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隔得老遠的擦桌擦椅，等著他叫我把飯菜撤走，流雅一反常態的拿了個帳本裝模作樣的看起來。
我對著流雅笑了笑，看他一手拿扇一手看帳簿，實在是頗為搞笑。
他眨眨眼，自認為瀟灑的也扔回我一個笑。
我吱吱的更是抑製不住的捂住嘴笑了起來。
一回頭就遇見我的死囧正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手上還夾著他一向不愛吃的苦瓜，我尷尬的立在那裏不知道幹什麽才好，不得以隻得挪上前去。
“王爺，我們這裏的菜可是不合您的口？”不好，不好！快點說了快點離開吧。
“不，很好。”說著那人竟然就把那苦瓜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我冷汗都冒了出來，以前連一點苦瓜都不吃的人竟然眉頭不皺一下的就吃了一口苦瓜，我愣愣的實在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才好。
他看我如此呆呆的，又微微笑了一下，滿麵溫柔的又夾了一口苦瓜吞下去，不是明確的看見那綠色的苦瓜還在盤子裏盛著，我會以為那真的是什麽美味佳肴。
我的心不規律的跳動，被他笑的，也是被他嚇的，我等著他起身走人，可是他沒一點那個意思，我隻能呐呐的再次開口“不知道王爺要不要嚐嚐我們這裏的千裏香？”
水區千裏香確實是好酒，有很多的人除了探聽那些武林逸事或者買消息來水區，其他的大部分都是衝著這酒來的。
“哦？”他再次看了看我尷尬的表情，邪邪的笑起來“千裏香？千裏傳香，倒是個好名字。”
“是…”
“既然如此，就上點來吧。”
我如蒙大赦的趕快退下來，呆在他的視線下，簡直好象被剝皮了一樣的難過。
回過頭遞上酒就急忙的退了下來，可憐我這個店小二，即使離得再遠，也隻能呆大堂裏麵守著，不時的沐浴他探究的目光，幸好這個時候客人不多，天子腳下，他那幅非福即貴的樣子也使得沒多少人敢隨意的坐在他旁邊，我才沒做什麽錯事。
好不容易，他終於吃完了，我默默的等著他走，剛才他說還有正事，應該不會留太久，不料他又開始叫喚起來。
“小二…”
“是，王爺還有什麽吩咐？”
“你們這裏可有什麽好茶？”
“獅峰麗井一向不錯，王爺可以試試。”
“哦？給本王送上來吧”漫不經心的口氣。
我默默的送茶，然後隔不了多久又送點心，一會又是糕點，一會又是開水，忙了個不亦樂乎，整個水區大堂就看見我忙碌穿梭的身影，連流雅都開始拋棄他萬年不變的風度憐憫的看著我來，一次……二次……
七次……
我盛著找來的半個燒餅，實在是非常想扔掉，我想現在，水區樓的小二哥已經快變成是他的私人用品了吧，漫不經心的口吻，仿佛天經地義，想要什麽別人就一定得給他弄來，實在是氣憤。可是更氣憤的是，我不得不聽他的，單說他王爺的身份，就得把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店小二壓扁了，何況他的手段……
我搖了搖頭，趕緊把燒餅送上，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的他，這尊大佛爺，實在不是自己一個人可以抗的住的，還是先順著的好。
他看了看眼前的燒餅，很是蔑視的表情“冷了……”
我停了停，隻好盡量自然微笑的拿下來“王爺慢等，小的再去叫廚子熱一下就好。”
“恩”悠閑的聲音。
八次……
我使勁微笑著邁過大堂進入廚房，不氣不氣，有什麽好氣的，不氣不氣，可是，該死的，他到底想怎麽樣，為什麽自己以前沒發現他有這麽惡劣的一麵了？難道愛情真的可以讓一個人閉上了自己的耳目？
再次出來的時候，幸喜的看見血寒傾的麵前多了個侍衛裝扮的人，應該是有事情找吧，心裏暗暗的竊喜，盛著燒餅放下去的時候聽見說什麽青騰令，我的手一抖，差點就打翻了麵前的盤子，血寒傾手一伸，按住了我的手，我更加抖得厲害，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接過我手上的盤子放到桌子上，拉住我的手摩挲了一下接著就放開了，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事，可我還是感覺到了，思緒更加混亂，不知所措的立在那裏，呆呆的聽見那個侍衛說什麽王府小賊增多，抓住一個審問，是為了找什麽青騰令……
他立了起來，想了想，也不介意我還在他麵前站著，隨意的詢問了一下，就直接吩咐那個侍衛處理了。
見侍衛離開，我作勢也退下來，不料他叫住了我。
“這裏的千裏香確實不錯，本王很喜歡，晚上你給王府送點去吧！”
我更加困惑，從來沒有這種事，但也沒膽子回絕，隻得又答應下來。
晚上給流雅說了這件事，他也摸不著頭腦，隻是叫我小心點，遂我現在就非常不情願的拿著一壇子水區樓的千裏香站在了王府大門口。
出入過千百次的王府，住了十年的梅園，閉著眼睛也可以把那條路走完，但我現在還得裝什麽都不知曉的店小二，傻呼呼的等易叔給我帶路，易叔已經不是當初編蚱蜢陪著我一起等人的看門人了，經過十年，許多事情都在緩慢的變化著，他現在是整個王府的總管，聽說是王爺親自在水區叫來的酒，隻得先去請示一番，我隻好安靜的立在去梅園和書房的路口等著。
“王爺叫你去書房回話，酒我先帶下去了。”易叔笑笑的接過我手上的酒，他怕是以為王爺叫我去是打賞我來著吧。
