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牌自然是好東西,不單能賺錢,還有著極其重要的潛在利益,算得上是熊掌,西城也是好地方,不過對於已握有了大半個東城的蕭如濤來說,卻隻能算是條魚了,盡管這條魚似乎大了些,可畢竟還是魚,而不是熊掌,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情況下,自然是舍魚而取熊掌了,這其中的計較蕭如濤自是分辨得清,然則若是兩者可以兼得呢?那豈不是兩全其美麽,很顯然,若是按蕭無畏的提議,魚與熊掌都有到手的機會。
蕭如濤向來重視情報的收集,對於蕭無畏乃至蕭如浩手裏頭有多少暗底實力,自是心中有數,在他看來,若是己方全力一擊的話,完全可以在輕鬆剿滅“虎頭幫”之餘,還能防備著蕭無畏與蕭如浩這對小哥倆的渾水摸魚,這買賣乍看起來,有百利而無一害,可實際情況又會是如何呢?蕭如濤心裏頭實在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尤其是麵對著行事向來不著調的蕭無畏,哪怕擺在麵前的利益再大上幾分,蕭如濤也得多掂量掂量,否則的話,一個不小心,被蕭無畏黑上一把,那樂子可就大了去了,然則真要放棄如此大的利益,蕭如濤自也不會甘心,這其中的計較著實令蕭如濤頭疼不已的。
“九弟打算如何做?”蕭如濤默默地思索了良久,還是搞不懂蕭無畏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啥藥,不得不沉吟地問了一句。
“嘿嘿,二哥問得好,小弟也沒啥盤算,就一句話,硬幹,但消哥哥肯借兵一用,小弟率了人就去端了季幕晚的老巢,殺他娘個痛快!”蕭無畏嘿嘿一笑,肆無忌憚地回答道。
蕭無畏此言一出,蕭如濤的汗便狂湧了出來,哭笑不得地愣在了當場,實是鬧不清麵前這位究竟是王爺呢,還是江湖一盜匪,這麽瞎搞,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到了極點,要知道西城雖亂了些,可畢竟是在天子腳下,真要是搞得天怒人怨了,蕭無畏左右就是一紈絝,又有項王府這麽個大靠山在頂著,未必會有事,可他蕭如濤自個兒一準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下場,這等事情便是打死了,蕭如濤都不敢去做的。
“九弟說笑了,此事,唔,此事還須從長計議的好。”雖舍不得可能到手的巨大利益,然則蕭如濤卻是沒那個膽子跟著蕭無畏瞎胡鬧,這便斟酌了下語氣,婉轉地回答道。
“二哥無須擔心,小弟早就有所安排,自不怕季幕晚能飛上天去,嗬嗬,不瞞二哥,五城巡防司那頭小弟還有些麵子在,賀知兵那廝欠了小弟一個人情,此番應承了要還,朝堂上頭是斷不會出岔子的。”一見蕭如濤有了退縮之意,蕭無畏哪肯就此罷手,嗬嗬一笑,將一張底牌露了出來。
“哦?此言當真?”蕭如濤一聽此言,精神不由地便為之一振——蕭如濤在五城巡防司裏也安插有人手,隻不過卻始終不敢去動賀知兵這個主官,隻因蕭如濤知曉賀知兵乃是今上的絕對心腹,輕易動不得,此番賀知兵既然肯出手,那就意味著今上已是默許了此事,若真是如此的話,自是不怕朝議上出岔子,事情自是大有可為,自也由不得蕭如濤不動心了,這便緊趕著追問了一句道。
“二哥,小弟像是說謊之輩麽?嘿,您若是真沒興趣,那就算小弟沒來好了,大不了小弟找八哥合手得了。”蕭無畏臉一沉,一副大為不滿之狀地哼了一聲,霍然而起,作勢欲走。
“九弟且慢。”明知道蕭無畏這是故作姿態,可蕭如濤卻不能不趕緊站了起來,攔了一把,陪著笑道:“九弟怎地如此性急,萬事總得有個商量的去處罷,來,坐下說,坐下說。”
“那好,既然哥哥如此說了,小弟也就不客氣了,此番若是能拿下‘虎頭幫’,小弟要的不多,抓到的人都歸小弟,地盤麽,小弟隻要橘子街、市場口兩塊,其他的就隨二哥處理罷,小弟不在意的。”蕭無畏本就不是真心要走,一見蕭如濤出言挽留,自是就坡下了驢,口一張,將條件便一口地倒了出來。
西城大是大,可說起來攏共也沒幾條街的,盡是些小巷子,被蕭無畏這麽一劃,得,最好的一大塊地盤全都樓到了他自個兒的懷中,剩下的麽,還有四分之一的地兒可是在蕭如浩的手中,這不是明擺著要蕭如濤跟蕭如浩去爭地盤麽,這等安排顯然沒安啥好心,聽得蕭如濤不由地被氣笑了起來。
“九弟,茲體事大,該如何進行總得有個章程罷?”雖說蕭無畏這主張餿得可以,然則蕭如濤卻並不打算跟蕭無畏當麵起衝突,自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將話題轉到了行動本身上。
