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狼牙又發訊息:“哈,你小子運氣不賴,成,哥這就飛過去,你乖乖等著!”

李其穆邊走邊問:“你在哪兒?接到了什麽任務?”

狼牙那邊衝著跳到飛駝上,扔下金幣起飛,濃眉一挑,取出“聖能徽章”把玩了下,勾嘴嗤笑著用意念打字“接到個無聊的,得了些金幣……”,還沒打完,卻又刪除,想起李其穆以前說過:“謊話由小見大。小事上習慣了,大事也自然而然。所以,我什麽都不瞞你。”

“小王八蛋,教訓起你哥來。”狼牙低笑,幹幹脆脆地說實話,“去殺蒙*濤了,還沒接任務,我的遊戲降生地是希利蘇城,這會兒過去剛好去找,就不知還能不能找到,尖刀營幾百個兵呢。$*小說 *WWw.*class12/”

李其穆沉默了下,發訊息又問兩句,狼牙卻不多講,神神秘秘地說見了麵自然知道。

李其穆暗暗皺眉,到了行政官那裏,也不順利,被告知說:“目前災難已經降臨,入侵者中間開始出現強大的偽裝者,偽裝者潛入主城,有的成為狡詐的臥底,有的成為卑鄙的刺客,已經造成極多麻煩,所以各大主城都把注冊陣營的權力收攏到聖者殿堂。”

行政官的下屬解釋完畢,向兩側護衛示意,又添了一句:“聖者口諭,任何意圖注冊或修改陣營的人,都必須立即去聖者殿堂闡述詳情,解釋清楚。”

兩個一身剛硬鎧甲的雄壯守衛迅速站到李其穆一左一右,作勢要“送”他去聖者殿堂。

李其穆對這任務步驟佩服得五體投地,暗道:“真能安插變故,瞧這周折的勁頭,山路十八彎呐!”隻得跟著去,中途悄悄用意念使用魔法通訊端,發訊息給狼牙:“我得去聖者殿堂完成這步。”

剛剛發過去,左邊守衛突然不知用什麽能力察覺到,臉色一變,一把扯下他的魔法通訊端,冷聲道:“在去聖者殿堂之前,發送任何訊息都是不允許的,你的魔法通訊端將被暫時沒收,直到你被聖者殿堂的執事證明清白。你如果反抗,將被視為敵人臥底處置!”

李其穆麵不改色,看了看他們握緊的闊劍,沒有去搶魔法通訊端,隻當狼牙收到訊息後,直接就能來找他,到時孵化出星辰獨角獸來,他當眾摟著狼牙坐上去,飛天而走,耍耍酷……

狼牙卻在接到他訊息時麵龐一沉,旋即回道:“先別去!等哥到了再一起過去!”

蒙將軍使用A級客戶端,遊戲角色身兼要職,既是希利蘇城的“騎士長者”,又是希利蘇城聖者殿堂中的“聖者”。與聖者對話時,玩家是不能下線的,強製性下線的話,還不知將受到什麽嚴厲的懲罰。

但李其穆的魔法通訊端被沒收,不知他的回複,自然也沒有對他回應。

蒙大誌的狼牙角色左等右等,在飛駝上坐立不定,等不來他的回應,當真是心急如焚,狠狠一拍坐下的飛駝:“你豬啊,飛快點行不行?老子一個金幣也不是白花的!”

狼牙上次被蒙將軍的遊戲角色一巴掌打斷脖子,憋憋屈屈地掛掉,自感丟人,沒對李其穆講。再說,蒙將軍雖然在他而言是仇敵,但卻實打實是他的生父,他不想和旁人一起議論蒙將軍的是非,不是在維護蒙將軍,而是在維護他自己。

更何況,他整日和李其穆在一起,歡歡喜喜地守著李其穆,說那些糟心事兒做什麽?

