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黑,“虎頭幫”總舵連同五大分堂口便先後遭到來路不明之地的強襲,緊接著“唐記商號”裏也傳來了激烈的拚殺聲,偌大的西城中到處是刀光劍影,慘叫聲、廝殺聲交織在一起,血火四起間,整個西城徹底陷入了一場大混亂之中,便是連聞訊趕到的五城巡防司官兵都不敢深入其中,隻是排開陣型將西城各個主要出入口全部封鎖了起來,嚴禁任何人擅自出入,並飛馬直報宮中,請求皇上聖裁,風聲鶴唳之下,京師裏的氣氛就此驟然緊張了起來。
“駕,駕,駕……”
空曠的長街上十數騎瘋狂地打馬前衝著,為首的一人赫然是寧王蕭如浩,但見其臉上汗珠密布,一雙眼中滿是焦慮之色,緊咬著牙關,英俊的臉龐也因此扭曲得略顯猙獰了起來。蕭如浩很急,自然有他急的道理——西城本是他看好的地盤,為了謀劃取下西城,蕭如浩已投下了無數的精力與財力,也早已有了相關的準備計劃,可如今還沒等他動手,卻已被別人搶了先機,這本已夠令蕭如浩氣惱的了,然則更令他不安的是其傾盡心力打造的“金錢幫”極有可能會在此番動蕩中遭到洗劫。
該死的蕭無畏!蕭如浩雖不清楚西城的具體情形,可卻知曉此事十有八九就是蕭無畏那廝一手策劃的結果,盡管蕭如浩其實早就對蕭無畏有了提防之心,也不凡利用蕭無畏一把的心思,可他卻沒想到蕭無畏不動則已,一動竟然是如此的大動作,再一聯想到近來齊王蕭如濤一派對己方的打壓,蕭如浩又豈能不急,這才剛一得到線報,蕭如浩連正用到一半的晚膳都顧不得了,丟下飯碗,領著一眾侍衛急匆匆地便縱馬出了自家王府,一路狂奔著便向西城趕了去,當然了,他此行絕不是為了去增援蕭無畏,隻是想著到“金錢幫”去坐鎮,以防不願麵對之意外的發生罷了,要知道“金錢幫”如今已是他蕭如浩暗底勢力之根本所在,斷容不得有所閃失的。
“來人止步!”
人越是急,偏生就越是容易遇到麻煩,這不,一路狂奔到西大街口的蕭如浩一眾人等剛從街角轉將出來,就遇到了五城巡防司官兵的攔截。五城巡防司衙門雖算不上朝廷顯要部門,可畢竟管著的便是京師的治安,代表著的便是朝廷的意誌,縱使蕭如浩貴為親王,也不敢強行衝陣,不得不就此停下了飛奔的戰馬。
“本王蕭如浩,哪位將軍領兵在此,還請出來回話!”蕭如浩盡自心急如焚,可卻清楚此時不是發作的時分,勒住了**的戰馬之後,冷靜地掃視了一下一眾五城巡防司官兵,提高了聲調喝了一嗓子。
“末將秦子明參見寧王殿下。”一名身著明光鎧的壯實將領從眾軍中行了出來,不亢不卑地行了個抱拳禮道:“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還請殿下海涵則個。”
一見到站將出來的是秦子明,蕭如浩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隻因這個秦子明乃是二皇子蕭如濤一係的人物,心中立馬升起了股明悟——此人既在此出現,事情隻怕不太妙了,縱使如此,蕭如浩還是強自壓下了心頭的不安,麵色平靜地點了下頭道:“秦將軍辛苦了,不必多禮,本王有要事欲往西城一行,還請將軍行個方便可成?”
