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獨立成軍
西固一戰,震驚了陝甘上下。
知情的人恍然發覺,北字營已經可以力壓鎮南軍,成長為甘肅最精銳部隊了。甘肅內部哪有如此大股的彪悍馬賊呀,自然隻能是駐紮在西固北邊的鎮南軍了。
隻用兩個哨的兵力,采用正麵進攻的辦法,幹淨利落地全殲了鎮南軍整整一個旗,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戰果。這和當時陳安用同樣比例的人手,殲滅缺乏戰術配合又被馬廷勷瞎指揮的馬家護衛隊顯然是兩碼事。
陳安急電總督衙門,怒斥馬家的瘋狂入侵,並提請總督大人批準北字營出兵全殲已成匪患的鎮南軍,還附上了林玉山審訊的口供。
總督衙門一陣雞飛狗跳。陝甘總督大人升允當場指桑罵槐,大罵河州知府,境內匪患如此嚴重,竟然毫不知情。私下裏卻對師爺說,甘肅總算有了一支可以抗衡馬家的軍隊,也省得馬家人太飛揚跋扈了。
總督大人一接到陳安的急電,就知道北字營並不想真的進攻鎮南軍,心裏反而落下了一塊大石頭,既然不會出現手下兩支精銳互掐的醜劇,一切就好說了,不外乎要些好處嗎。
不是陳安不想打,而是手上的兵力實際並不寬裕,河州是馬家的老巢,天知道還有多少馬家暗中布下的勢力,隻要認真估算一下,就知道北字營並沒有吞下鎮南軍的實力。
和手上幾員大將溝通以後,陳安下令北字營內部對兩次作戰進行總結分析,不僅要鞏固同仇敵愾的作戰意誌,更要進一步改進實際戰術應用。
至於在西固戰鬥中突然大放異彩的李虎臣,陳安很是搞笑的給了一個候補代理哨官的頭銜,在下發全營的嘉獎令中規定隻要李虎臣考試通過士官生選拔,就擁有代理哨官資格,士官生畢業自然就是正式哨官。
看到這古怪的嘉獎令,代理還可以候補嗎?林玉山等人瞠目結舌。
李虎臣本人倒是興奮地手舞足蹈,不是所謂的候補代理,而是這份嘉獎令赫然是北字營向全營發放的第一份嘉獎令,看到那個零零一的號碼,他都有些暈乎乎了。這可是真正的傳家寶呀。
河州馬家,暴怒的馬安良朝天就是一口鮮血,一氣之下砸毀了書房裏的所有瓶瓶罐罐,還杖斃了兩個不開眼的小廝。馬安良心頭血都要滴出來了,整整一個旗的精銳呀,沒有三年以上的辛苦訓練根本無法成軍。
都是該死的廷勷,沒有他惹事,怎麽會出現這種明明是交好,卻瞬間變成交惡的荒唐事情。但是內心,馬安良卻起了更濃厚的殺心,不能有比鎮南軍還強大的勢力,否則會危及我們馬家在甘肅的權勢。
本來隻是準備讓手下扮成馬賊,到階州腹地去打劫搗亂一番,然後用境內馬賊橫行的借口上折子告陳安一狀,能夠板倒自然最好,不能也要惡心一下。孰料竟然直接就被擋在了西固外圍,這下就坐實了馬家的罪名,而且喪失了整整一個旗的精銳,弄巧成拙了,弄巧成拙了呀。
看到總督大人申斥的電報,馬安良陰沉著臉,直接就用治下不嚴的說法搪塞過去,回頭叫人直接將上次發還的十萬兩銀子送給總督衙門,還是要大出血才行。
收了銀子的升允,自然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隨便用了一個失職的名義罰了馬安良一年俸祿就算過去了。
至於階州這一邊,總督大人和陳安幾次電報往來,明裏說暗著來的討價還價。
總督大人首先答應將北字營升格為軍,陳安欣然讚同,但是在名號上又是一番爭論。總督衙門先是給出隴南軍的名號,陳安心想我是隴南軍,馬安良是鎮南軍,不就給他壓住了嗎,立馬就不同意了。後來又幹脆給了北字軍的名號,陳安又嫌不好聽,馬上提出了北方軍的建議,升允一番思量之後還是同意了。
營升格為軍是一件大事,北字營的管帶和哨官是需要總督衙門直接任命才有效的,而北方軍則可以自行任命管帶和哨官,事後報備總督衙門即可。
既然升格為北方軍了,那麽駐紮在徽縣、兩當一帶的河池營也就被總督衙門調走了,讓陳安自行組建新營派駐。
河池營的管帶聽聞要調離的消息,竟然呼朋喚友在酒樓裏喝得酊酊大醉,連呼總算是脫離苦海了。可不是嗎,現在陝甘官場都已經傳開了,隻要是陳安的手下,絕對是會主動碰上黴神的。當初北字營成立時的四個管帶,一死一傷,一個免職,而且更加詭異的是,都是陳安還來不及找你麻煩,麻煩卻會主動找上門。僅剩下河池營的管帶,自然是心驚肉跳不已。
隨後總督衙門又明確表示,甘肅、陝西也要組建新軍了,所用的軍火一律從陳安那裏按市價購買。意思是既然名頭給了,再給點實惠的,這下你總該滿足了吧。
