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幕晚乃是江湖舔血的漢子,出生入死的事情自是不知經曆了多少回了的,其出手向來就以硬朗著稱,玩命的勾當他季幕晚從來就沒怕過誰,麵對著蕭無畏攻殺過來的快劍,季幕晚毫不示弱地以攻對攻,嘶吼連連之下,一張臉已是猙獰得可怕,然則蕭無畏卻絲毫不為所動——蕭無畏絕對是個狠人,其狠不在表麵,而是狠在了骨子裏,賭命的事兒一向就沒少幹過,此際見季幕晚發了狠,自是絲毫不懼,同樣大吼一聲,原招不變地刺向季幕晚的喉頭,渾然不理會季幕晚的爪尖距離自個兒的咽喉同樣隻有一尺不到的距離。
爪快劍也快,論及出手的速度,雙方在伯仲之間,縱使有差距,也隻能用微乎其微來形容,若是雙方同時出招的話,基本上可以同時命中目標,然則此際卻有個極其微妙的差距,那便是蕭無畏此番出招乃是精心策劃的結果,出手在先,而季幕晚卻是被動反擊,這一來二去之下,雙方距離各自目標的距離便有了些微的差異,換而言之,那便是蕭無畏的劍要快上了一線,盡管不多,可卻足夠致命,致的自然隻能是季幕晚的命,而蕭無畏卻能隻傷不死,這自不是季幕晚所願意接受的結果,所以季幕晚不得不變招了。
退,再退,不願麵對死亡結局的季幕晚顧不得許多,狂吼了一聲,腳下一用力,如鬼魅般向後狂退不已,試圖拉開與蕭無畏之間的距離,其身法不可謂不快捷,應變也不可謂不迅速,怎奈卻始終無法擺脫蕭無畏的貼近追殺,劍芒吞吐間,始終不離季幕晚的喉頭,逼得季幕晚不得不一退再退,這一退之下,便退到了雷虎與浮沉子交手的所在,已是退無可退了,否則的話,一旦卷入兩大頂尖高手交戰的漩渦中去,不死也得丟下半條命。
“吼!”
既已退無可退,季幕晚也就隻能拚了,這便大吼了一聲,雙手一勾,拚盡全力一合,不管不顧地便要硬撼蕭無畏的劍芒。
“哈!”
眼瞅著季幕晚再次玩命了,蕭無畏自是不甘示弱,同樣大吼了一聲,手中的三尺青鋒一顫,原本筆直向前的長劍突地便是一頓,緊接著三朵炫目的劍花怦然綻放,那層層疊疊的劍光如同花瓣般絢麗,在夜空下顯得格外的璀璨,令人直欲陶醉其中,可這等美麗中卻蘊含著絕殺的凶險,三朵劍花成品字形堆砌向前噴薄,左右兩朵隱隱攔住了季幕晚雙爪的去路,最上頭一朵則毫不容情地直奔季幕晚的麵門而去。
躲不開了!季幕晚交手的經驗何其豐富,一見到蕭無畏這招“梅花三弄”使得精妙絕倫,便知曉自個兒再如何變幻身形也躲不開這一招的封鎖,倘若強自要躲,隻能令自己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麵,退更是無可退,背後傳來的刺疼明白地告訴季幕晚,那後頭兩大頂尖高手較量的圈子是如何的凶險,此時此刻,季幕晚除了拚命之外,再也沒有旁的路可走了!
“殺!”季幕晚拚盡全力地嘶吼了起來,雙爪奮力向前,義無反顧地插進了劍花之中,但聽一陣急如驟雨般的暴響轟然而起,兩朵劍花急速地閃耀了幾下,竟被季幕晚生生擊散了開去,隻不過季幕晚也沒能得了去,一雙堅硬如鐵的雙爪赫然被劍花拉開了十數道細密的傷口,雖說傷口不算太深,然則鮮血噴湧之下,虎爪已變成了血爪,饒是如此,季幕晚依舊尚處在危機之中,隻因蕭無畏的第三朵劍花又接踵而至了。
季幕晚算是吃了個大虧,可因著劍花被擊潰之故,蕭無畏同樣也受了反震之力的影響,身體一陣猛顫不說,便是連最後一朵劍花竟都險些就此散亂了起來,好在蕭無畏調整得快,強自穩住了亂顫的手臂,咬著牙將劍花劈頭蓋臉地罩向了季幕晚的麵門。
“給我破!”