總而言之,李其穆並不知道希利蘇城的聖者殿堂和騎士總部都是蒙將軍的地盤。

李其穆一直被帶到聖者殿堂的大廳,兩個守衛將魔法通訊端交給一名表情嚴肅的騎士,又把途中李其穆偷偷發送訊息的事情告知,隨後便轉身離去。李其穆對這任務步驟深感無奈,還好時間尚算充足,那位騎士也沒有多說,直接讓他跟著去“解釋清白”。

解釋清白,不是應該遵循遊戲規則,對某位執事言明,再曆經波折才完成這個步驟麽?

李其穆跟著那名騎士穿過守備森嚴的樓梯,上樓後直接被引到聖者殿堂的中間,那裏是聖者所在的地方,不由暗暗生疑:星辰獨角獸坐騎,還要來這種地方鄭重其事地“注冊”?莫非又有劇情變故?

騎士恭敬敲門,裏麵有仆從將門打開,騎士帶李其穆走進,行禮,退出。那名仆從也後退出門,並把房門輕輕關緊。隻留下李其穆一人,承受“聖者”沉重的目光。

精致的魔法案台後,聖者身著神聖輕甲,魁梧雄健,棱角剛毅,很有些廉頗未老的澎湃精神,威嚴有加地端坐著,看著案台前的李其穆,如同俯視蒼生,漠然麵對一隻螻蟻。

李其穆與他對視一眼,暗覺怪異,垂眸輕輕行禮:“聖者大人。”

“聖者”久居上位,隨便跺一跺腳,就能震暈不少人,對他的行禮視若不見,眉宇間的淩厲宛如萬千殺機洶湧暗藏,黑眸深淵一般沉沉無波,一種無形的淡漠壓迫感撲麵而來。

莫名的,滿室充斥著無言的窒息壓力。

李其穆寒毛直豎,繃緊心神,不慌不忙地直起身來,宛如沒有感覺到聖者施加的氣勢壓力,坦然看著聖者,用極其簡潔的語言,把自己先前經曆,和被帶到這裏的緣故解說。

隨後不卑不亢地再次行了牧師禮,垂眸道:“身為蒂熱斯村的少族長,身為向往純粹,信仰生命的月光牧師,我誓要為灰燼複蘇之地盡出力量,護佑我的族民,我的同胞。星辰獨角獸以飛速如電著稱,雖然是敵對陣營,卻可以為我所用,再適當用它,對付星辰族等入侵者……”

聖者坐得四平八穩,沒有表情的麵龐上,眼神冷漠至極,突然問道:“你叫李其穆?”

李其穆一滯,眼眸緊縮,驀地抬頭,直直與這位聖者對視,瞬間頭腦發白地想:“這遊戲NPC的智能果然出現獨立了?不對,是玩家,玩家能當聖者?哦,是軍方人物吧。難道,他發覺我已經被激發出‘異能’?”

念頭霎時間閃動無數次,舉止不由自主地帶上些微拘謹,仍舊維持著沉穩氣度,落落大方地笑笑,像現實中一樣行個晚輩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您好,我是李其穆,我剛才以為您是NPC中的領導者,胡言亂語,讓您見笑了。”

聖者眼底暗湧的厲色更濃,起身,從案台後踱步走出,高大魁梧的體魄,被遊戲擴大無數倍的氣勢猶如實質,仿佛行動間都帶著雷霆之威,走到李其穆近前。

李其穆在遊戲中體魄修長,麵前這位聖者隻比他高出半寸,但近距離麵對這位軍方老者,他還是有種抬不起頭,就算努力抬頭,也必須仰望的濃烈錯覺。暗暗咽了口唾沫,繃直了脊背,站得高拔頎挺,黑澈的眼眸與聖者對視。

聖者在他身前一米半處,又審視了他半晌,才淡淡地道:“我是蒙大誌的父親。”

李其穆僵住,心頭咯噔一下,臉色微變,額頭冷汗刷的滲出來,忙又後退行禮,語調一下子恭敬至極:“伯父您好,蒙大誌沒有跟我說您在遊戲中是聖者。”

不管蒙將軍與蒙大誌關係怎麽樣,他都是蒙大誌的父親,蒙大誌可以恨,可以憎惡,可以無禮,他卻不行。他有些心虛,畢竟正在泡人家兒子,還要把人家兒子鎖到身邊當媳婦壓……

蒙將軍聽他恭敬地稱呼自己“伯父”,直如女婿見老丈人一般,麵皮驟然黑得可怕,聲音卻是平板依舊,聽不出絲毫情緒:“你和那臭小子住在一起?”

