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之潮。”
黃邱雲的聲音顫抖,二百年前的大戰他並沒有參加,所以不知道妖魔的恐怖,但前不久被重創之後,才深深的體會到了妖魔的可怕,那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妖魔之潮,是因為寒酥嗎?”
陳君生聞言嘴中輕喃,而後將目光放到了身側的寒酥身上,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麽。
“稟黃關主,縹緲關五大戰營,共計十四萬九千七十二人,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為縹緲關赴死!”
這時,一位腰間挎刀,身穿漆黑戰鎧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說道。
“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黃關主深深的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沉聲道。
“是!”
中年男人行了一個軍禮,而後轉身離去。
“有把握?”
待到中年男人離去,陳君生這才緩聲問道。
“沒有。”
黃邱雲搖了搖頭,如今的他深知妖魔的可怕,所以他並沒有把握可以守住縹緲關。
“可以退而求其次,等待支援。”
陳君生說出了一個略顯穩妥的辦法。
“開啟大陣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不管是帶人撤離,還是派人增援,都需要時間,而現在,每晚一秒,都有可能死在妖魔的利爪之下。”
黃邱雲再次搖頭。
“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死了便死了,若是現在不撤,死的人隻會更多,我們要顧全大局。”
陳君生眉宇微蹙,沉聲道。
以他看來,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去對抗不計其數的妖魔大軍,簡直就是飛蛾撲火,死路一條。
“抱歉陳長老,其他事我可以聽您的,但唯有這件事不行,縹緲關內任何人都可以走,唯有我們不行,關在人在,關亡人亡。”
黃邱雲目光堅定,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向陳君生妥協,唯獨這件事不行。
“蜉蝣撼樹,終究隻是徒勞,你會死的。”
陳君生搖了搖頭,眸光中閃過了一絲惋惜。
“您要知道,人終有一死的,就算不能名垂青史,但也不能遺臭萬年不是嗎,陳長老。”
黃邱雲無奈笑道。
“也是,人終有一絲,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保重。”
陳君生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大哥哥,我們去哪?”
空曠的街道上,看不見一人的身影,唯有陳君生二人緩步朝遠處前行。
“離開這裏,要不了多久,這裏應該會淪陷。”
陳君生側目淡笑,他其實也是有一己私欲的,明知交出寒酥,在場大戰就會終止,可他並不想怎麽做,不單單是因為她神秘的身份,還有那世間罕見的赤子心。
“是不是有什麽危險要來了呀,那他們怎麽辦呀,大哥哥。”
寒酥似懂非懂,而後問道。
“他們……會死。”
陳君生言語微頓,低聲開口。
“啊?那他們都死了,我豈不是再也吃不到靈果了,大哥哥你這麽厲害,能不能救他們呀?”
寒酥聞言有些於心不忍,不知是出於本心,還是那顆赤子之心。
“我……救不了。”
陳君生聞言微微歎息,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無力,他並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這樣啊,那就不救了吧,比起別人,我還是更希望大哥哥能好好的。”
寒酥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可惜,但很快卻又轉而笑道。
“嗯好。”
陳君生微微點頭,久久沒有下文。
“轟隆!”
突然,在身後的城頭之上,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隨即而來的是震天動地的喊殺聲與嘶吼聲。
“開始了嗎?”
回首望去,陳君生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虛天,那裏有數道身影佇立,雖不看清麵容,但卻能感覺到他們身上那種視死如歸的氣勢。
這一刻,陳君生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很慢,耳邊的轟鳴聲與喊殺聲不絕於耳,他們每走一步,都有一位將士浴血倒地,但又有將士頂替其上前,繼續廝殺。
“縹緲關張天嵐,無愧縹緲關,從容赴死!”
不知過了多久,陳君生隻聞一聲大喝,而他則是猛然回首,看向了那方城頭。
“縹緲關楚雲河……”
“縹緲關劉燭……”
“縹緲關柳青鳳……”
一道道大喝聲緊隨其上,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聲響徹雲霄的爆炸聲,血肉如漫天細雨般濺灑,恐怖的力量直擊眾妖魔而去,眾將士以命搏命,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但結果卻是如陳君生之前與黃邱雲所說的那般,蜉蝣撼大樹,終究隻是徒勞。
“李哥,看來這頓晚飯我是蹭不到了。”
關外,之前那在城頭之上談笑的兩名守衛皆依靠在城牆邊上,他們身上散發出的的氣息正在逐漸消散,就如同風燭殘年的老者,隨時隨地都可能死去。
“這話說的,這輩子不行,不還有下輩子呢嘛。”
其中一名守衛沒好氣的開口罵道。
“哈哈,也是。”
另一名守衛放聲大笑。
在他們的身前,是不計其數的妖魔大軍,可二人的眸中並沒有恐懼與害怕,有的隻是一往無前的堅定與決絕。
“來世再見!”