陳安仍覺的虧大了,還是跟總督衙門磨磨蹭蹭。
升允被他也是搞得頭大,最好幹脆發了一封稀奇古怪的電報,“陳安,不要這麽婆婆媽媽的,一句話,知道你想修鐵路,再給你一個隴南鐵路督辦,要不就拿去,不要就一拍兩散。”
看到這份總督大人明顯火氣上來的電報,陳安也有些嚇住了,抹抹額頭上根本沒有的冷汗,趕緊回電同意。冬天天氣冷得很,哪有什麽汗水呀。
總算是暫時平息了西固之戰的後遺症,重新調配兵力進行駐防。先是補充了林玉山後營的損失,趙四的左營被調往階州東北部駐防,陳家莊的本部隻有不滿編的中營和虎子的右營,還要駐防碧口,實力有些偏薄了。陳安決定明年入夏,再招收第三批新兵七百人,除了新建一個營和補充戰損外,還要建立一個補充營。
倒是陳老爺子聽了西固之戰的情形後,向陳安提出每個哨都要加配醫官,以減少人員死亡的建議。當年的甘軍,每個五百人左右的小營,至少都是配有兩名以上的醫官。高醫師就是陳老爺子營裏當年的醫官之一。
陳安在上海見識過洋人醫師的水平,高醫師也曾說過,治傷是西醫厲害,治病則是中醫高明。看來需要請洋人醫師來幫助北方軍培訓醫務人員了,陳安心裏合計。這次西固之戰,充分顯示了今後戰爭中,過於犀利的火炮和機槍,必然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確實需要建立單獨的醫療體係了。
不過請洋人醫師的事情不急一時,幾個辦事處在這段時間都是停止運作的。現在即將過年,克勞澤等人都選擇回到陳家莊過年,因為這裏熱鬧。甚至最早聘請過來的三名洋人技師將家眷都遷移了過來,都有些中國化的傾向了。
人多了,小孩子就多,私塾也要擴大,醫務司也要擴大,年後要幹得事情多著呢。
令陳安驚奇的是,尹維俊小姑娘也隨著克勞澤來到了陳家莊,隻是不知道是來看林玉山的,還是來找陳安辦正事的。
看來是兩者皆有。尹維俊找到陳安,遞交了徐伯蓀大哥的密信,又和月兒瘋了一天以後,大方的跟著林玉山派來接送的人員,欣欣然溜到階州去了。
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給全體北方軍官兵樹立一個榜樣,陳安下令三個分駐外地的管帶一律就地過年,手下的官兵隻允許按十分之一的比例輪流放假回家。
陳安對幫他收拾書房的月兒說,“看來你的弟媳婦是可以敲定了。”
月兒白了他一眼,不甘心地說,“那我們什麽時候成親呀?”陳安目瞪口呆,要小心提防尹維俊把月兒帶壞了。
幹咳幾聲,陳安嗬嗬地傻笑了幾下,“要不,我們明年挑個好日子吧?”
月兒頓時撲上來,興奮地抱著陳安就親了一口。
看著高興勁的月兒,陳安不禁莞爾。馬上眼珠一轉,又開了一個新的話題,“月兒,好像維俊姑娘是革命黨呀,你老爹會不會同意?”
林月兒狠狠瞪了陳安一眼,“你也不是什麽保皇黨。”
陳安隻好嘿嘿地笑了幾聲,也是,自己貌似還是光複會的暗樁呀,雖然從來沒有聽過他們的什麽指示。
等月兒出去了,陳安掏出徐伯蓀的密信,仔細地看了起來。
萍瀏醴起義革命軍的失敗,對革命黨人是一次重大的打擊,不僅數千參與起義的群眾士兵被殺,更是有不少同盟會成員在朝廷的瘋狂追捕中犧牲。
光複會高層在分析革命軍起義失敗的原因時,認為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軍械不足和彈藥缺乏。
徐伯蓀為此特地寫了一封密信,派尹維俊親自上門送來,希望陳安秘密幫助光複會再收羅一千支步槍和相應的彈藥,陶成章已經再次趕赴南洋籌款。為了防止密信泄漏,徐伯蓀寫的是既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非常含糊。
看完了密信,陳安靜靜的將其點燃燒毀。
要軍火當然很簡單,隻是你要給錢才行,送幾十支是小事,但是多了就容易給別人當成羊羔了。運輸軍火更是簡單,克勞澤幾次大紅包砸下去後,英國人的長江運輸公司差點將北方工業公司當成了祖宗來供奉,甚至還調動了在長江上耀武揚威的英**艦來護送。
一千支漢陽造,加上十萬發子彈,至少要三萬七千兩銀子,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籌到如此大的款項,陳安念叨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