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冬季議事
但是美國人的11.43毫米衝鋒槍卻遲遲未能出現在國際軍火市場,陳安終於又失算了一回。
也許是因為歐戰已經結束了,導致了軍火研發開始陷入遲緩狀態,也許是因為美國人的這款衝鋒槍確實存在各種難以克服的技術障礙,總之民國八年冬季的時候,陳安還是沒有看到這款傳說中的衝鋒槍。
直到將近一年後,也就是民國八年冬天最冷的時刻,等得實在是不耐煩的尼森公司,直接砸出大筆鈔票,唆使內外勾結,總算將勉強研製成功的湯姆森衝鋒槍m1919試製品偷了出來,走私回了北方軍大本營。
不是定型的生產型號,隻是試製品而已,研發代號是“毀滅者一號”,很有意思的一把武器。
一拿到手上,蘭州機器局的軍火專家就知道為什麽湯姆森衝鋒槍研發得如此緩慢了。
因為使用11.43毫米較大口徑子彈,加上自動射擊方式,威力較大的湯普森衝鋒槍精度自然會降低,而槍機強度又要更高才可以。
為了彌補缺陷,勢必造成湯姆森衝鋒槍結構、材料、工藝等方麵更加苛刻和複雜,最後隻能是造價昂貴,以及一時無法量產。
按照尼森公司的估算,假設這種m1919試製型湯姆森衝鋒槍要購買的話,沒有近五百元北方幣是連成本都不夠的,也就是至少值現在的美元二百二十五元以上。
歐戰後軍火市場行情跌落很快,大量軍用物資充斥國際軍火市場,甚至英國都取消了在北方集團的後續訂單,寧可罰款都不要了。如今的軍火市場,維克斯重機槍亦不過是五百三十三美元,差不多近一千一百元北方幣了。
排一級配備的重機槍也不過如此價格,突擊步兵中需要大量配備的衝鋒槍卻高達近五百元北方幣,這已經超過了任何一個國家軍隊所能承受的軍備購置底線了。
缺少了軍隊的興趣,湯姆森衝鋒槍的研製進展如何能夠快的起來。
不過這一切跟陳安沒有關係,再貴的武器裝備,到了大本營的軍火車間,隻有重量限製,而沒有工藝限製。
沒有人工,沒有機床,一刀就砍掉了至少一半的費用。從理論上來說,越貴的軍火,陳安越喜歡,可以省下的費用更是可觀,雖然如果不賣出去的話,這筆錢實際上是不會落在他的口袋裏。
隻是這批千辛萬苦才搞到的衝鋒槍運到大本營稍微遲了一點,整整將近一年的時間才看到這批亟待列裝的軍備。這個時候,民國八年已經即將過去了,而剛停歇了一年不到的北方軍已經緊急動員起來,同時向東北和西北兩個方向派出了作戰部隊。
階州大本營,軍政府布政使彭英甲正在向借北方集團財務會議名義召開的軍政府高層匯報一年來的布政司工作情況。
陳安捏著手中的緊急軍情沒有做聲,還是耐心地聽完彭英甲的匯報,等下還有副布政使楊增新關於移民實邊的情況要說,同樣都是軍政府的大事,馬虎不得。
老於世故的彭英甲一看陳安的架勢,就知道有了軍情,馬上將準備詳細匯報的內容一再壓縮,非常簡練的說了一些主要內容,“民國八年,布政司的歲入增幅預計比去年要低一些,但是也將達到三成以上,大約近二千九百萬元北方幣,剔除行政成本和繼續實行的大交通戰略,估計可以向軍政府提供五百萬軍費,也算是略表心意。”
說完這幾句話,彭英甲習慣性地拱了拱手,然後示意楊增新開口。
從去年開始,軍政府布政司破天荒地向陳安提供了一百三十多萬軍費,今年赫然增加到五百萬,雖然是杯水車薪,但是這畢竟意味著軍政府的財政情況終於走出了一貧如洗的窘境,讓有些焦慮的陳安明顯舒緩了表情。
楊增新當然不是笨人,自然也是長話短說,幾句話就略略而過了,“今年移民總數將近五百萬,到年底估計軍政府所轄戶口已經突破三千萬人。我們測算之後,認為今後不可能再有如此大的移民群出現了。而且,移民實邊政策估計最對還可以實行十年,就必須停止大規模實行了,否則無論是生產組織,還是文化傳承,都會形成新舊移民的衝突。”
陳安有些稀奇,“新舊移民的衝突?什麽意思?”