就在群魔團團圍上來之際,二人相視一笑,而後異口同聲,體內的靈海也隨即被引爆,恐怖的力量如同驚濤駭浪般,直擊四野而去,僅此一擊,就殺死了數以千計的妖魔。
像這樣的場景還有很多,但卻無一人怯懦逃跑,就像陳君生所說的那般,人終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生命固然重要,但總有一些東西,大過於生命!
“大哥哥?”
眼見陳君生止步於此許久,寒酥疑惑開口。
“寒酥,我們走吧。”
陳君生聞言回神,而後帶著寒酥就朝城頭的方向走去。
“大哥哥,我們是不是走反了?”
寒酥不解。
“沒有,就是這個方向。”
陳君生淡笑。
“我們是回去救他們嗎?”
寒酥問道。
“是也不是。”
陳君生嘴角依舊帶笑。
“大哥哥剛剛不是說救不了他們嗎?”
寒酥又問。
“沒準呢?”
陳君生還是嘴角帶笑,隻不過比之剛剛,多了些許決絕。
回想起當初異域入侵,他陳君生同樣是一人一劍擋在了萬域生靈之前,明知不敵,但卻毅然決然。
關外,無數的妖魔不斷朝縹緲關湧來,他們的實力各不相同,有聚靈到尋道不等,但大多數都是金身踏天境左右的妖魔,畢竟這還隻是第一輪的進攻。
麵對群魔,縹緲關眾將士拚死抵抗,可就是自爆身軀以命搏命,卻也無法撼動妖魔大軍半分。
“守不住了,我想要回家!”
人群之中,有人絕望的悲鳴著,如此數量的恐怖妖魔,讓他們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你走了,城內的人該怎麽辦,你有沒有想過,沒有實力的他們會得到什麽樣的摧殘,你有沒有想過!”
身側,有位將士情緒激動的抓著那人,撕心裂肺的咆哮著。
“可我們守不住啊!”
聞聽此言,那人麵露苦澀,語氣哽咽的開口。
“守不住也要守。”
淡淡的話語隨風出來,陳君生的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關外,他手持君生劍,劍意翻湧,氣勢滔天。
話語落下,陳君生的身形瞬間消失,直取那妖魔大軍殺去。
“那是……陳長老!”
虛天之上,正在與尋道妖魔對戰的黃邱雲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不由得目光斜視,朝著不遠處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道驚天的恐怖劍氣,而陳君生的身形就如同流光幻影般,不斷的穿梭在群魔之中,每次抬手都伴隨著一道淩厲劍光,每道劍光落下,都有大片的金身境妖魔倒地。
眼見如此,所有人都不由得抬眸望去,此刻的陳君生就如同末日裏的救贖者,手持一柄手持長劍,劍氣縱橫千萬裏。
“天衍劍訣,日月同輝!”
突然間,陳君生一躍而起,借助著虛幻縹緲的劍氣暫時懸停於半空之中,手中君生劍猛然抬起,璀璨的劍光在劍尖出緩緩顯現。
而在他的身後,是一輪日月交替的巨大虛影,奪目的光輝照耀下,陳君生就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王,眸光閃動之間,都伴隨著一股滔天的劍威。
“斬!”
一聲輕斥,陳君生手中長劍猛然劈下,那輪日月虛影緩緩匯聚成了一道足以千丈之巨的滔天劍氣,猶如天威,降臨世間。
滔天劍氣呼嘯而出,劍氣所過,大片的的金身境妖魔浴血倒地,就連不少踏天境都慘死於此劍之下。
“那是誰!符文斬金身如屠狗,我縹緲關何時有這樣的妖孽!”
“是陳君生,是陳君生!”
人群之中,有人驚呼,有人激動,有人欣喜。
此刻的陳君生就如同一道璀璨星光,將眾人從絕望中拉回,帶給了他們生的希望。
“那就是身負神話級符文的妖孽嗎,果真恐怖如斯。”
虛天之上,有大勢力的長老認出了陳君生,能夠做到如此地步,恐怕也隻有身負神話級符文的妖孽了。
有了陳君生的加入,眾人的戰意高昂,戰局也在被逐漸扭轉,但他們卻忘了,這還僅僅是第一輪的進攻。
“人族,交出公主!”
群魔的最後方,之前追殺陳君生的人魔認出了前者,當即一步跨出,徑直朝著陳君生殺來。
感知到有股恐怖的氣息正在逐漸靠近,陳君生的臉色巨變,剛想要轉身離去,卻被那股可怕的威壓給定在了原地。
“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