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精英軍官
民國三年,又是風雲變幻的一年。
沒錢隻剩下一條路,繼續借貸。陳安一狠心,不僅軍政府的二千九百多萬銀元全部向北方銀行借貸,而且將本來是拆東牆補西牆的軍費支出也開口向克勞澤貸款。連同民國二年的債務,陳安一口氣從北方銀行借貸了近五千七百萬銀元。
克勞澤膽戰心驚地簽署了貸款協議,陳安在民國三年最多隻能歸還七百五十多萬,剛好可以還掉一個零頭。如果有人將北方銀行如此巨額債務捅了出去,銀行立馬就要倒閉,償債率實在太低了。
這還沒完,陳安終於下定決心,聘請中外水利專家在白龍江上遊截江築壩修建大型水電站,準備徹底解決能源匱乏的問題,軍費支出已經大到無法支撐的地步了,必須全力擴張新的財源。
按照水利電氣專家們的意見,至少可以修築十萬千瓦級的水電站,但是需要一千五百萬的投資成本。
陳安轉眼間就將這份報告,連同一張貸款協議送給了克勞澤。
看到報告差點暈過去的克勞澤,直接扔掉手頭上的工作,一股腦從上海跑回大本營,力陳水電站建設的不可行,因為看不到可以還清貸款的前景,會最終拖垮北方銀行。
陳安絲毫不為所動,堅持要貸款修建水電站,甚至克勞澤威脅要辭呈也不行。
苦勸無效的克勞澤,氣得不行,很幹脆地遞交了一份辭職報告給陳安。
順手批了一個不準後,陳安叫虎子將辭職報告還給了克勞澤。
剛和萊恩到酒吧喝鬱悶酒的克勞澤,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份不準的辭職報告,隻好訕訕地收回到自己的口袋,把回階州當做給自己放假好了。
七千二百萬的巨額信貸,使得看上去堅挺無比的北方銀行,事實上成了建立在沙堆上的空中樓閣,已經到了負債的極限。
但是接到陳安訂單的尼森公司就非常高興了,尼森伯姆甚至欣喜地發電報給陳安,大拍了一通馬屁後,非常幹脆地表示,將從美國聘請專家幫助階州建設白龍江電站。
還有彭英甲也是非常高興的,又是一個巨大的工程開工,對於甘肅境內的經濟發展有著非常大的帶動作用。
遠在迪化的楊增新,則三天兩頭一個電報發給陳安,請北方軍盡快派兵占領南疆北疆各處要地,徹底掌控全疆,以對抗內部叛亂頻發和俄國人屢屢入侵的危機。
思考良久之後,陳安給楊增新發去回電,正式明確將在民國三年夏季,派軍進駐全疆,因為那個時候,虎子軍械署下轄的三個汽車營就可列編出動了。到時候,第一批的預備飛行員也可以派出進行前出偵查,完全可以掌控進攻態勢。
陝西延長機場,已經坐在駕駛座上的杜保銘等人,側頭向趙壽山有力地敬了一個軍禮,他們準備返回大本營了。後座上安放的是延長營因為車禍遇難,亦或是病故的弟兄骨灰盒,兄弟們都應該回到階州,並且要在淩煙閣上留下應得的名字。
雙翼機陸續衝上雲天,盤繞延長油田一周後,轉向西南而去。此時,正在飛機上的杜保銘和尉遲良,還不知道陳安已經正式任命他們兩人為新成立的二個飛行大隊指揮官,相當於團級軍銜。這兩名曾經出過狀況的飛行員,反而是這一批飛行員中水平最好的兩人。
陳安的空軍正在加緊訓練當中,七個中隊除了一個隸屬於大本營直轄,其餘分別歸二個大隊管轄,而且每個飛行中隊都轄有一個護衛機場兼地勤維護的步兵營。
東線三個主機場和三個前進機場,慶陽、蘭州、肅州為主機場,各駐紮一個飛行中隊和一個步兵營。秦州、涼州、甘州為前進機場,由主機場分別派出一個小隊四架飛機和一個步兵連駐紮。東部集群飛行大隊由尉遲良出任指揮官。
西線為三個主機場和三個前進機場,安西、迪化、伊犁為主機場,各駐紮一個飛行中隊和步兵營,並分別負責哈密、鄯善、烏蘇前進機場。西部集群飛行大隊由杜保銘出任指揮官。
大本營主機場也駐紮一個飛行中隊和一個步兵營,並負責階州的前進機場。陝西延長實際上也是前進機場,卻是由延長營自己派兵駐紮的。
一旦完成這個機場部署,蘭州至伊犁一線將被徹底掌控在北方軍手中,切斷了南疆和北疆的聯係,南疆的叛亂亦是非常容易平息的。這也符合當年左宗棠左軍門先北後南的平叛策略。
目前而言,北方軍的空軍部隊主要是用來偵查敵情,副駕駛座後麵的輕機槍基本是個擺設,何況現在也根本沒有這麽多可以上天的飛行員隊伍。
胡景翼和董振堂的塔城混成旅、鄧寶珊和孫蔚如的迪化混成旅正式滿編,沿著長長的西進大道,悄然向安西方向集結。高桂滋的蘭山混成旅也滿編,作為北方軍的戰略預備隊。
