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重炮陣地

富拉爾基西側北方軍陣地,七零八落地散布著十七八個巨大的彈坑,所有工事要麽被崩壞了,要麽幹脆成了廢墟。

塵土飛揚的陣地上,硝煙稍微淡去。

從埋土下麵鑽出幾名北方軍士兵,耳鼻流血,跌跌撞撞地跑向後方的縱深陣地。不少北方軍救護員衝了上來,大聲地在他們的耳朵邊喊著什麽,但是這幾名士兵茫然地看著對方,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要不是北方軍曆來有前輕後重的布置習慣,這回就要到大黴了。

很快,前沿陣地被昂昂溪方向的日軍重炮火力幾乎摧毀的消息,傳到了後方的紮蘭屯軍團總部。

圍困富拉爾基的北方軍部隊,立即得到命令向後撤到二線工事。

深夜,富拉爾基南側,幾名北方軍斥候隱蔽好手上的摩托車,貓著腰悄悄靠近河岸區。

“頭,真的要遊過去呀?好幾百米河道呀。”正在脫衣服的斥候有些猶豫。

斥候隊長一個腦勺敲了過去,“廢話,不過去,怎麽當斥候?”

其他幾名斥候緊張用油布捆紮一個小小的木筏子,上麵是一部沉重電台,靠人是背不過去的,隻好借助臨時紮起來的一個雙層木筏了。

木筏輕輕地下水了,兩名水性最好的斥候,推著木筏向東岸劃去,其他人則每人抱著一快木樁向前遊著,裝備什麽的都係在木頭上。

好一會兒之後,精疲力乏的斥候們終於成功到達了東岸,接著天色的掩護,一切都是安然無恙。

避開日軍的斥候部隊,北方軍的斥候隊長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土坡的邊角,悄悄探出懷中的望遠鏡。

富拉爾基東側的嫩江河段是一個s型河段,兩翼突出的河段剛好擋住了探視中間的機會,這也是斥候部隊必須親自出動的原因,畢竟到了晚上飛機就成了瞎子了。

黑燈瞎火的,看不出隊長臉上的表情,很快又摸了回來。

斥候們動作很快,直接在地上挖了一個大坑,上麵用那幾塊木板一疊,再覆上土層,馬上就是一個不引人注意的隱蔽所了。

不過在裏麵的,除了一名斥候,還有一部電台罷了。

“發報,日軍正在集結部隊準備渡河。”隊長趴在隱蔽所上方,對下麵的發報員輕聲說了一句。

發報員手一抖,有些驚訝地看向隊長,馬上又低下頭去直接將電文用密語發了出去。

拉過另外一名斥候,隊長繼續說道,“我帶兩個人去昂昂溪一帶,查找重炮陣地。你帶其他人留在這裏,看一下到底有多少日軍準備渡河。”晚上隻能看到大概,無法準確判斷規模。

白天很快過去了,夜色剛剛降臨,坡上一堆爛泥忽然動了起來,噗噗噗地往下掉泥塊,一名北方軍斥候鑽了出來,緩慢地扭動著軀體往後退去。趴了一天一動不動,差點都全省麻木了。

才到了隱蔽處沒多久,隊長也回來了,同樣都是滿是泥土。

“隊長,小日本早上還在準備尋找合適地點渡河,下午就全部縮了回去。”斥候將這個有些玄乎的結果趕緊說了出來。

隊長也是一愣,有些遲疑地說,“搞什麽東西呀?”

手上將一張破紙片遞給電報員,“這是日軍重炮大隊的陣地位置,趕緊發出去。”日軍的重炮大隊,居然將陣地設在昂昂溪地區的民宅之間,隻要北方軍的戰鬥機在富拉爾基一帶出現,就傳訊到後方組織遮蔽,結果始終沒有讓飛行員發現。

隱藏在嫩江東岸的斥候們並不知道的是,就在前日,北方軍以傷亡二千多人的代價,吃掉了日軍中山支隊近八千人,還俘虜了將近五千人的偽軍。

因為中山支隊被神速殲滅,昂昂溪的日軍準備西進夾擊的設想成了泡影,這才無奈放棄了渡河的打算。

當然,如果不是那些偽軍的低劣表現,大舉南下的中山支隊足夠北方軍喝上一壺了。主動迎敵的北方軍突擊部隊,完全沒有預料到日軍還有一個騎兵聯隊在側翼機動。

事實上,渡江南下的偽軍大概八千人左右,居然隻有區區數百人在這場遭遇戰中陣亡,除了抱頭當俘虜的,剩下近三千人都是逃之夭夭。在參戰總兵力達到數萬人的戰鬥中,居然隻有數百人陣亡,真的是很離譜。

