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陸龍
“你真不介意？我上床了。肥哥看看地上，又望著床上的人。
心煩的洛青幹脆不說話，趴床上一動不動，隻是從她的僵硬背影來看，她是醒著的。
顧主都不反對，他更不可能睡地上。胖哥摸上床，扯過一點被蓋住肚子。
旁邊多了個人，洛青反倒安心了些，亂糟糟的神經安分不少。“小鬼，你今年多大了？”
“不準叫我小鬼。”
“那你多大？”
胖哥枕著頭，沒有睡覺的意思。“快十六了？也許十五。”
“還說不是小鬼。”
對這個無力辯駁的問題，胖哥以沉默做以回答。
他不說話，洛青也沒精力去追問，強迫腦袋呈空白，好讓自己睡著，哪怕是一下也好。
胖哥睜著眼睛望天花板，清明的視線沒一點晚睡的疲乏。
迷糊睡著的洛青似聽到了走廊上的腳步聲，接著是房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不過她太累了，沒有起來探個究竟的意向。
“顧主，我想我們得找個地了。”胖哥推推旁邊的洛青，把她叫醒。
“天沒亮。”眼睛發紅的洛青瞄了眼窗外，拉著被子壓頭上。
胖哥又靜坐了會，像在確認什麽，約一分鍾後，直接把洛青拉起來，扛著她往窗戶走。
洛青驚醒，在他背上張牙舞爪。“你有病啊？！”她剛剛睡著！好不容易才睡著的！
看著瘦弱的胖哥，任洛青怎麽動，就是不放手，打開窗戶就把她往外扔。
洛青往下看，腿肚有點打顫。“你幹什麽？！”秀眉一皺，洛青抓著欄杆要往裏麵爬。
“這裏不太平了，避免被殃及，我們得離開這裏。”胖哥把她按回去，並且自己也翻了出去。“我在下麵接你，你跳下來。”
還迷糊的洛青，看到嗖一下跳沙攤上的胖哥，認命的鬆開手跳下去。
胖哥被她衝擊的跌地上，拉起她跑時還不忘說句。“你該減肥了。”
“是你太瘦了。”洛青不服輸的反擊。
胖哥不跟她爭，拉著她就跑路。
擋開樹枝的洛青氣喘籲籲，不時反頭看一片寧靜的夜色，擰起大大的眉毛。“你跑什麽？根本沒……”
沒等洛青說完，剛才的旅店驀得響起一陣槍聲，不時還有像閃電一樣的光亮在黑夜炸開。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應該是閃光彈。
洛青心裏一震，對突來的槍聲和胖哥的未卜先知。這個胖哥到底是什麽人？
看著不斷跑的人，洛青疑惑的皺起眉。
而旅店裏，已是一片狼藉，幾個穿迷彩的拿著槍在房裏進行點定清除。
“報告，沒有發現海豹。”一個胸前貼著中國陸軍特種兵的胸章的少尉，向一個穿著迷彩但武裝及少的中將報告。
陸龍掃視不大的房間一圈，冷冷的吐出一個字。“追。”
“是！”少尉敬個禮，便轉身和幾個戰友往三個方向追，進行包抄。
空蕩的房裏隻剩陸龍一個人？
陸龍看著樓梯處沒有動，冷然又帶著絲不易察覺的溫度講。“沒聽到我剛才的命令？”
他這話一講完，窗外一道黑影閃過，往叢林那邊的方向追去。
黑暗“飛”走的後一秒，樓梯上來一個人，穿著西裝，提著行李箱，從容的像走在某時尚都市的俊美男人。
“她呢？”陸將看了眼房間，最後看向大哥。
陸龍看了他一眼，踩著堅定有節奏的步子往外走。“跑了。”
“跑了？”陸將挑高眉。在他大哥手上跑了？
陸龍沒有解釋，跨過一具屍體下樓。
叢林裏，洛青被胖哥拉著一路狂奔，沒多久就撐不住了，甩開他手撐著膝蓋喘氣。
“我們現在得馬上離開這裏。”胖哥也是氣息不穩，呼吸的很急促，但是聲響很小，不像洛青的喘氣如雷。
“離開？我才剛來。”洛青直起腰，防備的望著他。“剛才那槍聲是怎麽回事？那些人不是追我的。”