蕭無畏調整得雖快,可推進的速度上還是受了些影響,就這麽短短的一瞬之間,滅殺季幕晚的最佳機會已是遺憾地錯過了,此時的季幕晚已回過了一口氣來,待得劍花殺到,但聽季幕晚大吼了一聲,雙爪一個交錯,一前一後地抓在了劍花之上,但聽一陣刺耳至極的“咯吱”聲大作間,璀璨無比的劍花竟生生被擊成了無數的流光,內力修為上差了一籌的蕭無畏再也無法穩住身形了,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地倒退了開去,而季幕晚不過是在原地搖晃了數下便即站穩了腳跟,隻不過他同樣失去了追擊蕭無畏的機會。
“好小子,有種,季某小看爾了!”季幕晚凝神看了看自個兒鮮血淋漓的雙爪,一陣怒火湧上心來,雙眼瞬間便充血變得通紅,扭曲著臉,怒視著蕭無畏,咬著牙,恨恨地說了一聲。
該死,這回要有大麻煩了!先前幾個回合的交手中,表麵上看起來蕭無畏是占據了絕對的主動,硬是壓著季幕晚痛毆了一番,更取得了不錯的戰果,然則最後的那一下硬拚蕭無畏卻是吃了個小虧,雖說沒有受傷,可手臂還是好一陣子的酸麻,卜一站穩腳跟,便即飛快地觀察了一下混亂的戰場,這才發現己方並沒能占到絲毫的優勢,不單雷虎與浮沉子打得正激烈,便是一眾王府侍衛們也沒能徹底壓製住一眾來襲的“虎頭幫”高手,此時竟無人能抽得出空來支援自己,這令蕭無畏心頭不由地便是一沉,隻因他很清楚自己無論是內力修為還是交手經驗上都比季幕晚差了一截,先前之所以能大占上風,左右不過是占了季幕晚輕敵的便宜,可惜在如此大的優勢下都沒能重創對手,這會兒季幕晚已是回過了氣來,接下來的交手隻怕要艱難了!
“好說,好說,季幫主可要包紮一下麽?”蕭無畏心頭雖有些子發沉,可嘴上卻絲毫不肯示弱,笑嘻嘻地一揚軟劍,指點著季幕晚那雙鮮血淋漓的手,一副貌似關切狀地戲謔了一句。
“找死!”季幕晚生平戰事無數,卻甚少被技不如己之人搞得如此狼狽過,本就對蕭無畏恨之入骨,再一聽蕭無畏這等輕浮的話語,登時便惱羞成怒了起來,惡狠狠地咒罵了一聲,不骨雙手依舊在滴血,身形一展,如猛虎下山一般再次向蕭無畏衝殺了過去。
想玩命,老子不奉陪了!季幕晚方才一動,蕭無畏也動了起來,不過不是迎上前去,而是展開了“穿花身法”,整個人如同一隻花蝴蝶一般翩翩而舞,滿場亂竄,就是不硬接季幕晚的攻勢,最多就是趁著季幕晚變招之際,抽冷子給季幕晚來上一下,可也不接實了,一沾即走,如此一來,可把季幕晚給氣得鼻子都歪了——季幕晚是一品高手不假,然則不過是剛入一品的門檻罷了,內力修為上比起蕭無畏的二品巔峰是強了不少,可其一身的武功大多在爪上,輕身功夫隻是過得去而已,要想追上滑不留手的蕭無畏壓根兒就沒有可能,可又不能讓蕭無畏這個正主兒給逃了,否則的話,縱使他此番能活著回去,也斷逃不過被處死的命運,故此,明知道如此這般地被蕭無畏牽著鼻子走不是個法子,可也隻能咬著牙拚著老命地追殺著,死活不肯讓蕭無畏有逃離現場的機會。
“蕭無畏,休要似娘們一般躲閃,有種的,跟季某決一死戰!”季幕晚越追越是惱火,可又不能不追,幾個來回轉將下來,生生被氣得哇哇亂叫。
“哈哈哈……”蕭無畏早已打定了主意要以拖待變,左右派出去剿滅“虎頭幫”的一眾侍衛們一旦發現季幕晚不在總舵中,必然會趕來增援,壓根兒就沒必要跟季幕晚死磕,此時見季幕晚使出了激將法,蕭無畏不由地放聲大笑了起來道:“季老兒,爾這廝怎地跟老娘們一般扭捏,有種的,盡管來追罷,爾就跟在本王屁股後頭吃灰塵好了。”
“放屁,放屁!”季幕晚被蕭無畏的無恥言論激得嗷嗷亂叫,憤怒地咒罵著,拚死地追趕著,可惜總是差了老大的一截,怎麽也追不上靈動無比的蕭無畏,若不是蕭無畏不願丟下正拚死纏戰的手下獨自逃生的話,就憑著季幕晚那糟糕的身法,早就將人給跟丟了。
“哈哈哈……”一見到季幕晚那氣急敗壞的小樣子,蕭無畏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能將堂堂一品高手戲耍得團團轉,蕭無畏的心裏頭自是頗有些成就感的,一邊腳步不停地轉悠著,一邊放聲狂笑了起來,笑得無比的愜意,然則正應了一句老話——樂極生悲,就在蕭無畏得意洋洋之際,殺機卻不期而至了——正與雷虎纏鬥不休的沉浮子一個虛招騙過了雷虎,趁著雷虎回撤自守的當口,手一揚,持在手中的拂塵已如同箭矢一般射向了蕭無畏的背心。
“王爺小心!”
“王爺,快閃!”
……
數名眼尖的王府侍衛們發現了異常,顧不得自個兒正在酣鬥之中,紛紛放開喉嚨大吼了起來,然則待得眾人發喊之際,卻已是遲了,但見那柄拂塵急速地突破了空間的距離,帶著強烈的呼嘯已射到了離蕭無畏背心不過三尺不到的距離上。
正自健步如飛的蕭無畏並沒有看到拂塵的逼近,也沒有聽到一眾侍衛們的呼喊聲,隻是一股子強烈的危機感卻驟然而生,背心處的寒毛乍然聳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