逃亡的偽軍大多都是本地人,隻要那身狗腿子的衣服一脫,誰知道是誰呀,漫山遍野一眨眼功夫就跑得沒影了,被圍住的都是腿慢跑不過別人的。

相反日軍的陣亡數字就相當高了,除了重傷員,幾乎就沒有什麽俘虜。而且就是那些重傷員,估計大部分還是傷重而亡的,零零散散逃出多少散兵遊勇是無法統計了。

但是這個戰場交換比,已經大大超過原本軍團總部的估計了。

根據日軍的平均戰鬥力情況,北方軍作戰參謀們評估後認為,即使具有裝甲和火力優勢的北方軍,一般情況下的戰場交換比依然會高達一比二。

除非是空中力量得到進一步加強和釋放,戰場交換比才可以得到進一步提高。

日本陸軍雖然不喜歡用衝鋒槍等自動武器,重火器卻一樣不缺,隻是在數量上始終沒有滿編罷了。至於裝甲車輛,確實是日本陸軍的一個硬傷,畢竟絕大部分鋼鐵都用在製造戰艦那個吞金獸上去了,但是強悍的日軍單兵戰力相對彌補了不少缺憾。

而北方軍的硬傷就是沒有自己的軍事科技體係,最多隻能修補,而不能改進,乃至於研發一種新武器更是奢望了。

一個齊裝滿員的日軍常備師團,大約有兩萬兩千多人,下轄兩個旅四個步兵聯隊,以及直屬的其他聯隊。一次性被幹掉近八千人,尤其是炮兵聯隊的丟失,簡直是要了第十四師團的老命了。

經此一役,北方軍在內部通報上,毫不掩飾地加上了這麽一句,“隻要是日偽軍同時行動,一般可以先擊破偽軍部隊,以打開缺口,或完成穿插分割。”就隻差寫上,“吃柿子撿軟的,打敵軍挑偽軍的打”了。

無獨有偶,日本關東軍總部也是大發雷霆,後來也在隻發給日軍的內部作戰條例上加上一段話,“滿洲**戰鬥力低下,不可當主力,也不是適宜側翼掩護,更不可當後方支援,最好隻分配先期進攻任務”,除了沒有明寫隻能當炮灰之外,已經失望得無以言表了。

清晨露水很重,斥候隊長趁著天色還是晦暗不明,帶上兩個人又摸去看重炮陣地了。

一夜過去了,說不定疑神疑鬼的日軍,忽然之間轉移重炮也有可能,重炮大隊實在太寶貝疙瘩了,生產不易,伺候更難呀。

橘紅色的爆炸火焰,很快吸引了隊長的注意力,隨後耳朵裏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灰色的硝煙,黃色的塵土,再一次彌漫在了嫩江西岸那些飽經摧殘的河岸附近。

巨大的重炮炮彈爆炸,就是在對岸的斥候隊長也感覺威力驚人。

更多的爆炸隨後響起,大多還是落在西邊的河岸地帶。

“今天怎麽這麽早就炮轟了?”斥候隊長詫異地扭頭看向對岸,平常都沒有這麽早開始炮轟的,而且好像也沒有這麽密集。

一名斥候遲疑了片刻,“隊長,是不是我們昨天探查到日軍停止渡河準備的電報,總部沒有收到?”

隊長搖了搖頭,“不會的,最後的密碼說全部電文收悉,總不可能發錯吧。”

說歸說,跑歸跑,三人還是鬼鬼祟祟地交叉掩護,溜向昂昂溪地區附近。

西岸的爆炸似乎猛烈了很多,都打了十幾分鍾了,還沒有放緩炮擊力度的打算。昂昂溪這邊的日軍援軍也不含糊,很快拉開重炮上麵的掩護,上膛開炮反擊阻斷前沿進攻路線了。

如此一來,富拉爾基東西兩頭都是炮聲隆隆,重炮炮彈一個接一個跨過城區,在西側城郊和東側河岸不停砸落,驚天動地的巨大震動響徹天邊,綿綿不絕於耳。

在富拉爾基城區防守的日軍官兵,全都臉色雪白,大汗淋漓,不停地向著不靠譜的天皇祈禱,無論是後方的兄弟,還是前方的北方軍,都要打準一點呀,不要調錯了高度,結果讓重炮炮彈半途掉了下來,那就死翹翹了。

兩邊的重炮都打出了一個半圓的軌跡,而兩個半圓交加的中間地區,就是倒黴的富拉爾基地區了。

總感覺今天有些邪乎的斥候隊長,不經意間瞄了一眼天空,頃刻間連眼珠都要掉出來了,“該死的,什麽時候飛機已經到了頭頂都不知道了?”

現在終於明白了,炮聲震天的態勢是為了掩護空軍戰鬥機臨空的聲響罷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巨大的爆炸所震住了,加上天色晦暗,就連感應超強的斥候隊長都是飛機到了頭頂才意外發現,日本人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了。

走了大半路程的斥候隊長,馬上就拉住兩個手下,就地尋找掩護,準備查看轟炸效果了。既然飛機都來了,總不可能是來看熱鬧的,還是距離遠一點更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