胖哥搔搔頭。“也不是追我的。不過我不能讓他們看見。”
“那你走吧，我要回去睡覺了。”洛青說得幹脆，完了往另一個方向走。
“不過我想，追你的人也來了。”胖哥拉住她笑著講，似有百分百把握她會跟自己走。“你躲的人是不是叫陸將？”
聽到這個名字，洛青一愣，懷疑的望著他。“你怎麽知道？”
“嗬……”胖哥笑得有些兒輕嘲。“你是我顧主，我當然要查清楚你為什麽找我幫忙，我才好開價錢。”
也就是說，他接到自己的電話，在未確定這筆買賣是否成交時，他就已經把自己的底給查了？洛青莫測看著這個少年，往後退了退。
胖哥看看遠處，嘖了一聲拉起她繼續跑。“你放心，我說過會保護你安全的。”
可是我怎麽覺得，跟你在一起才是最不安全的？
洛青在林子裏被他拉著繼續狂奔，轉了十幾分鍾後，腦袋都快轉暈的洛青出聲。“小鬼，你是不是迷路了？”
“操，你才小鬼，我沒有迷路！”
聽著他這氣急敗壞的吼聲，洛青無語。
“你停下來，我們看清方向再跑。”“啊……”洛青停下腳步，可胖哥沒停，他這一跑直接把洛青拽倒。
拌倒的洛青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就被一把滾燙的槍口頂住腦袋，頓時僵硬的不敢動。
持槍的男人用手臂夾著洛青脖子，把她從地上拖起來往後退，同時注視對麵的胖哥。
“別過來，否則我殺了她。”粗聲粗氣的男聲，在洛青耳邊如絕境中的瘋獸，散發出濃重的死亡氣息。
洛青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緊張的連呼吸都快忘了。
這次的劫持不同以往，在加拿大的那次，那個男人頂多是新手，而這個男人像是地獄來的惡魔，不用懷疑他是不是敢開槍，因為從他的聲音裏就能聽出，他絕對不是個善樁，殺人對他來說都是小事，更何況還是窮途末路時刻？
胖哥冷冷一笑，看著男人沒一絲緊張、害怕。“我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我們兩差不多。”“不過海豹，你是不是劫錯人了？她是我的顧主。”
“你是誰？！”海豹大驚，把槍口指向胖哥。“快說，不然我殺了你，別懷疑我的話。”
“連我是誰都沒搞清楚，就從我手上劫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胖哥瞧著他沒動，兩手揣口袋裏好不囂張。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四周已經潛伏了人，陸龍帶著夜視鏡走到他們麵前。
被肌肉鼓脹的巨臂夾著的洛青，看到黑暗裏拉著箱子出來的黑影，心猛的一沉。這麽快？看來這個肥哥的消息真靈通。
“海豹，放了人質，我可以給你個痛快的結果。”陸龍走上前一步，看著海豹陳述的講。
海豹哈哈大笑。“痛快？我痛快了你們才痛快，可我現在就是要讓你們不痛快！”
聽了他的話，陸龍沒所表示，看向海豹旁邊的人。“死池，你就是這樣保護顧主的？”
在場的人聽到這名字唰的一陣默。
海豹緊崩著身望著胖哥。洛青不明所以。
死姓？很少見的一種姓氏。
胖哥輕挑挑的撩撩額頭的發。“這不是你陸大少來了？不然我交給你吧？這種小事。”
“隻要你肯。”陸龍一動不動，靜等他回答。
這叢林裏總共有十幾人，但這十幾人的主意力似乎都在陸龍和死池身上，就連海豹都是。