楊增新看大老板有興趣,隻好再簡單解釋了一下,“我們在民國二年開始組織移民,到了民國十六年就有十五年曆史了。少則十五年,至多二十年,足夠一批土生土長的移民後代成為主要群體,必然會形成了嶄新的本土文化和意識。再有新的移民大規模湧入,已無法稱為同一代群體,勢必會割裂成兩個不同的階層,引發新舊衝突。”
陳安哦了一聲,以前從來不知道,移民竟然還有這麽多學問,甚至不能長期進行大規模移民。想想也是,十五年的時候,足夠兩批人產生深深的代溝了。
隻不過到了民國十六年的時候,北方軍政府所轄戶口能否支撐起這個龐大的軍政體係呀?陳安摸摸鼻子,還是多問了一句,“你們測算過沒有,如果到民國十六年,軍政府停止移民實邊政策,所轄的戶口大概有多少人?”
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會問這個問題,楊增新趕緊翻開自己帶來的資料,貌似當初北方工業大學的高材生們曾經幫他預測過的,“找到了,北方工業大學曾經測算過一次,估計民國十六年所轄戶口是八千一百多萬。”
八千多萬人口呀,好像歐戰前夕德意誌帝國人口也不過六千四百多萬,陳安好像看到過當初特遣隊從歐洲帶回來的資料中有這麽一句。
應該足夠了,可以支撐起一個軍政府的政治經濟社會架構了,陳安點了點頭,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看布政司說完了,情報署總監林玉山有些苦惱的搶先開口了,“年中的時候不是因為巴黎和會的事情吧,關內爆發了轟轟烈烈的運動,北京政府鎮壓了一陣子,結果大批的學生逃到我們這裏來了,整日在蘭州一帶喊口號貼標語,總得有個章程處置吧。”
“不是沒有簽字嗎,害得我們也和英法兩國差點吵翻臉。”陳安敲敲桌子,不滿地說。當然並不是對運動不滿,而是對英法兩國姑息日本不滿。
要不是北方軍在背後表示強烈抗議,英法兩國差點就要不顧中國沒有簽字的事實,而強行宣布某些出賣中國主權的條約了。北京政府除了表示譴責,根本毫無辦法對抗。
眼看北方軍政府為了表示不滿,甚至要給蘇俄攻擊高爾察克放水了,終於在美國的斡旋下,有些愧疚的法國政府終於退縮了,孤掌難鳴的英國人隻好不了了之。
但是這些學生始終無法理解為何中國作為一個戰勝國,卻沒有資格恢複自己權益的事實,依然在四處抨擊政府。這個北方軍政府好歹也是中國地方政府之一嗎,自然也挨罵了。
隻是絕大多數學生純粹是抒發自己的愛國熱情而已,並沒有參加這個黨,那個派的,也不存在煽動顛覆的情形,實在不好怎麽處理。
輕不得重不得呀,陳安也頭疼了,這都是弱國無外交造成的。
“對其中鬧騰得厲害的,以及參加過那些敵對派係的,一律強行遣返。”陳安終於下定決心。
“可沒有什麽理由呀?”林玉山鬱悶地說,北方軍政府沒有因言獲罪這一條。
“就說他們居留時間超了,反正絕大多數人都不是我們這裏的戶籍,也沒有正式注冊入學或就業。”陳安琢磨了一下,隨口就瞎編了一個理由出了。
林玉山傻眼了,這樣也行?
其他北方軍政府大佬都沒有做聲,結果就這麽三言兩語之間,萬惡的居留遣返製度就出台了,導致了無數英華兒女在北方軍政府轄區悲催了。
“你已經在蘭州待滿七天,旅遊時間已經結束,請於明天離開返回自己的學校或戶籍所在地。”無數巡警拿著一張小小的紙片,在那些滯留在蘭州的學生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麵無表情的宣讀了這一荒唐的規定。
被強製遣返的人群自然已經上了黑名單,根本無法取得合法的入學或就業身份,麵對北方軍政府的強勢,隻好無奈地離開了蘭州等地。
當然也有憤懣不平之眾,很快就找到了這個遣返製度的漏洞,不是待滿七天就要離開嗎,那我每個月來蘭州住上六天,你能拿我怎麽辦?
麵對這種頑固分子,林玉山卻是沒什麽好的辦法。隻是如此往複來回,除了給北方鐵路公司亦或是隴南鐵路公司增加車票利潤之外,貌似也沒有多少精力去宣揚自己的思想了。
這個事情就這麽定下了。
情報署的事情說完,科瓦爾趕緊說起了自己的事情,“老板,階州火電站已經準備完畢,你看什麽時候啟動發電呀?”
陳安猛地記起,差點把火電站的事情給忘了,這可關係到大本營軍火車間的立身之本呀。
階州南部,一個投資三百多萬元北方幣的十萬千瓦級火力發電站矗立在湖畔,發電產區並不大,但是堆放煤炭的露天煤場卻是無比廣闊。想到每年至少還要四百多萬元煤炭運營費用,陳安就心疼的直哆嗦。
長長的輸電線路直接拉到更南方的大本營,直接連入軍火車間的外接能源輸入設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