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平淡的後續
回到階州的時候,帶著四個哨步軍的林玉山也匆匆趕到了。\
在城外一處低矮的小山坡上,剛會麵的陳安、柳石和林玉山幾人,幹脆臨時湊在一起商議北字營今後的兵力部署。
“岐山營和階州營,我準備都撤換掉,都放上我們自己訓練出來的人手。但是現在,不僅是兵少,士官生也不足,這個部署如何調整是好?”陳安撈起幾塊石頭,就地擺出了階州各縣位置。
柳石用馬鞭點了點鹽關,“這裏是防禦西北的第一線,必須要有一個哨。”
“階州是府城,還是要保持一個哨的兵力的。徽縣的河池營怎麽辦?”林玉山補充說。
陳安擺擺手,“河池營暫時還不能動他,我們動靜太大了,總督會有想法的。倒是西邊的西固有些麻煩,不派部隊過去,河州那邊鎮南軍有可能會滲透進來。要派兵的話,階州這邊兵力就攤薄了。”
主要是階州營還要負責一個白馬關的守衛,太少了根本就管不過來。陳家莊附近的兵力,已經大多抽調出來了。
一二期的畢業生已經培訓滿一年了,第二期年齡略小,還是要等明年正式畢業再編入部隊,第一期則現在就編入部隊,邊帶兵邊輪換完成培訓好了,考慮到今後部隊的擴編,陳安要仔細斟酌。
陳安琢磨,是不是可以將一期士官生抽出二十四人,組建兩個滿編但是不滿員的巡防營,正式接管中部和西北部防區。
剩下的六個代理排長,加上二期士官生為骨幹,招收九百人盡快完成半年期的新兵訓練,然後再分配補齊各巡防營。
想到這裏,陳安不由念叨到另外一個問題,去年招收的六百名士兵首先考慮忠厚樸實,結果基本上都是文盲。當初規定的滿一年副頭目才有機會入選士官生,誰料到,選拔出來的幾十名副頭目,大多因為識字關被卡下了,至今還湊不足開班人數。
魚與熊掌實在難以兼得呀,識字多了思想就多,就會容易被人煽動起來鬧革命,陳安在上海是著實見識了那些文人墨客的犀利嘴皮,自然寧可敬而遠之。
“這樣吧,第一期士官生中抽二十四人,包括新考核提拔的六個代理哨官,組建階州營和岐山營,但是士兵隻有一半員額。石頭擔任岐山營管帶,玉山擔任階州營管帶。西北主要是守住鹽關,中部主要是兼顧西固,兵力布置要西重東輕。”陳安最終決策。
士官生沒有畢業之前,一律隻能代理職務。但是北字營匆忙建立,雖然是代理,也就當正式使用了。而且,除了擇優提拔了六名代理哨長,陳安將其他士官生全部按照排長的要求進行培訓鍛煉。
巡防營的編製中實際上沒有排長,但是北洋新軍的編製中有排長一職。陳安總覺得辛苦培養起來的士官生拿來當棚長,實在太浪費了,就自己定下北字營設立排長的職位。三個棚納作一排,一哨官兵就是三個排加一個哨官直轄的棚。
停了一下,反複思考有無遺漏後,陳安繼續說,“其餘士官生和三個哨直接由我掌控,補充中營和再組建兩個新營,負責訓練招收九百名新丁,六個月後再分配補齊各營。”
柳石穩重,提議說,“還是不要用階州、岐山的字號了,直接用前後左右吧,以後可以每年輪換駐地,省得時間長了學了地方的烏煙瘴氣。”
陳安仔細一思量,馬上稱是讚同。
“還有一個問題,我們一並議一議。今年夏秋準備新招收九百名新丁,是不是多吸收一些會初通文墨的人參軍。去年的六百士兵中,不要說普通士兵,就是絕大部分副頭目,到現在識字水平還是不合格的,很難選拔出士官生。”陳安直接將這個問題拎了出來。
柳石倒是沒有異議。林玉山做情報多了,對這個問題有些敏感,“現在帶頭作亂的都是這些咬文嚼字的,是不是再慎重些?要不,隻招收那些年紀小的私塾或小學堂學生,稍大一點還是不要為好。尤其是那些留日生更是堅決要不得,整天不是口號就是密謀,辦不了一點實事。”
陳安輕笑不已,“好像我們認識的幾個大才,不是留日的,就是準備要去留日吧?不過玉山說得很對,服從命令和遵守軍紀是我們北字營的第一準則。招兵的事,就按玉山說的,加上限製條件吧。更有必要的是,在北字營中,我們要充分學習曾國藩軍門治兵的套路。”
大家紛紛點頭同意。
兩天後,柳石重新帶著經過整編的前營北上,雖然也是三個哨步軍,兵力僅有一百五十餘人,但是重機槍卻配上了六門。隨軍而上的還有大筆的現銀,準備拿來遣散舊營用的。
林玉山留在了階州,手上的後營編有不滿編的一個哨馬軍和兩個哨步軍,因為防守距離太長,需要更機動的作戰兵力。
趙四的哨官也被提升為左營管帶,虎子也擔任了右營管帶,連同陳安自己一直兼任的中營管帶,同樣編有不滿編的兩個哨馬軍和四個哨步軍,主要防守南部一線,並負責新兵訓練。