雖然人在延長,趙壽山仍然兼任秦階混成旅指揮官,隻有一個步兵團和二個炮兵營,其中一個突擊步兵營還在延長油田。李虎臣代理的涇原混成旅,也隻有一個步兵團和二個炮兵營。
除了過顯臣的西寧道山地步兵團,孫嶽出任安肅道步兵團指揮官,加上還有單獨駐守的寧夏道步兵團和甘涼道步兵團,以及大本營直轄的122毫米炮兵營,步兵的戰鬥兵員還有四十七個營。
因為改裝汽車的大規模運用,以及鐵路線的延伸,虎子的軍械署除了一個直轄營,還將管轄三個新建的汽車運輸營,以及擴編的三個鐵路護衛營。
民國三年,靜寧到蘭州的鐵路已經開通,正在開始實施蘭州到古浪的鐵路線施工。每小時五十裏的機動,亦或是緊急情況下每小時八十裏的速度,讓北方軍的調動,明顯便捷了許多。即使是從蘭州出發,趕到碧口,也隻是兩晝夜不到。這也是陳安決定將蘭山混成旅當成總預備隊的緣由。
同時,從碧口碼頭上岸的移民,源源不斷地利用火車載運到蘭州下車,充實到沿途各個道府,甘肅的總人口正在迅速擴充,更多的移民被統一組織起來,向著新疆進發。
正是借助於不斷延長的鐵路線,甘肅布政司和新疆布政司才不至於被龐大的移民狂潮衝垮,反而井然有序地調運人員和物資,按照事先擬定的計劃,逐步向外擴張移民。
碧口火車站,一列火車剛剛到站。下來一位拎著藤條箱的年輕人,很是尷尬的表情,更是有些疲憊。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長籲一口氣,年輕人搖了搖頭,走出火車站,尋找北方軍駐在碧口的辦事處。
辦事處的值班室,一位軍官正在使勁擦著皮靴,把靴子擦得晶光閃亮,就如同他的光頭一樣。北方軍多的就是光頭。但是拚命擦靴子的卻沒幾個,這個是王洪巽。都是當年在英**艦上受訓惹的禍,被那些嚴謹的英國佬們給練出來的。
衛兵把拎箱子的年輕人手中的介紹信接了過來,轉身進入值班室,遞給了王洪巽。
“什麽玩意?”王洪巽滿不在乎地打開介紹信,才看了幾眼,就飛快地站了起來,大叫道,“衛兵,衛兵,人在哪裏?”
衛兵有些傻眼,馬上指了指身後,年輕人正站著等回話呀。
王洪巽衝了出去,連忙敬了一個軍禮,也不待年輕人回禮,直接搶過了他的藤條箱子,諂笑著說,“教官好,我都在這裏等你二天了。”
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訕笑著說,“這位長官,我自己拿吧。”
王洪巽肩上的軍銜標誌是少校,年輕人所授軍銜隻是上尉,哪敢讓他拎箱子。
順手將箱子拎到左手,王洪巽右手一把摟住年輕人,不倫不類地笑說,“永昌兄弟,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搞到這個迎接你的差事,總得讓我拍拍馬屁吧。”
年輕人,也就是徐永昌,頓時哭笑不得,迎接人的差事也要花大價錢?
王洪巽洛裏囉嗦一大通後,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永昌兄弟,你坐的火輪怎麽延誤這麽遲呀?”
徐永昌紅著臉說,“我以為大本營在階州,直接就上了去階州的火車。發現不對勁,趕緊坐回來,又發現陳家莊是不允許沒有許可人員下車的,隻好再到碧口來找你們了。”
王洪巽楞了一下,差點笑出來,趕緊又忍了回去,“沒事,先去遊覽了一下階州也好呀。”
徐永昌,就讀於北洋政府陸軍部將校講習所,民國二年冬以第一名畢業。
將校講習所學製兩年,師資甚強,中國教官均為陸軍大學第一、二期出身,還有不少教學嚴謹、講學精湛的德國等外國教官。德國教官丁克邁爾少校有時甚至帶學員到德國駐華大使館,將火炮拆開逐一講解。
有次講“連戰術圖上作業”,丁克邁爾少校說,“部隊此際隻有這兩個布置法。”徐永昌聽後,略加思索,馬上舉手起立,講出第三種布置法。丁克邁爾少校思量一番後,宣布說,“部隊此際,可采用徐永昌的布置法。”徐永昌因此一舉成名。
徐永昌畢業後,本來應該分配到南京陸軍預備軍官學校,但是其認為自身需要進一步進修,辭未赴任,結果惱了陸軍部那些官僚。剛巧袁大總統曾答應提供幾名優秀畢業生給北方軍擔任中高級教官,陸軍部官僚直接下令,要麽到北方軍任教,要麽被免去軍職。
無奈之下,徐永昌隻能盡快趕到階州赴任。
隻是沒成想,繁華的鐵路貨運、絡繹不絕的移民人潮,差點讓徐永昌看暈了眼,稀裏糊塗地就上了火車直奔階州而去,鬧出來一個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