“二哥放心,小弟都已計劃停當了,就等二哥人手到位,立馬就可發動……”蕭無畏嘿嘿一笑,將自個兒擬定的行動計劃和盤托了出來,末了,擊了下掌道:“二哥,怎地?成不成?就等您給句話了。”
霸道,實在是有夠霸道的!聽完了蕭無畏的通盤計劃安排,蕭如濤的臉色不由地微微一變,細想了片刻,還真找不出啥太大的漏洞來,然則要他就這麽輕易地當了蕭無畏的打手麽,蕭如濤還是頗為不甘心的,這便沉吟著開口道:“九弟這計劃愚兄看著倒是可行,隻是所需人手卻是不少,愚兄手上雖有些人手,可真要動將起來,恐亦不敷用,這事情怕是有些不好辦啊。”
得,不好辦個屁,您老不就是惦記著好處麽!蕭無畏多精明的個人,哪會聽不出蕭如濤話裏的潛台詞,心裏頭暗罵了一句,可臉上卻依舊笑得格外地燦爛,手一抖,再次將合著的折扇彈了開來,笑嘻嘻地說道:“二哥所言甚是,既然二哥有所不便,那就當小弟沒說好了,嘿,左右八哥那兒小弟是不想去找的,要不小弟找大哥商量去,想來大哥不會介意小弟動用一下神騎營的,嗬嗬,二哥您忙,小弟這就告辭了。”
“九弟這說的是啥話,自家兄弟有甚不便的,既是九弟開了口,愚兄便是拚了一死,也不能讓九弟受了委屈不是?”蕭如濤此番心思已被馬牌以及西城的利益充分調動了起來,自是不肯將既得的利益讓將出來,明知道蕭無畏這廝在滿口胡柴,也隻得陪著笑臉地出言挽留。
“那是,那是,嗬嗬,二哥向來豪爽過人,小弟一向是佩服得緊的,啊,對了,那‘林記商號’的事兒小弟琢磨了一下,覺得變通個法子倒是能成,要不明日小弟便辦了?”眼瞅著蕭如濤如此說法,蕭無畏自也識趣得很,緊趕著便給蕭如濤遞了顆定心丸。
“九弟咋說咋成罷,唔,昨日四弟跟愚兄提過‘通衡商號’劉掌櫃,說是此人財雄勢大,又有報國之心,欲為馬政大計出上一份力,九弟看能否行個方便?”按蕭無畏的計劃,此番端“虎頭幫”的老窩蕭如濤一方可是絕對的主力,可西城的利益之大頭卻被蕭無畏給昧下了,蕭如濤自是有些子不甘心,卻又不願在西城之事上與蕭無畏撕破了臉,這便試探著想要再多爭取一塊馬牌資格。
馬牌總共就六塊,蕭無畏自己怎麽著也得留上一塊,再給蕭如濤一塊,剩下的攏共也就隻有四塊而已,這麽點數量蕭無畏還指望著通過拍賣資格撈上些行政費用呢,哪舍得再多給一塊的,這一聽蕭如濤得隴望蜀,不由地便笑了起來,斜了蕭如濤一眼道:“二哥既然開了口,小弟再難也得幫襯一二,隻不過此事須得上拍賣場,小弟說了也不算,這樣好了,拍賣的資格小弟可以給,能不能拍到手,那就看劉掌櫃的造化了。”
“好,九弟既如此爽快,愚兄就代劉掌櫃的謝過九弟了,至於西城的事麽,就按九弟的意思辦好了。”一聽蕭無畏如此說法,蕭如濤自是心滿意足得很,哈哈一笑,率快地答應了蕭無畏的要求。
“多謝二哥幫襯,此事宜早不宜遲,小弟這便回去準備一二,恭候二哥的消息了,告辭,告辭了。”眼瞅著目的已經達成,蕭無畏自是不再多逗留,抖手將折扇合了起來,納入了寬大的袖子中,笑嗬嗬地起了身,拱手為禮道。
“那好,既如此,愚兄也就不留九弟用膳了,此事最多兩日,愚兄一準按九弟的意思辦個妥當。”蕭如濤此時急著跟心腹商議此事,自也不想再與蕭無畏多客套,笑著站起了身來,將蕭無畏送出了府門,這才緊趕著轉回了書房,蕭如義以及金銀二怪一見其行了進來,忙不迭地各自站起了身來。
“二哥,小九那廝奸詐似鬼,其言斷不可信!”蕭如義脾氣較燥,先前已躲在密室裏旁聽了良久,自是知曉整件事情的經過,對於蕭如濤如此輕易地答應蕭無畏的要求,心中不滿得很,這一見到蕭如濤行進了書房,立馬發泄了一番。
“嗯。”蕭如濤沒有理會蕭如義的嘶吼,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走到文案後坐了下來,微皺著眉頭看著沉吟不語的金春秋道:“金老,您看此事能行否?”
金春秋慢條斯理地捋著胸前的長須,又看了看臉色有些陰沉的蕭如義,這才笑著開口道:“此事可行是可行,不過卻尚有個計較,依老朽之見,滎陽王此番作為之用意乃是驅虎吞狼之策罷,不過是欲引殿下與寧王殿下惡鬥上一回,他也好從中漁利罷了,計雖隱蔽卻不難猜。”
“唔,既如此,該如何應對方好?”蕭如濤心頭微微一沉,細細地盤算了一番之後,心中已有了計較,不過卻沒有急著表態,而是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嗬嗬,殿下心中已有了數,又何須老朽再行獻醜。”金春秋看了蕭如濤一眼,詭異地一笑道。
“哦?哈哈哈……”蕭如濤沒有出言否認,而是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裏滿是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