“我當然……”“不肯。”胖哥說完看向海豹。“海豹，你識趣點，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死、死、死池！別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反正我今天是走不出這裏，如果能帶著你的顧主墊背，我想我就算到了閻王殿也能好好炫耀一番。”說罷，海豹的槍又抵住洛青腦袋。
洛青被頂得心跳漏了一拍。他媽的，她還不想死啊！
“別死死死，我知道你要死的，不要重複。”胖哥掏耳朵，看了黑暗中一眼。
而陸將已經轉身放下行李箱，打開下麵的暗格，在黑暗裏沒三秒鍾組裝好了一把槍。
海豹緊盯著胖哥，麵對強大敵人的恐懼讓他遲遲不敢扣下板機。他把人質殺了，那他是沒一點活路，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要挾人質然後逃離這裏，雖然這很困難。
他一緊張就收緊手臂，洛青被他夾得舌頭都要吐出來了，隻能雙手攀著他巨臂，好讓他鬆點。
海豹瞪了她一眼，又收了收手。
洛青直翻白眼。
帶著夜視鏡的特種兵們，都緊了緊手裏的槍，有的緊盯目標二號、三號，在等令下，就進行個個擊斃。
場麵僵持不下，洛青能感覺到海豹冒了層汗，十分肯定這場戰爭誰勝誰敗，但是……他媽的！她是人質！操！
“不想她死，你們就後退。”終於，海豹開口，拿槍死死抵著洛青腦袋，開始使用籌碼。以他剛才的判斷，這個人質並非普通人，他能從這裏離開的可能性增大。
在場的幾人都沒有動，一瞬不瞬的望著他，似乎他剛才說的是笑話。
“後退！後退！”海豹大憤，有些氣急敗壞，但是他謹慎的沒有朝他們開槍，也沒做其它舉動，槍口沒離開過洛青腦袋哪怕是一毫米。
胖哥動了動手，瞟了陸將他們幾個人一眼，散漫的講：“後退？這詞真陌生啊，在我的字典裏好像沒……有！”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當，離海豹最近的胖哥突然一拳擊中洛青腹部，讓她疼彎了腰。與此同時，一道黑暗從海豹後方閃過，直接削斷他的後頸骨。而陸將兩槍把他拿槍的手打翻一邊，特殊裝置的槍威力大到差點把他手給打斷掉。
開過槍的陸將就地一滾，接住往下載的洛青。
而當槍聲響起時，潛伏暗處的特種兵們，開始清除餘黨，個個一槍斃命。
沒一分鍾，戰鬥結束，他們該幹嘛的幹嘛，做為這次行動的首領陸龍，則一直站在那裏，自始至終都沒動一下，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下。
這次的清除，如果不是四弟在這裏，他根本都不會來。
“報告長官，清除完畢。”少尉跑來報告，站得比小白楊還小白楊。
“原地整頓，十分鍾後返回。”陸龍看向黑暗裏，說話跟冰冷的機器一樣。
“是！”少尉敬禮跑了。陸龍身邊又出現個黑影。
就先前在窗戶外“飛”走的黑影，剛才瞬間削斷海豹後頸骨的人，緩步走了一下，就飛快跑向陸龍，清脆的叫了句：“爸爸。”
陸龍眉宇一皺。“叫我長官。”
“哦，爸爸。”
“長官！”
“是，長官爸爸。”
陸龍：……
已經習慣的特種兵們，該幹嘛幹嘛去。
而洛青被胖哥那一拳揍得，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現在趴在長官的懷裏直冒冷汗，綣縮的連身子都伸不直。真懷疑他是不是把自己五髒六腑打爛了。
陸將順了順她的背，又把她翻過身揉她肚子，最後冷冷瞟了眼無事人一般的死池。若他不是死池，他剛才那兩槍還會多送一顆給他。
胖哥斜斜站著，像不羈的少年，美麗無害。
