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還真追上來了,好,很好!蕭無畏人雖在飛竄之中,可注意力卻放在了身後,這一聽後頭腳步聲雷動,嘴角一彎,露出了絲冷笑,頭也不回地向前飛奔著,很快便衝到了一處狹窄的道口,蕭無畏腳步不停地便竄了過去,旋即便見三隻疊在一起的大木箱已安置在了道旁,而這便是蕭無畏事先準備好的火藥箱。

三隻木箱裏裝著的火藥足足有數百斤之多,雖說黑火藥的爆炸威力並不算大,然則火藥箱所處的地方正是一處地下水源之所在,一旦火藥箱炸開了,湧將出來的水勢極有可能將整個地道淹沒,這一點乃是蕭無畏事先便令軍中善土木的軍卒勘探過了的,盡管不見得有十足的把握,可要將地道遮斷卻是不難。

蕭無畏掃了眼那三隻大木箱,但卻並未就此停步,而是向前又飛奔出了十餘丈,邊跑邊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枚火折子,一抖之下,一團火苗已燃了起來,手指一彈,那枚火折子已飄向了設置在道旁的引線,隻聽“哧啦”一聲輕響,引線已被火折子引燃,青煙嫋嫋中,手指粗細的引線火星四濺地向著那三隻大木箱燒了過去。

逃,趕緊逃!引線一點燃,蕭無畏立馬頭也不回地便向前飛竄,渾然不顧自身的傷勢有加重的危險,全力運轉“遊龍戲鳳功”,將“穿花身法”發揮到了極致,這可不是膽小不膽小的事兒,真要是大水一淹,在這等地道中,縱使是宗師來了,也隻有白白送命的份兒,蕭無畏可不想死得如此之憋屈,這一狂奔之下,速度竟有如箭矢般驚人!

“轟隆隆……”

三聲沉悶無比的爆炸聲突然響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一陣大地的振顫,一眾正沿著地道向前追趕的吐蕃官兵登時全都被這等巨大的動靜嚇了一大跳,追擊的腳步不由地全都緩了下來,各自麵麵相覷地傻站著,鬧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個回事,正疑惑間,突然聽到一陣古怪的呼嘯之聲,沒等眾人搞清狀況,一股激流已衝到了近前。

亂了,全都亂了,突如其來的大水沿著地道滾滾向前,巨大的衝擊力將所有擋路的吐蕃官兵全都卷入其中,哭喊聲四起中,無數的吐蕃官兵慌亂地在水中掙紮著,試圖逃過被水淹的厄運,怎奈水勢實在是太大了些,地道中的吐蕃官兵無一能逃出生天,至於正停留在石廳中等待進洞追殺大胤軍的吐蕃官兵雖一時尚未被大水淹沒,可人擠人之下,卻也沒幾人能從前洞逃將出去的,飛快上漲的大水很快便令進了地道的一千五百餘吐蕃官兵們全都陷入了絕境之中。

“混帳,為何慌亂如此!”

前後已向地道裏投入了近兩千兵力的赤鬆德讚本正等著勝利的消息傳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先前還有消息說圍住了燕王蕭無畏,轉眼間就見一群群喪魂失魄的己方士卒正瘋狂地從地道裏逃將出來,登時便氣壞了,縱馬衝上前去,手中的馬鞭狂/抽著亂兵,一把揪住一名百戶長,當胸提溜了起來,瞪圓了眼,怒吼著斥罵道。

“讚普饒命,讚普饒命,大水,發大水了,地道已被淹,末將等實難再前行,不得不退啊,讚普……”那名百戶長好不容易才逃出了生天,兀自驚魂未定,這一見赤鬆德讚發怒,手腳立馬就軟了,緊趕著叫嚷了起來。

“發大水?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先前的爆破地點離此地較遠,聲響雖不算小,可傳到此處卻已隻是餘音,赤鬆德讚雖有所察覺,卻並未放在心上,也想不明白那聲響與大水有何關係,這一聽那名百戶長如此說法,不由地便是一愣,再一看陸續逃出了兩百餘名士卒之後,黑沉沉的地道中竟再無一人出現,心口不由地便是一悶,呢喃了幾聲之後,一口氣轉不過來,喉嚨一甜,一大口鮮血竟就此噴了出去,身子在馬背上晃了晃,險些就此一頭栽下馬去。

“讚普。”

“讚普小心!”

……

一眾圍在近前的禁衛軍一見到赤鬆德讚口吐鮮血,自是全都慌了神,紛紛驚呼著撲上了前去,七手八腳地伸手去扶赤鬆德讚的身子,整個現場登時便亂成了一團……

滔天的大水雖是蕭無畏所搗鼓出來的玩意兒,可顯然並不會因此而對蕭無畏這麽個始作蛹者有絲毫的照顧之意,激流幾乎就是追著蕭無畏的屁股在狂湧著,那等巨大的聲勢生生令蕭無畏嚇了一大跳,原本就快的腳步不得不更快了幾分,幾乎已拿出了吃奶的力氣,亡命般地順著地洞向前飛馳,總算是搶在大水追上之前飛縱出了地道口,人在空中一個折腰,斜飛到了一旁,腳跟方才落地,甚至尚未來得及穩住身子,立馬就見一股巨浪衝天而起,激射到兩丈餘的高度,而後又轟然落下,竟就此形成了座規模不算小的噴泉。

“是殿下,快看,是殿下,殿下回來了!”

