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劫獄
章一 劫獄
後山坡,我一襲白衣勝雪,三千青絲飛散,如瀑布傾瀉。我蹲下來,將手中的花放在地上,那個青石墓碑前。墓碑上的名字,刺痛著我的眼睛。
我依舊麵帶微笑,輕聲說道,“你拜托我捎給你家人的東西,我送到了。可是,你的家人隻剩下了你的哥哥。你的哥哥現在,”我側頭看了一眼默默站在一旁的方辰,“他現在在我的手下做事,一切都好。”
我撫過墓碑上刻下的“小鳶”兩個字,沉聲道,“小鳶,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似無聲低訴。
“方辰,走吧。”
小鳶死了,熙貴妃受傷遭軟禁,宋亦君入獄。一路上,遭到的暗殺沒有十次也有八次,我也有兩次差點成了刀下亡魂。如果不是陳安和方辰的拚死保護,我還能不能回到京城現在都是個未知數。
熙貴妃軟禁在宮中,而現在宮裏被秦梓一手掌控,一時半會兒我是見不到的。話說關於宋亦君那邊,我還動過劫獄的念頭,當然被否決。
現在陳安和方辰要時時刻刻盯著我看,生怕我趁他們一個不注意,操起金箍棒就大鬧天宮去了。有一次我忍無可忍,不管下毒還是暗器,我絕對要殺了秦梓那個混蛋。被陳安死死抱住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方辰在一旁不斷勸,差點沒叫我爺爺了。幸好,我理智回籠。
現在我在宮外自己的府邸裏。
我正襟危坐,嚴肅道:“本王想來想去,還是劫獄最方便。”
陳安、方辰異口同聲:“王爺三思!!!”
我:“為什麽啊?你說兵力的話整個京城我就有一半,還別說支持我的方將軍了,把整個牢幹翻都不成問題。”
“王爺三思!!!”
我摸了摸下巴,又道:“那篡位?好像也可以哦。”
“······王爺,天色不早您洗洗睡吧。”王爺現在正在氣頭上,溝通不能。
我轉頭看了看窗戶外正懸在腦袋頂的太陽,煩躁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到底要怎麽樣你們才同意?”
“王爺,方將軍求見!”
陳安舒了一口氣,搓搓手掌討好道:“那個王爺,方將軍來了。您看····”
我有氣無力道:“見。”說完,起身往前廳走去。剛到,就看見方將軍一臉嚴肅地坐在椅子上,招待的茶放在一旁孤零零地沒動。我闊步而來,他麵色一喜,立馬單膝跪地:“末將參見安閑王爺。”
我坐好,隨意擺了擺手,“起來吧,不必多禮。”
方將軍沒有多餘的話,開門見山:“王爺,末將此番前來,是請王爺主掌大權!”
我神色淡淡,凝視著他,“為何,與其找本王,四皇兄似乎是更好人選。”
“您是王爺,四皇子並不在京城。”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宋大人遭冤枉入獄,熙貴妃被軟禁,您不會無動於衷。難道您還想繼續旁觀嗎?”
方將軍幾乎咄咄逼人的語氣,我有些煩躁,“你回去罷,此事今日不再議。不過,本王不會讓他坐上那個位置的。”
方將軍還欲再說什麽,可看到我漸漸不善的目光,低下了頭,沉聲道:“是。”
方將軍回去了,會客的大廳安靜得可怕。陳安用眼角左瞟右瞟,默默離我遠了一點。
我的手緊握成拳,關節發白。我站起身,甩袖離開,冷聲道:“做好準備,今天晚上,本王要劫獄。”
“······是,屬下明白。”陳安和方辰同時單膝下跪。直到我離開大廳,相視一眼。
無月,一片黑壓壓,寂靜無聲,守衛來回巡視,手中的火把猶如夜晚的鬼火。
我看著火光映照下發綠的牆磚,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裏,第一次是三皇子謀反入獄,我去見他;第二次,宋亦君打入天牢,我是為了劫獄。
我往前走,白衣隨著步伐微微揚起,麵無表情,仿佛空氣都要凍結。守衛很快便發現了我,橫跨一步擋在我的麵前,“王爺,您不能進去。”
我沒有理會擋路的守衛,目光冷冷掃過。我啟唇:“全部拿下。”
守衛麵露詫異。驟然,回應我的命令,身後的黑暗中,十幾個黑影竄出,守衛還未發出求救驚呼,已經倒下沒了聲息。黑影還沒有罷休,迅速打開牢門闖了進去,不一會兒,裏麵便傳來重物倒下的悶響。
黑夜再次回歸平靜。
我跨過地上的守衛,走下潮濕的石階,發綠的牆壁上插著火把,火光搖曳映照在我的側臉,神情莫辨。地上屍體縱橫,我恍若未見。
我一步一步地走,空氣中彌漫的是腐朽的味道,石階越來越往下,有水,稍不留神就會打滑。
走了好久,我終於看見盡頭的一間牢房,鐵欄杆隔絕開來。我的腳步在狹窄的走道中越來越近,宋亦君的雙眼慢慢睜開。
“舅舅。”
宋亦君以往一塵不染的長袍如今又破又髒,頭發披散,也是淩亂。意氣風發的樣子已然不見,如此狼狽。唯一沒有變的就是他的氣質,如同寒梅傲骨,墨色雙眸平靜如昔。
他輕笑,“動靜好大,沒想到你真的會劫獄。”
我蹲下,手抓住冰冷的鐵欄杆,“舅舅,你怎麽會···到底是怎麽回事?”說著,我抽出劍想砍斷鐵鎖。
“咣當”一聲,我的劍應聲掉落在地。我不解地看向宋亦君。
宋亦君:“回去。”他重新閉上雙眼,不再看我,“想做什麽便去做罷,我不再幫你。”
我死死抓住鐵欄杆,“舅舅,您到底——您到底想讓我怎麽做?!您到底想從我這裏看到什麽。這一手都是您策劃的吧,我受夠了好嗎?”
宋亦君嗤笑一聲,“你確定,受夠,你有資本說這種話?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你想要的是什麽?”所以,不要再裝了。
昏暗的走廊走出一個人,正是陳安,“王爺,五皇子的人馬已經過來了。”
我站起身,“知道了,走吧。”
陳安看了一眼牢中的宋亦君,心中縱有疑問,識相地一句沒說。跟在我身後,離開了。
侍衛們舉著火把,將周圍照的猶如白晝,戴在腰間的佩劍藏在劍鞘裏,隻待一句命令。五皇子秦梓騎在馬上,盯著前方漆黑的牢門。
不一會兒,一個身影從裏麵走出,一襲白衣勝雪,在黑夜中格外突兀。後麵,是一臉冷然的陳安。
秦梓淡然笑道,話語依舊溫和,“六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