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 風雨欲來(二)

章二十七

等第二日清晨,地上大大小小的水窪,我也懶得出門了,衣擺很長很麻煩,地上這麽多水,隨便走一趟那衣服就在地上拖。我打開房門看了兩秒,果斷又關上。

說來這雨也沒斷過,下了一天又一天,連房裏的東西都有些潮了。小鳶打開窗子透透氣,嘴裏一直在碎碎念。

我一隻腳搭在桌子上,仰著腦袋,書蓋在臉上,椅子被我弄得搖來搖去。小鳶一會兒走到這邊,一會兒走到那邊,半點沒清閑。

我睜開一隻眼睛,“小鳶,這雨我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的。你消停一下好嗎?”

小鳶:“我知道啦,就是感覺不太舒服。這南方雨不停,就到不了北方去,北方那兒十有**得鬧旱的。”

鬧旱?也是。夏季風一直在南方留戀不去,北方沒有夏季風帶來的雨水。每到這個時候就容易出現南澇北旱的情況。

我看了一眼窗外,木質的窗欞被雨水微微打濕了,留下幾滴深色的痕跡。之前沒下雨還好,風吹得還有些微涼,現在這雨下了,還幾天不斷,這空氣就變得又悶又潮。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小鳶躡手躡腳出去的聲音,雖然她很小心,但還是沒有逃過我的耳朵。心裏有點暖,小鳶這丫頭是擔心吵醒我睡覺吧。

過了一會兒,小鳶又進來,悄悄給我蓋上了層被子,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事了,她又躡手躡腳退了出去。關門的時候,她喃喃道:“六皇子最近都沒有好好注意休息,下次還要提醒一下呢···”

窗外的雨模糊了視線,一片朦朧。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變得嘈雜,連雨水都蓋不住人的腳步聲,一下子就打破了景熙宮的寧靜,連吹來的風都帶著焦躁。

怎麽回事。心裏已經隱約有了預感,我起身往外麵走去。該來的總是會來。

數十個侍衛手持長矛,一致指向同一個方向,包圍成圈。太子秦宇雙手負立,以往臉上淡淡的微笑已不見,深沉的眸子裏醞釀著風暴。

熙貴妃不露懼色,薄唇緊抿。

兩方人相互對峙,仿佛連空氣都靜止。

“太子殿下如此這番,不知有何貴幹。”熙貴妃一挑嘴角,目光冷冷掃過包圍的侍衛,還有還站在外麵候命的士兵。

太子秦宇冷笑一聲,“貴妃娘娘,如今您還在裝什麽呢?”他從袖口裏掏出一根簪子,上麵暗紅的痕跡觸目驚心。

“想對於這個,娘娘可是最熟悉不過了的吧?”

熙貴妃眯了眯眼睛,聲音依舊平靜:“這個簪子本宮確實有與其相同的,但是,太子殿下莫不是想——光用這簪子就要治本宮謀害太子妃的罪?”

秦宇笑笑:“眾人皆知太子妃被害前四日到過您的景熙宮來,與您發生了爭執,並且大打出手。”

熙貴妃:“大打出手?殿下您這個詞語用得還真是妙呢。太子妃可是公然對本宮出言不遜,目無尊上。本宮這景熙宮裏,十一位宮女可是皆知。”

是她落媛出言不遜在先,就算她是太子妃,那也是以下犯上。本宮要治罪於她,那也是別人沒的說的。

秦宇麵露傷心之色,悲哀道:“娘娘若是要怪罪於媛兒,本太子也不會多說其他。但是,媛兒已經被太醫診斷出懷子半月,您不但沒有對媛兒關心,反而···”秦宇眼色一暗,“這是不是代表您對皇子皇孫的性命莫不在乎?”

“放肆!”熙貴妃道,“本宮從未得知太子妃已經懷有身孕,何來對皇子皇孫性命莫不在乎的說法?”

“如今娘娘還說這個有什麽用?小皇孫和太子妃都逝世了,您能完全脫掉幹係?”說著,他朝旁邊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

侍衛的包圍圈慢慢縮小,已經打算捉拿熙貴妃等人。

章五十一 事情終止

熙貴妃咬牙,看著秦宇囂張得意的麵孔。

“太子且慢。”

秦宇轉頭。

我臉上掛著微笑,閑庭闊步般走來,“我還有話要說。”

秦宇黑了臉色,眼看事情成功了一半,誰知道又跳出個程咬金?

熙貴妃終於有些焦急了,目光投向我,想要上前卻被侍衛攔住。

“您打算治熙貴妃什麽罪?”

“涉嫌謀害未出世的皇孫。”

“啊哈?好大一個帽子扣下來啊,讓熙貴妃背這麽大一個黑鍋。”我摸摸下巴。

站在秦宇旁邊的侍衛露出怒色,準備上前,剛邁出步子就被秦宇一個眼神製止。

我把一根金色的筷子狀東西拋向半空,又接住,“說說這簪子吧,此乃宮外之物,是我在宮外金店買下送給母妃的。既然是宮外之物,必定會不止一人擁有,太子妃有相同簪子也不足為奇。那這個,怎麽能做證據呢?”

說著,我又拿出一根一模一樣的簪子,得意地朝秦宇甩了甩,“就宮裏周管事的女兒也有一根喲。啊,那是不是人家也有謀害未出世皇孫的嫌疑啊?”

“而且熙貴妃身處後宮,要去您那太子府何其困難,叫人去害太子妃?簡直是無稽之談。如果您硬要說是熙貴妃斥了太子妃兩句,太子妃氣急攻心,然後被氣死了的話···那您也太會扯了吧?”我聳聳肩膀。

秦宇雙手緊握成拳,胸口微微起伏,但還是壓下了怒火。我頗感可惜。

“那麽,六弟想說什麽呢?”

我一扯嘴角,嘴唇啟:

“如果我說,太子妃是——畏罪自殺呢?”

“放肆!!”

秦宇瞬間抽出腰間的佩劍。我感覺耳邊一道厲風刮過,幾縷頭發飄下,緊貼在脖子上的是刀刃的冰涼還有劃破皮膚的刺痛。

我微側著頭,秦宇眉頭緊擰,眼睛裏布滿血絲,殺氣釋放。他手裏握著的劍,劍的另一邊就架子我的脖子上。在短短幾秒就衝到我的麵前,如果他再多用幾分力氣或者速度再快一些的話,我就要真的腦袋搬家了。

不過我在賭,賭他沒有膽子殺我。

顯然我成功了。

我的表情淡然,看著秦宇。脖子上的刺痛和溫熱的**流進衣襟的感覺實在難受,我的衣領被染紅,配上我有些蒼白的臉,在旁人眼裏是頗有些可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