秦子明等候在此地,就是衝著蕭如浩來的,此時一聽蕭如浩開了口,秦子明不慌不忙地再次躬身行了個禮道:“王爺見諒,末將奉命宵禁此路口,職責在身,實難通融,殿下若欲去西城,還請取了我家賀將軍的手令,又或是有聖旨在手,否則末將實不敢擅自作主,區區下情還請王爺多多包涵則個。”
一聽秦子明如此說法,蕭如浩的臉色立馬就難看了起來,陰沉地瞥了秦子明一眼,咬了咬牙道:“本王確有要事在身,可否讓本王先行一步,其餘手續本王自會後補,斷不會叫秦將軍難做的。”
蕭如浩這話說得不可謂不誠懇,甚至都有些子低聲下氣了,然則秦子明的目的就是要攔住蕭如浩,又豈會為之所動,禮數周全地回答道:“寧王殿下海涵,末將職責在身,實難奉命。”
“你……,哼!”蕭如浩見無法說通秦子明,登時便氣得火冒三丈,可偏偏還不好當眾發作,冷哼了一聲,撥馬回頭便走,繞遠路向西城趕去……
西城的大規模亂戰打得是很激烈,不過持續的時間並不算長——雖說“虎頭幫”抵抗得相當頑強,然則一來事突然遇襲,事前並無相關準備,被動招架之下,實難以抵擋如狼似虎的來犯之敵,二來麽,其幫中的主力高手基本上都跟著季幕晚發動逆襲了,剩下的幫眾雖也尚有些好手,可群龍無首之下,也隻能是陷入各自苦戰的窘境,被蕭無畏的手下以及“金龍幫”眾多高手一鼓蕩平,前後不過半個多時辰而已,“虎頭幫”已是回天乏力,無論是總舵還是各分堂口紛紛陷落,至於“虎頭幫”分散在西城各地的賭坊等產業也沒能逃過此劫,至此,除了些零星的戰鬥之外,“虎頭幫”的覆滅已成了定局,漸漸平息的廝殺聲令西城的大小幫派全都暗自鬆了口氣,然則誰也沒膽子去探聽一下戰局的進展究竟如何,都怕被人趁此大亂之際黑上一把,自是全都關起門來嚴密自守不迭,即便是號稱西城第二大幫的“金錢幫”也不例外。
“金錢幫”乃是西城第二大幫,幫中高手不少,身後又站著吳王、寧王兩位皇子,原本也是西城裏橫行無忌的超級勢力,然則此番大亂一起,一見識到那激烈廝殺的景象,“金錢幫”上下壓根兒就不敢參與其中,不單不敢參與,甚至放棄了手下三個分舵的地盤,將所有的人手全都調回到總舵,全幫近千人眾在正幫主席寧以及杜鄂、王滔兩位副幫主的統領下,龜縮在自家的總舵中,全力戒備著可能到來的襲擊。
“幫主,動靜小了,事情該是過去了,要不屬下派人去察看一番?能多占些地盤也是好的。”耳聽著外頭的廝殺聲漸小了下去,“金錢幫”眾人心裏頭緊繃著的弦不免就此鬆了下來,性子較急的副幫主杜鄂率先忍不住站了出來請示道。
“是啊,幫主,看樣子‘虎頭幫’是玩完了,此際正是搶地盤的好機會,就讓屬下領些人手去轉轉,就算不為搶地盤,也總得先保住我等的地盤才是。”杜鄂話音剛落,另一位副幫主王滔也有些個急不可耐地站了出來建議道。
席寧乃是老江湖了,為人雖較謹慎,可同樣擔心自己的地盤被新來的勢力一股腦地端了去,此時見兩位副手各自出言進諫,不由地便有些子心動了起來,當然了,他倒是沒奢望著能從新來的勢力手中搶過多大的地盤,可卻絕不願自己原本應有的地盤也就此喪失殆盡,隻不過盡管他是幫主,可真正做決策的人卻不是他,這一聽兩位副手如此說法,自是忙不迭地看向了一名坐在陰影中的文士,試探地問了一句道:“林先生,您對此有何看法?”
“不妥。”那名文士輕輕地搖了下頭,一挺身站了起來,就著燈火的照映,可以清晰地瞅見此人的真容,赫然竟是失蹤已久的林祖彥!
“什麽?難道要我等困守此地,坐等他人搶占地盤不成?”杜鄂脾氣暴,對於林祖彥這個文人向來就看不怎麽順眼,隻不過是因著寧王殿下有交待,這才沒與其鬧意見,先前林祖彥下令全幫收縮兵力防守總舵之際,杜鄂便已是大不以為然,此番又聽其反對自己的建議,立馬拉下了臉來,恨聲叱責了一番,語氣著實算不得友善。
“席幫主請了。”林祖彥並沒有理會杜鄂的暴跳,而是滿臉子認真地看著席寧,一拱手道:“此番之事十有八九是蕭無畏那小狗生出來的事端,更有可能是與諸皇子中的一位或是幾位聯手,此舉之用心不在剿滅‘虎頭幫’上,而是在獨霸西城,而今‘虎頭幫’既滅,我‘金錢幫’便已是處在風頭浪尖,某觀此戰結束得如此迅速,其中必然有蹊蹺,可不管怎麽說,襲擊者實力之強大恐非尋常可比,須防其趁勝清剿我‘金錢幫’,而今之計,我等當以不變應萬變為上,緊守門戶,以待來日。”
“地盤都沒了,還有個屁的來日可言!”杜鄂見席寧似乎有些意動,立馬不滿地罵了一句。
“不然,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我‘金錢幫’能扛過今夜,即便是地盤有失,奪回來也不難,若是輕舉妄動,恐有滿盤皆輸之虞,望席幫主三思而行。”林祖彥深恐席寧江湖氣大發,忙再次誠懇地出言解釋道。
“這……”席寧猶豫不決地張了張嘴,愣了半晌,可到了底兒還是接受了林祖彥的建議,一擺手,製止了杜、王兩位副手的牢騷埋怨,很有些子勉強地下令道:“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隨意離開總舵,嚴密戒……”席寧的話音尚未塵埃落定,就聽外頭一陣騷亂之聲大作,不由地便就此停住了口,驚疑不定地跳了起來,剛想著出言召人前來問個分明,就見一名幫眾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高聲嚷嚷道:“不好啦,幫主,敵襲,敵襲!”
“該死!”席寧一聽之下,登時就急紅了眼,大吼了一聲道:“快,備戰,備戰!”話音一落,一閃身,人已衝出了門外,杜、王兩位副幫主見狀,自是不敢怠慢,全都跳將起來,奔出了房去,一場惡鬥再次在西城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