心裏忐忑不安，特別是想到今日在水區那曖昧的撫摩，實在是有夠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樣的臉，一點也不特別，充其量隻能算個清秀罷了，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隨便他怎麽著吧。
我大義凜然的踏進書房，本來以為他專程在等我，想不到他在批著什麽折子，我鬆了口氣，看著麵前還有許多的物件，隻怕是沒有什麽空閑的，應該不會為難自己吧。
“王爺……”
他頭也沒抬“過來給我捏捏。”
我很是驚訝，實在是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幸好他也沒看我，隻得隨便揀個卑微的表情掛在臉上“王爺，這……隻怕於禮不合，小的是個粗人……”
“有什麽合不合的？”他抬頭看了看我，微眯著眼睛“還不過來？”
我一看他那不悅的表情就隻得挪上前去，站在身後停了停，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不快捏？”
“呃……是！”我連忙把自己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以合適的力道揉捏了起來。
揉著揉著忽然就想到了以前。
自從站到了三皇子的這邊，就總是看見他非常忙，一天到晚批示些什麽折子，信箋，可惜自己又幫不上什麽忙，那些個孌童寵姬總是爭風吃醋的圍著他，自己一個人生悶氣，生完了又心疼他，所以就悄悄的混去妓院學了按摩這麽一招。
第一次用上的時候他還很不信任自己，可是隻一下他就放鬆了下來，還誇獎自己長大了，自己很是開心，以後有機會總是跑進來給他按摩。
那時侯，自己就是這麽的傻氣，一邊按摩，一邊自欺欺人的想著這就是兩個人的世界，什麽人也走不進來。
可惜，後來出現了個應滔天，他們兩個總是喜歡在書房說事，弄了幾次，看見他們親密的樣子，自己再不願意進來找難受，這才耽擱下來，現在用起來，技術竟然還沒有生疏。
我拍了拍他的肩頸，看他終於放鬆下來。
他是不會想到這些過去的吧，就算我死去，也不過是鬆口氣，總算擺脫我的糾纏罷了，有點喪氣，不管過去多久，事隔多遠，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這樣的事始終放不開，想起來還是讓人不舒服，我一邊揉捏，一邊發著呆想那些快要發黃變質的過去。
“之之……”
“啊？”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們的過去。”他轉過身來拉住我的手仰視我。
我一驚，全身力氣盡失，怎麽會犯如此大的錯誤，竟然答應了，不知道現在否認還來不來的急。
“王爺……我不是…”
“之之，你不要掩飾，我知道是你。即使換了一張臉。”肯定的語氣，我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麽，知道再無反悔的可能，索xing沉默，自己果然還是在他麵前戒心最低。
我低頭，不知道擺什麽表情才好，才一天而已，自己就被認出來了，他肯定又要笑我是小孩子xing吧。
“你怎麽認出我來的……”我虛弱的問出口。
“你有天來過梅園…”我到水區之後，隻回來過一次，還是唯一的一次，怎麽這樣？明明沒有被發現的。
“那天月亮很好…你站在假山後麵，你身後的地下投了很厚重的影子……”原來如此，想到那夜自己害怕被發現，還像傻瓜一樣的站了一夜，難怪他笑，難怪他沒睡還陪了自己一夜，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就如此的喜歡看我鬧笑話麽？那今日去水區吃飯也不過是個笑話的後續吧，一會要茶，一會要餅，看自己跑得滿頭大汗，不過是耍著自己玩兒罷了。我又氣又恨，眼淚都快要掉下來，幸好緊緊握著的拳頭提醒了自己，在他麵前哭，不過又徒增了一個笑話，何必。
“王爺……小的，要回去了。”靜默良久，我隻得如此回答。
“之之，你是在怪我麽？”
我不想說話，現在如此一問，不過是突顯自己的懦弱無能罷了“小的不敢。”
“不要和我小的小的這樣說話！你是我的孩子。”嚴厲的語氣。
我一驚，拉出自己還放在他手心裏的手。
“小的，不…之之，要回去了。”
“你要回到哪裏去？”他抓住我的手站了起來“這裏就是你的家。”
“我……我要回水區樓。”
“水區樓不用回了，我已經派人去說，你會搬回來。”怎麽可以這樣？我生氣的甩開他的手“我要回去！”
“之之……”他再次拉住我的手“不要這樣，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可是也不應該出去這麽久都不回來，不知道我會擔心麽？”
怎麽會……這樣？
我出去這麽久？你以為是出去遊玩的麽，我是用了多大的勇氣和力氣才想要放開你的手，你卻把我當成是小孩子的玩耍，我已經十七歲了，已經早過了束發的年紀了，我對你的愛，你可以不要，但，你怎麽可以全盤否認。
忽然覺得非常疲憊，遇見你，總是不能控製的做出一些激烈的事情來，難道，連放開手，也這麽的難和疼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