新的訓練營移到了當年的北幫駐地哈南寨,陳安給取了一個新名,叫做北寨大營,專事新丁訓練,並帶有防守白水江上遊的任務。陳家莊的人手越來越多,用地範圍日益擴張,規模更是需要擴大的新兵營,必然要搬遷到另外地點了。
至於陳家莊的護衛任務,柳石已經秘密挑選組成了二百多人的護衛隊,加上還有三四十人的稽查司隊伍,小範圍內是暫時夠用了。隻是如今,柳石要坐鎮鹽關,護衛隊就由柳管家接手過去。
情報司雖然跟著林玉山將本部遷到了階州,也便於掌握全州的各類消息。但是,陳安為了避免上次那樣的信息滯後,決定先斬後奏直接架設屬於北字營的專用電報線路,覆蓋階州北字營駐軍各縣。電報線路的中心,以及人員都隸屬於陳家莊內部的電報中心,由陳安親自掌握的。
無論情報司,還是北字營,以及其他的商業消息,隻要是需要用電報往來,甚至是電話告知,都需要通過電報中心。
一切布置妥當,陳安才準備向總督衙門上折子陳述。突然之間,陳安才發現,這麽長時間總督大人竟然一直沒有指示下來過。
不僅是陳安,當初階州知府也是第一時間上報總督衙門,可奇怪的是居然始終沒有任何指令到達階州,階州知府也沒有收到過。
派了一個人通告了一聲階州知府,陳安準備一邊發電報,一邊派專人送折子過去,總得要總督大人點頭認可後續的事項呀。
磨磨蹭蹭過了很長時間,快馬奔向蘭州總督衙門的驛卒回來後,直接遞給陳安一封總督升允的私信。
十分稀罕的拆開這封私信,陳安更加好奇了,總督大人給下屬一名小小的遊擊寫信,真的是很不容易呀。
看完信箋,陳安才恍然大悟。
原來整件事情的根源就是陝甘總督升允大人呀。
駐守河州的鎮南軍統領馬安良,經常向總督大人念叨軍械缺乏,升允收了好處卻撥不出軍械,有些不好意思。湊巧知道陳安在幫慶親王到處走私軍火,總督大人計上心來,悄悄告訴馬安良可以自己帶銀子到階州找陳安。
不料紈絝子弟馬廷勷為了外出遊玩,主動攬下來這個差事,帶著馬家護衛一路遊山玩水般的走到了階州。後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青樓的爭風吃醋越鬧越大,管帶意外身死,陳安大發雷霆,一口氣吃掉了馬家護衛一百三十多人。
總督大人聞訊是哭笑不得,頭大得不行,趕緊出麵好好地做了一通工作,並且還借用了金積堡董老太爺的麵子,壓製了差點就準備帶兵進攻階州的馬安良,卻一下子忘了向陳安交待事情,結果被陳安先斬後奏奪取了兩個營的直接管轄權。
既然陳安後來報上來是剿滅馬賊,總督大人自然也不能說什麽,否則光是一個屬下兩軍火拚的由頭,就足以讓朝廷直接免去陝甘總督的職位了。
錯不在陳安,馬廷勷又幸運逃脫,總督大人隻好默認後來的一切成為事實,但是要求陳安將繳獲的十萬兩現銀上交總督衙門。
陳安很是扯皮了一陣,最終還是上交了,畢竟這筆銀子就算是賊贓,總督衙門還是有權要求上交的。
收回了十萬兩銀子,升允趕緊將其還給馬安良,又陸續答應了若幹要求,總算是勉強平息了事端。但是陳安和馬家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隻是陳安毫不在意。前有段捕頭的遭遇,後有岐山營管帶身死,加上老一輩對馬家的怨氣,有梁子就結吧。
事後,陳安還真得到了金積堡董家主的私信,婉轉地勸說大家息事寧人。當年,馬安良亦曾在董軍門手下幹過,有一份香火情。但是,馬家的人手,卻和董軍門靠反綠教起家的三個營是水火不容的。
陳安後來從情報司得來消息,據說馬安良聽聞消息後怒氣衝天,當場一腳踢翻了酒席,馬上決定舉兵來犯,結果沒出河州就被緊急趕至的總督衙門特使攔住了。狼狽逃回河州的馬廷勷更是直接被馬安良禁足六個月。
這件事頓時也讓陝甘兩地,對陳安新建的北字營強悍戰力吃驚不已。
鎮南軍是甘肅的馬軍精銳,號稱以一敵十完克步軍。雖然因為甘軍解散,鎮南軍也跟著被迫削減了規模,隻剩下一營三旗,但是其一旗人馬仍然有巡防營一個營的規模,而且裁撤下來的都轉為了馬家護衛隊,實際還有近二千人的龐大規模。
陳安的步軍隻有一百多人,卻一舉殲滅了與鎮南軍精銳毫不相差的馬家護衛隊,足見北字營士兵亦是精銳無比。雖然北字營陣亡了數十人,但是步軍對戰馬軍,死傷多一倍都是很正常的,陳安善兵的名聲很快就傳遍了陝甘各地。
這其實還是刻意隱瞞實際傷亡的結果。如果傷亡太小了,絕對會馬上遭來總督衙門嫉恨和壓製的,陳安心裏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