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綏定圍殲
伊犁機場方圓不過數裏,四周都是光禿禿的沙丘環境,要不是連續三道壕溝和漫長的鐵絲網,密布的機槍陣地,北方軍根本不足以擋住民族軍的瘋狂衝擊。
在105加農炮的死亡威脅下,民族軍的火炮部隊叫苦不迭,根本不能靠前作戰,無法對步兵進攻起到支援作用。隻要不小心暴露到加農炮的射程之內,始終盤旋在高空的偵察機立即會將位置告訴北方軍炮兵營,十分鍾不到,民族軍的火炮就會遭受加農炮的轟擊。幾次互射之後,損失好幾門火炮的民族軍炮兵,被迫撤出了進攻伊犁機場的戰鬥。
沒有火炮的威脅,董振堂這才僥幸保住了機場,也就維係了這條生存大動脈。
舉著望遠鏡盯了一會兒防線外圍,滿臉疲憊的董振堂,轉頭對副官說,“向烏蘇發報,明天要送些子彈了,這幾天機槍用得猛,消耗很大。”
失去火炮的支持,北方軍眾多的機槍火力,簡直成了民族軍步兵的噩夢,短短幾天時間,至少二三千人就倒在了機場外圍。民族軍高層已經出現了許多不同意見,艾力汗更是當眾向阿連闊夫中校提出了建議。
某日深夜,阿連闊夫中校突然派人將艾力汗請去商議,此後就再也沒有誰見過這位所謂的伊犁共和國政府首腦。
次日,阿連闊夫拿出一封艾力汗授權書,表示艾力汗因為身體健康原因,想去聖彼得堡就醫,臨時授權馬爾果夫將軍負責政府事務。
所有民族軍高層都噤如寒蟬,馬爾果夫額頭不斷冒出冷汗,恍惚著接過了這一封燙手的授權書。
第三天,民族軍進攻伊犁機場的勢頭無比猛烈,董振堂不僅將手中所有的預備隊都派了上去,還組織了當初撤退到機場的七八千漢人當中的青壯年力量,統統上了火線,才勉強將戰鬥拖過了傍晚。
一到晚上,民族軍就被迫停止了進攻,比起北方軍,他們更不擅長夜戰。
任憑機場四周流彈橫飛,高式偵察機仍然有條不紊的降落、起飛在伊犁機場,將守軍急需的彈藥和糧食一一送達。四十八架飛機一次性可以送來至少十七多萬發子彈,或是75毫米炮彈六百六十多發。
雖然補給遠不足以彌補消耗,但是民族軍的後勤也快撐不住了。
“還有多少炮彈?”董振堂看著千瘡百孔的機場外圍,第一次感覺炮彈的不夠用。
副官搖了搖頭,說道,“105毫米加農炮都保留對付民族軍火炮,還留存了一些炮彈,75毫米山炮的炮彈,如果按照今天這個打法,最多隻能打一天了。”
民族軍發動了幾乎持續了一整天的進攻勢頭,董振堂手上的二十四門75毫米山炮,也是不停歇地炮擊了一天,打出了至少三千多發炮彈。陣地周圍民族軍的屍骸層層疊疊,甚至不少地方因為反複炮擊,成了積聚血水的黑色窪地。
董振堂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滿嘴都是硝煙的味道,“沒關係,民族軍如果還這樣進攻,我們炮彈用光了,他們也基本打光了。”
伊犁城裏民族軍的指揮部,阿連闊夫中校怒不可歇地臭罵了一通民族軍軍官飯桶之後,喝得酊酊大醉,回去休息了。等阿連闊夫睡去了,臉上還留著一個鮮紅耳光印的馬爾果夫悄悄來到一個小帳篷裏麵。
幾名民族軍高層圍了上來,都是愁容滿麵。
“俄國人除了讓我們當炮灰,什麽都不會幹。”一名民族軍高層恨恨地說。
另一名民族軍軍官,有些哽咽,“今天我的手下,倒在了戰場上將近四千多人,為什麽得不到俄國人的火炮支援?”
馬爾果夫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有些刺痛,“不會有了,俄國人的炮兵都躲在了伊犁城裏麵,尋歡作樂去了,死也不肯出動了。”
“我們怎麽辦?”一名臉色陰沉的民族軍軍官,不甘心地說。
眾人皆沉默了,絲毫沒有退路可言,可前麵也是萬丈深淵。
以後的幾天,民族軍明顯降低了進攻的勢頭,甚至多處地段根本是出工不出力,裝裝樣子給俄國人看而已。阿連闊夫暴跳如雷,一連擊斃了幾個推諉拖遝的民族軍基層指揮官,但是麵對眾皆一致的避戰行為,也拿不出什麽好的辦法。
伊萬諾夫上尉似乎覺察到什麽,某天深夜,突然強行衝進馬爾果夫的帳篷,讓裏麵正在密議的民族軍高層大驚失色,個別激動的甚至已經在掏手槍了。
伊萬諾夫上尉急忙說道,“不要急,我是來和你們聯合的。”
馬爾果夫聽得稀裏糊塗,但是馬上伸手攔住了就要開槍的軍官,“上尉,您有什麽事情嗎?”