蒙將軍其實一直都沒有刻意用氣勢壓迫李其穆,對他而言,李其穆還不夠資格。他隻是簡簡單單地看一看李其穆的形貌、舉止、言談,審視一下這個年輕男子憑什麽能被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的蒙大誌捧著當寶,甚至不惜為了李其穆去將蒙*濤的胳膊打斷,還與他翻臉,放出狠話威脅。

不刻意,意味著不主動壓迫,也不主動收斂氣勢。蒙將軍在現實中殺伐果決,眼神能嚇哭新兵,再被遊戲放大許多倍,光是那種無形的威壓,就足以令人膽寒,足以看清李其穆是什麽德性。

李其穆也是頭皮發麻,僵直著身體,恭聲坦白:“是的,我們正在同……一同住著。”他差點說“同居”,中途急忙改口,生怕刺激蒙將軍發飆,從蒙大誌寥寥數語中就可知,這蒙將軍絕對不是好對付的。他以前還詛咒這老頭早死來著。

蒙將軍閱人無數,怎會聽不出他本來想說什麽?臉皮又黑了幾分,負手又問:“他槍傷如何?怎麽沒去醫院?”

李其穆便知自己二人的行蹤,至少被蒙將軍監視了幾分,難怪蒙大誌有時候和他一起去買菜,偶爾會漫不經心地往四周打量,再撇嘴嗤笑,心念電轉間,垂眸道:“蒙大誌被子彈射穿肩部,回到住所時,已經發起高燒,讓我去給他買藥,我不知什麽對症,買了一大包讓他挑,他吃藥後就睡了,堅持不去醫院,說……丟人。”

蒙將軍臉上這才閃過幾分沉怒,又問蒙大誌與他住在一起時,平時怎麽生活。

李其穆本以為會受到羞辱,或是被強迫離開蒙大誌,卻沒想到他問來問去,問的全都是蒙大誌生活中簡單平凡的事情,小到蒙大誌的飯量,大到蒙大誌的跛腳,全都細致問及。

李其穆不作掩飾,直說蒙大誌買菜做飯,洗衣拖地,做家務,照顧他的起居,並且還要接送他上學,跛腳已經好了大半,整天鍛煉不斷,飯量如牛,身強體健……

蒙將軍聽到前半段臉皮鐵青,聽到後半段卻沉眸恍惚了下,半晌都死盯著他沒說話。

李其穆垂頭不語,心跳怦怦,手心裏直冒汗,隻自想著:“趕緊放我走,狼牙知道我來這裏,要讓他來,事情就大了。”

蒙將軍目光往他身體掃了幾眼,以為蒙大誌每天抱著他壓著欺辱,再想想蒙大誌肆意妄為的秉性,便將他當做用色相暫時迷住蒙大誌的人,對他更增幾分淡漠至極的不屑之意。

蒙將軍卻渾然不知自己想錯了,在他麵前囂張森狠,命都不顧的蒙大誌,在李其穆麵前卻如同被馴服的野馬,隻要李其穆不碰觸蒙大誌的底線,蒙大誌當真是猶如活體玩偶,任憑李其穆擺活,頂多揮著健壯的胳膊怒聲嚷嚷,哪敢動李其穆一下?

蒙大誌,再也不是當初剛與李其穆相遇時,拿著匕首逼壓在李其穆脖子上,毫無顧忌地割破李其穆的皮膚,強迫李其穆當他新兵,讓他“訓練培養”出個輔助角色的家夥了。至少在李其穆麵前,他不知不覺中,早已前後判若兩人。

蒙將軍不知,隱約滄桑地歎了聲,轉身走回案台後,又問:“大誌炒的菜好吃?他常做辣子雞給你吃?”

蒙大誌已經衝到聖者殿堂大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