陸龍懶得再管不聽話的女兒，走到死池麵前，居高臨下瞧他。
被俯視的胖哥很不爽，擺著張臭臉不看他。
“死池，我一年前說過的話仍然算數。加入中國特種兵。”
胖哥不屑的翻白眼。“那什麽東西，我不稀罕。”“我現在是雇傭兵，挺好的，錢賺得比你們多。”
又聽到錢這個問題的洛青：……
自己給了他錢，他還給自己惹一堆麻煩，想想她都胃疼。
“一個方向感極差的單兵雇傭兵？”陸龍有些諷刺。
胖哥臉色一赤，還好現在是晚上，沒人看見。不過有人看見了。
長官的女兒走向胖哥，瞧著他歪了歪頭。“死池，你臉紅了。”
胖哥：……
眾人：……
“加入我們吧，我爸爸挺喜歡你的。”
被糗了的胖哥堵回去。“你也挺喜歡你爸爸的。”
“他是我爸，我當然喜歡。”長官女兒回的挺理所當然。
大家聽著也沒什麽問題，可陸龍出聲打斷他們的談話。
“在部隊，隻有長官，沒有爸爸。”陸龍說完女兒，看向死池。“等你什麽時候想通了，隨時來找我。”
死池輕哼了聲，抬頭望天。“再說吧。”
胖哥這三個字，語氣有些好轉，算是不小的收獲，可長官的女兒還在糾結。
“可是長官，你本來就是我爸爸……”瞧著他高大的背影，長官女兒有些難過。
聽著女孩值得深究的話，肚子沒那麽疼的洛青想到什麽，立即推開長官，往胖哥身後站。
“洛青？”陸將起身，皺眉看著躲自己的人兒。
洛青不看他，拍著死池的肩膀。“你說過，到今天下午七點，我都是你顧主？”
“沒錯。”胖哥瞧了眼陸將，點頭。
“那我想離開這裏，就我們兩。”洛青加重後麵一句。
“沒問題。”胖哥答應的幹脆，好像這是他家菜園子，走出去的障礙不過是一個籬笆。
陸將看著洛青，緊抿著唇沒說話。洛青防備的盯著他，扯了扯胖哥的衣袖，示意快走。
胖哥挑挑下巴，帶著洛青走。
林子裏非常安靜，像沒有人一樣。
當胖哥和洛青走過陸龍時，陸龍伸手，用軍刺擋住他們去路。
洛青心裏咯騰了下，瞧著陸龍心都顫了。
“怎麽，你想攔我？”胖哥一點沒把他放眼裏，挑著下巴謹然一幅老大的姿態。
陸龍看了洛青一眼，收回軍刺。“跟我走。”說完看向坐地上的部下。“出發。”
“是！”幾個等命令的特種兵們，唰一下背起背囊，跟在陸龍後麵。
洛青望著胖哥，把所有希望都投在他身上。
而胖哥瞧著陸龍，隨後看向顧主。“走，先出了這鬼地方。”
洛青：……
還是陸大少好啊，知道他是個路癡，還特意帶他們出去。
看著洛青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陸將抿了抿唇，最終拿起行李跟上。
出了叢林，胖哥朝陸龍挑了挑下巴，帶著洛青往另個方向走。
洛青低頭，跟在胖哥後麵，生怕長官突然發難。
陸將倒沒有發難，隻是看了大哥一眼，便跟在他們後麵，不遠不近，十步之遙。
瞧著他們三個走遠，長官女兒靠近陸龍，仰望著他。“爸爸，小叔好可憐啊。”
陸龍斜了她一眼。“叫長官。”
“爸爸，我剛才立功了，你要怎麽表揚我？”長官女兒聽而不見，抱著他手臂蹭。
習慣了的四名特種兵們，抬頭望天。
混身散發著冰冷氣息的陸龍抽出手，往坐標走。“全速前進，五分鍾內趕到接頭點。”
“是！”
特種兵們應著就整齊往前跑。落在後麵的長官女兒皺眉，瞧著陸龍的背影嘟了嘟嘴，然後……助跑，飛撲上他背。
陸龍手腕一轉，軍刺返過一戳，讓偷襲者捂著胸口蹲下。
疼的不得了的長官女兒，好看的眉皺成一個川字，蹲地上看著他背影越走越遠，暗自咬牙，隨後用跟陸龍同樣款式的軍刺撐地，起身飛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