“我知道你們想撤退,我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讓我們一起離開好了。”伊萬諾夫上尉飛快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馬爾果夫他們頓時放下心來,看來也不是所有俄國人都是笨蛋。
狼狽為奸的他們馬上達成了共識,組織心腹,收拾好個人物品,先期撤往阿拉木圖。至於什麽是個人物品,他們心照不宣的相互笑了一下。沒有人看好伊犁之戰的結局,都在準備後路了,除了那個越來越喜歡酗酒的阿連闊夫中校。
伊犁機場的守軍明顯感覺到了民族軍進攻的頹勢,董振堂當即下令守軍輪番撤下來休整。實際上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四周都是民族軍,隻有機場塔台一帶或者地下掩體可以略微放鬆一下。
早飯的時候,董振堂又收到了一封烏蘇發來的急電,看完電報,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嚴禁漏口。”然後,繼續吃自己少的可憐的早餐了。現在食物短缺,隻有早飯和晚飯,有一丁點的食物供應,不吃就沒得吃了。
中午時分,忍著饑腸轆轆的感覺,董振堂忽然下令,所有北方軍士兵進入陣地,包括105毫米炮兵營都立即做好準備。
前沿正在時停時續進行機槍掃射的輪值士兵,驚訝地看到輪休的部隊,逐一進入陣地。很多人迷惑不解,民族軍的進攻沒有加強呀。
下午二時,戲劇性的變化發生了。伊犁城裏城外的民族軍忽然發生了**,不久之後,很多騎馬的軍官和護衛,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就狂奔離開。更多的士兵則是陷入了混亂之中。
緊急升空偵察的飛機,直接從低空掠過機場,然後扔下一個匆匆寫就的紙條,“俄國人的軍隊正在集合,收拾行李。”
董振堂飛快地看完這張紙條,頓時殺氣四溢,對著電話就是大喊一聲,“炮兵對著伊犁城開火,所有部隊準備反攻。”
沉寂多時的105毫米炮兵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齊聲歡呼一聲,搶在了75毫米山炮群前麵發射出了第一發反擊的炮彈。
半個小時後,伊犁道混成旅的步兵重新進入了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伊犁城。
正處在混亂之中的伊犁城民族軍,忽然遭到北方軍猛烈的炮擊,傷亡慘重,尤其是準備集結起來撤退的阿連闊夫中校手下,更是被偵察飛機盯住,導致被一個105毫米炮兵連始終追著炮擊,死傷更是嚴重。最幸運的反而是那些早早就躲在加農炮射程之外的俄國炮兵,一見伊犁城裏全軍潰散了,馬上丟掉火炮,駕起馬車就首先逃之夭夭。
可惜伊犁潰散的民族軍根本沒有走多遠,就被更加猛烈的炮火所包圍,漫山遍野的北方軍士兵從各個方向圍了過來。
淩晨,天還沒有開始發白,鄧寶珊、孫嶽統帥的西部集群三個混成旅,也就是第十七、十九、二十混成旅,忽然發起突襲,連連擊潰烏蘇至綏定沿途的民族軍小部隊阻截,飛奔六百裏路途,一舉攻克與伊犁城隻有一步之遙的綏定城,再次上演了一次千裏突襲的好戲。
伊犁城的民族軍主力通往阿拉木圖的後路被關閉了。
當綏定的敗兵潰逃到伊犁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很快,民族軍高層忽然拋棄部隊狂奔離去,伊萬諾夫上尉更是在看到綏定敗兵的時候,就帶著親信逃走了。當醉醺醺的阿連闊夫中校被副官拚命弄醒,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這時候全軍都知道了這個可怕的消息。民族軍的士氣馬上崩潰了。
鄧寶珊占領綏定後,倚靠城池,沿著伊犁通往阿拉木圖車道擺出了一個喇叭口陣型,喇叭末端就是通往後方阿拉木圖的方向,故意放開了一絲口子。
伊犁城的潰軍被西部集群左右兩翼的步兵陣地阻擊,不經意間都湧向了正對大道喇叭底方向。鄧寶珊集中了三分之二炮兵,任務就是死命朝著大道上反複炮擊,將左右兩翼故意趕過來的伊犁民族軍隊伍轟得七零八落。
除非是見機不妙,事先遠遠離開大道的民族軍騎兵,失去指揮的潰兵被北方軍步兵一阻擊,往往首先進行一次亡命衝擊,失敗後又慌不擇路衝向看似沒有攔阻的喇叭底,結果被綿延不絕的炮擊幾乎摧毀殆盡。
是役,北方軍西部集群一舉摧毀民族軍主力部隊三萬多人,自身傷亡高達五千七百多人,除了當初叛變時候的巨大傷亡,很多都是民族軍最後亡命一擊時造成。伊犁被收複後,霍爾果斯等地隨即被民族軍棄守。阿連闊夫中校直接被炸死在了那個阻擊的喇叭口附近,伊萬諾夫上尉和馬爾果夫卻僥幸的撤退回阿拉木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