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找他
章八
秦琰無奈,看著從窗外隱約透來的光,推了推我:“阿溯,大臣們差不多已經在等了,再不起來可就趕不上早朝了。”
我又動了動,整個腦袋都埋進了被子中:“讓他們去等。”
秦琰摸了摸我的額頭,淡淡道:“阿溯,你什麽時候這麽怕冷了?”
“……不知道。”也許,多少是知道一點的,不過不想讓他多擔心罷。他看了我一眼,也沒有再說話,隻是,有其他的東西在眼裏醞釀。
我抓住他的手,果然,秦琰眼中的陰霾瞬間退下。我笑:“我起來,你也要去換朝服吧?”
“嗯。”他親了一下我的側臉。
想起昨晚,第一天的奏折就可以在桌子上堆起小山了,讓我這個連看書都靜不下心的人,怎麽看這堪稱無聊至極的奏折?自然是先丟在一邊去了。
所以,秦琰剛進來,看見的就是我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再等我睡飽再起來,案桌上的奏折已經整整齊齊擺好,看完了。我該慶幸進來的還好是秦琰而不是別人。
其實我有很多想要問的,卻問不出來。我怕我一問,秦琰就會說出很多我不想知道的,或者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但無論如何其結果都是勞神。
等到晚上,秦琰就在我這裏睡下了,與以前不一樣,不用他纏著我,我自己就死死抱住了他。然後兩人一覺睡到天亮。
我拿起金燦燦的龍袍,上麵金線繡著的翱翔天際的龍分分鍾在閃我的眼睛,最後隻能穿上。衣服我能解決,但是頭發就不行了。
秦琰笑著從我手裏解救出一團糟的長發,用梳子溫柔地梳,我的頭發在他手下如錦緞。他幫我紮好,再帶上旒冕。
我走出房門,風吹得很涼,我呼出一口白氣。冬天就這麽來了,真的很快。秦琰比我先走一步,身邊空蕩蕩的有些不習慣。
登上大殿,看著滿朝文武齊齊跪下,又是那聲“吾皇萬歲萬萬歲”。
我就聽著他們一個個有事啟奏,我聽了一陣子,覺得事情都不大,無非瑣碎罷了。其次的就是瑜國的事情,先帝病重的時候鬧騰過一陣,現在安靜下來了。
不過留著遲早是禍患,總歸得除掉。
方將軍上前一步,道:“末將請求帶兵前往!”
我想了想:“暫且不要,朕……自有安排。”
我揮了揮手,站在身邊的太監立馬會意,尖聲細氣道:“無事退朝!”
大臣們互相看看,行禮後準備等我先行離開。我站起來,突然道:“宋大人,朕有事情要找你。”
宋亦君微微抬頭:“是。”
進了書房,我讓所有人退下後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舅舅,您可知母妃去了哪裏?”
宋亦君笑笑,卻沒有急著回答我:“皇上,您還是如此性急,也沒有變。”
聽到他叫我皇上,心底還是有一點抗拒。我道:“舅舅,無旁人在。您也不用叫皇上,我是您的侄子,從未變過。”
宋亦君就這樣盯著我看,似乎想把我直接看透一般。最後,他收回目光:“變沒變,孰能分清。”他道,“我不知熙貴妃去了哪裏,她並未告訴我。”
我端著茶杯,看著杯中微漾的茶水,我笑道:“舅舅,你何時才能不再瞞我。”
“……舅舅不曾想過瞞著你。”
聽他這麽說,我放下茶杯,杯底嗑在桌麵上發出輕響,我說道:“那好,您便告訴我,那暗梟是什麽?而您可認得赫連徙辰?”
麵對我連著的兩個發問,他有些詫異,眸光一暗:“暗梟,這個你應該去問秦琰,問舅舅何必。至於赫連徙辰,我並不知曉。”
我本以為宋亦君總該知道幾分,沒想到連他也不知。問秦琰,那又是何意?事情越發撲朔迷離,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自己是吊線人偶,一切盡在他人的掌控中,順著他人的意思一直在走。我卻絲毫沒有辦法,連對方是誰都不知。
宋亦君見我臉上漸漸凝重,他抿了抿唇:“皇上,若無其他事情,臣便退下了。”
他就要走出書房,我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舅舅,我已如你的願登上了皇位,你可否不要再瞞我?若不是我問,你是不是想把我蒙在鼓裏一輩子?”
宋亦君的身形頓了頓,沒有說話,走了出去。
我拿起筆,看著案桌上已經寫好的聖旨。猶豫了一秒,在上麵龍飛鳳舞寫下數個字,再把玉璽在上麵一蓋。又掃了兩眼,卷起聖旨收了起來。
換上便服,四顧周圍沒有人,我一隻腳踏出宮門。
“皇上,您想去哪裏?”
我被嚇得不輕,明明剛才瞧沒人啊。我尷尬笑笑:“方辰,我出去一趟。”
方辰無奈,扶了扶額頭,提醒說道:“您該自稱‘朕’了。”
“無所謂!”我不等方辰反應過來,腳下生風,運上輕功兩下便沒了蹤影。
離開皇宮,我就往秦琰的府邸狂奔而去,不顧街上路人略詫異的目光。才多久沒看見他啊,就這麽想,戀愛中的人果然是傻子。混蛋混蛋,有點骨氣好不好?
遠遠就瞧見了秦琰的府邸,四下無人,我翻牆躍了進去。
“呯!”突然打開房門,正在看書的秦琰愕然抬頭,看見我時,不自覺彎了唇角。
他一把摟過我的肩膀,下巴靠在我的肩頭,聲音簡直是溫柔到膩死人:“阿溯,我正在想你你就來了。”他輕咬了一下我微微泛紅的耳垂。
我推開他,不顧他受傷的表情,我嚴肅道:“咳咳,談正事。”
秦琰坐在椅子上,歪著身子,單手撐著腦袋,目光在我身上流連:“嗯,說吧。”不過怎麽看他都是心不在焉。
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腳,他扁了扁嘴,用眼神控訴。
我不自然地撇開目光,掩飾般又咳了兩聲:“秦琰,我在考慮封王的事情。”
“封王,誰?……我?”他愣了愣,瞪著眼睛瞧我。隨即笑道,“阿溯,算了吧。”
“不行!”我一拍桌子,湊近他,“我聖旨都擬好了!你一直頂著個皇子頭銜像什麽樣子。”
我湊近他,他也毫不含糊,就勢抬起我的下巴輕啄一下:“我不在乎別人的想法。”隻要有你就夠了。
“我在乎!你秦琰是我的人,別人議論你背後說你壞話,心疼的是老子我!”我漲紅了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頓吼。
“噗,”秦琰低頭,肩膀顫抖,“阿溯,你真是傻的可愛,可愛到想吃掉就好。”
“別打哈哈,我在和你談正事。喂,你——唔!”倒黴透了,當你知道被吃豆腐已經成習慣時,你才明白那有多悲催。
“嘶——阿溯,你又踢我。”秦琰被我防不勝防踢中了膝蓋。
我瞪著眼睛,活動活動手腕的筋骨。我道:“嗯,事情就這麽定了。”
秦琰一個勁在揉腿,他抬頭:“什麽事情?封王的?”
額頭上青筋暴跳,他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見我臉色越來越黑,秦琰舉手投降:“依你,就依你。這樣好不好?”
算他識相。我抬腳準備走人,手就被抓住。我邁出去的腿不得不再次收回來,我回頭瞪秦琰,眼神分明寫著:放手。
秦琰笑眯眯:“阿溯,你看天色是不是晚了?”
“啊?”我去看窗外,“還才下午,哪裏晚了。”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