解放了他的四肢,激起了他心中的鬼火,揮拳會在此時打得無法收場,徒添煩惱,所以,她隨時準備嗬斥向陽冷靜處事。

沒想到,這次向陽沒有魯莽行事,而是,被狩琪三言兩語給勸住了,她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什麽事情經過狩琪的手,就好辦了。

她轉頭無意間看了水芝寒一眼,發現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在望天,不禁微微的皺了一下眉毛:這個冷情的人,山崩地裂無所懼、泰山壓頂不彎腰,什麽事情都與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他不怕向陽的火爆脾氣上來了,揍他。

不過見兩人沒有打起來,紫薇還是暗暗慶幸,也就把眼光投在狩琪的身上,看他有何證據,下怎樣的結論。

狩琪淡淡的笑笑,見兩雙大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轉,也不去理會,隻是唇角掛著笑容,揚起了好看的弧度,給他一副安心的微笑。

向陽眨眨眼,他可沒有紫薇那樣輕鬆的神情,越是見到狩琪的這種淡然的笑,越是覺得不妙,好像他已經掌握了什麽重要證據似的,突然,他心情有些莫名的緊張起來了。眼睛緊緊盯著那雙修長的玉指……

狩琪緩緩的抬起袍袖,伸手探入內,不動了。

這個家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手探進去不動了,這不是誠心掉人的胃口,向陽忍不住開口了:“你何時學會了像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你有何憑據盡快拿出來。我不怕。”

狩琪似笑非笑的望著向陽,手還是不動。

逼得向陽更急了,他逼問著:“你可是五公子之首,我是信你,才要你說個公道話,你說,郡主與南寧打賭,我是賭注,郡主贏了,我是否該得到我的那份?”

狩琪偏過頭看了紫薇一眼,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直勾勾的看著她:“郡主,你說哪?”

紫薇馬上強詞奪理的反駁著向陽:“是你招蜂引蝶惹的禍,我替你解圍,賭贏了,賭物自然是我的,你為何老是強詞奪理與我爭。”

向陽大腦平時不靈光,可此時很聰明的抓住了這個詞‘你’字,向陽抓住關鍵詞馬上接過去,把剩下的話給補齊:“這可是你說的啊,你是為我解圍,既然為我解圍,那就說明了,我是這場賭博的參與者,贏了見者有份,那十萬兩銀票就歸我的了,剩下的就是你的,我怎麽不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公子,你評評,我說的是否有理?”

紫薇啞然,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反駁。

狩琪也點點:“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