“殿下回來啦,殿下回來啦!”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

不單是跟隨蕭無畏出擊歸來的三百餘將士列陣於地道的出口處,便是燕鐵塔、王誌等一幹城中守將都已聞訊趕到了地道口所在的張家後院,一眾人等正自焦急萬分地等候著蕭無畏的歸來,這一見蕭無畏的身影已出現在了地洞口,全都歡呼了起來,紛紛擁上了前去,將蕭無畏圍在了中央。

“殿下,您沒事罷?”王誌如今兼著侍衛統領的活計,自是最關心蕭無畏的安危,幾個大步搶在眾人之前衝到了蕭無畏身邊,焦急地問候道。

沒事?那才怪了!昨日與苦寧活佛一戰中,蕭無畏便已挫傷了經絡,今日強行使出尚未嫻熟的“萬劍歸一”更是傷上加傷,至於後頭為了躲開滔天水流的衝擊,蕭無畏已是耗盡了全身最後一絲的內力,此時之所以還能站著,不過是不想因之傷了軍心士氣罷了,若不然,隻怕蕭無畏早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了的。

“本王沒事,昨夜……”蕭無畏擺了下手,剛想出言追問一下昨夜的戰況如何,可眼角的餘光突然間瞧見了一個魁梧的身影,話音不由地便是一頓,驚疑萬分地轉頭看了過去。

“雷叔,您何時到的?”

軍中能讓蕭無畏稍有敬意的人可是不多,雷虎便是其中之一,這一見雷虎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被重重圍困著的德陽城中,還真是令蕭無畏驚詫得很,也顧不得跟一眾手下們多囉嗦,大步行上前去,很是客氣地行了個禮,高聲招呼道。

“辰時到的,嘿,小畏,好樣的,雷叔這一來,立馬就看了場好戲,真有你的!”雷虎豎起了大拇指,對著蕭無畏比劃了一下,哈哈大笑地讚許道。

“雷叔過譽了,小侄不過是逗蠻子耍耍罷了,實不值一提,雷叔,此處不是敘話之場所,還請雷叔移步縣衙,由小侄做東,為您洗塵如何?”雷虎乃是項王蕭睿的心腹愛將,其一身武功早已是一品巔峰之境,天下間去不得的地方還真是不多,要進德陽城當是輕而易舉之事,不過麽,身為項王的中軍官,雷虎到德陽城自不會是來玩兒的,內裏一準另有玄機,蕭無畏雖不清楚個中詳情,可卻知曉此事必然事關大局,自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胡亂發問,這便笑著出言邀請道。

“哈哈哈……,這個自然,雷叔今日可要與小畏好生暢飲上一回!”

旁人看不出蕭無畏身上帶傷,可雷虎卻是心中有數,不過麽,卻並沒有就此多說些甚子,哈哈大笑地在蕭無畏的肩頭上連拍了三掌,一派隨意地樣子回了一句道。

雷虎這三掌看起來似乎很隨意,完全就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愛之舉動,其實不然,隻因每一掌落下之時,皆有一道內息順勢衝入了蕭無畏的經絡之中,短短數息間,便已壓製住了蕭無畏身上的傷勢,雖無立竿見影之效果,可卻使得蕭無畏的傷不至於有惡化的風險,這等愛護之意蕭無畏自是心領神會,卻也沒宣之於口,隻是笑著擺了個手勢道:“雷叔,您請!”

“哈哈哈,好,喝酒去!”雷虎也沒再多客套,哈哈大笑地與蕭無畏並肩行出了張府的後/庭,一路閑聊地向縣衙行了去……

酒自然是要喝的,接連兩番大勝的情況下,自是該好生慶賀上一番,左右吐蕃軍瞎忙活了一夜,壓根兒就不可能在今日再次強攻,蕭無畏這便下令犒賞三軍,趁著酒宴的準備空隙,蕭無畏將雷虎迎到了縣衙後院的主房中,打算先搞清雷虎此來的真實用意何在,卻沒想到方才進了房,分賓主落了座之後,還沒等蕭無畏出言發問,雷虎已從懷中取出了個錦囊,隨手便拋到了蕭無畏的懷中。

嗬,比咱還直接,得,瞅瞅先!蕭無畏還真沒想到雷虎會來上這麽一手,不由地便苦笑了起來,可也沒多說些甚子,伸手扯開錦囊上的線頭,從中取出了個蠟丸,用力一捏,露出了內裏的一張字條,攤將開來,隻掃了一眼,眉頭便即微微地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