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微暖的溫度,亮色的陽光從整齊垂掛在一邊的天鵝絨窗簾邊溜走,透過寬敞的玻璃窗,一灑而下?
……本應該是美好的、令人麵對著這個可愛的世界忍不住會心一笑的,可以慵懶愜意眯起眼睛的溫馨場麵。?
本應是。?
“……所以說,如果換用這樣的辦法控製了政府、將軍隊派往……”?
伴隨著這樣的話語,在占據了整麵牆壁的屏幕中所展開的地圖上,被明確指出的地點,浮現出了有著vongola家族族徽紋飾的標記。?
沒有得到回應。敲擊在鍵盤上的手指頓了一下,少年下意識的抬眼向一邊望去,然後不由自主的抬手按住了額頭。?
希望,他忍無可忍冒出的青筋不會太過於明顯……?
上半身埋在了光線無法擾亂的陰影中,瓦列安的暴君、被黑暗世界的眾人驚懼著臣服或者逃離的暗殺部隊首領,正隨隨便便的將套著長靴的雙腿架在了書桌上,懶洋洋的闔上了眼睛。?
就像是……享受著陽光下難得的小憩、舒展著身體、等待著下一刻捕殺獵物機會的雄獅。?
視野裏倒映著這樣的場景,棕發少年因為似曾相識的場景,而略微晃了一下神。?
在曾經的……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裏,斷斷續續拜訪vongola、和xanxus相見的時光中,像是這樣的景象,也總是能夠經常遇見。?
那個將驕傲與傲慢深深埋入骨髓、真切的怒火下總是掩藏著細微卻清晰的在意、哪怕傷痕見骨也要踏著戰火與罪孽抬起頭顱的男人,在他精準的記憶裏,時不時也會出現這樣難得的放鬆姿態。?
總是不耐煩一樣披在肩頭的瓦列安製服,脖子上環繞著羽毛和浣尾組成的裝飾,陽光恰到好處的光亮,勾勒出男人多年來訓練有素的完美體形。隨意搭在座椅扶手上、卻能夠迅速握住別在腰上槍支的寬厚手掌,因為垂下的眼瞼遮蔽住那總是溢滿不屑暴虐神色的猩紅色瞳眸,那總是因為強勢殘暴的氣場而令人不敢直視的麵龐上,仿佛也微微的浮現出一絲溫和。?
——當然,那不過是暫時的假象罷了。?
向上推了一下鏡框,少年眨了眨眼睛。?
相似,卻又不同。?
從這個男人的身上,他不由自主的在尋找著自己所認識的、被“夏久”所承認的,同樣擁有“xanxus”的名字,卻與這個人並不相同的那個家夥的身影。?
啊啊,真是的……?
在沒有分別之前,他本來以為,在那個世界中,無論是發生什麽事情都無法放下的那個特例,隻有奈奈媽媽一個人而已。?
畢竟,那個女性,是給予了掙紮在肮髒過去自我毀滅了的他嶄新生命的“母親”。?
無法代替的、讓“夏久”體味到了在實驗室中無法觸碰到的親情的“母親”。?
至於其他的人,雖然也是他所承認的朋友,但是在此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象過,那些人對他的影響,會這樣深遠。?
是突如其來的離別也好,是無法跨越的平行世界也好,是再次顛覆時空時萬分之一小到可憐的概率也好……被各種各樣糟糕的情緒和處境所影響著,偶爾午夜夢回、心緒不穩的時候,他也會伸出手捂住眼睛,任由思念和陰暗的情感將自己淹沒。?
那些或爽朗或崇敬的笑容,那些針鋒相對的諷刺,那些誌趣相投的實驗,那些或別扭或倔強的心思……?
到來這個平行世界並沒有經過太長的時間,甚至在有些時刻,他還會覺得自己應該感謝這一次強迫性的離別。?
——也就是在這種“如果出了一步差錯就再也無法見麵”的境地下,他才恍然明曉了那些朋友們對自己的重要意義。?
啊,那是當然的嘛,畢竟對於他來說是特殊的……?
——特殊的??
不自覺的皺起了眉,少年低下頭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
特殊的……什麽呢??
“——渣滓,你在發什麽呆?!”?
“嗚啊——!!”?
條件反射的低□躲過了從頭頂掠過、惡狠狠砸在身後牆壁上的不明物體,頂著vongola十代目頭銜的少年在反應過來之後,嗅著鼻尖一點點濃鬱開來的酒香,訕訕的抬起了頭。?
呃……所幸,就算並不是他所承認的那個暴君,這個平行世界裏的xanxus,也有著某種程度上和他那位朋友一樣隱蔽的共性。?
……口胡,這到底是哪門子幸運的事情了?!!?
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少年輕輕地咬住了下唇,睜大的金棕色瞳眸裏慢慢地蓄上了一點水色。?
瞬間蒼白的臉色,在蓬鬆的棕色發絲映襯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被雪白牙齒咬住一點的、泛著粉色的唇,帶著些怯怯甚至是委屈意味、從雙眸裏溢出的波光。?
——手裏抓著另一隻還沒有扔出去的酒杯、從座椅裏支起上身的暗殺部隊暴君的動作,僵硬了。?
所以說,明明是在黑暗世界裏掙紮著走過這麽多年的人,xanxus,為什麽無論是哪個世界,你對柔弱可愛生物的隱蔽偏好還是沒有改變過啊?!!!?
啊啊啊,雖、雖然成功的抓住了這一點好歹讓他得到了xanxus的同意進行兵力部署、調控著戰局,但是……?
一邊因為回憶起了曾經是怎樣和暴君拉近關係的憋屈經曆而在心底磨著牙,少年一邊委委屈屈的扭過了頭。?
——混蛋白夜!!你的冰山呢?鬼畜呢?毒舌呢?!口胡那些特質都被你扔回r32星係了是不是,有什麽好笑的!!別以為你在意識空間裏隔斷了聲音我就不知道,哼,有本事你笑到在地上打滾啊?!!?
在心底鞭笞著自己完全沒有同胞愛的另一重人格,少年轉過去的視線,掃過了在屏幕上展開的地圖。?
又是一盤棋局。?
用武力強行控製的政府和軍隊,通過像是威脅家人性命這樣粗暴的手段合並的家族,橫跨了平行世界握在掌心的高端科技,指環,七的三次方,世界基石。?
真是一場有趣的豪賭。?
不會輸給你的,白蘭。?
*****?
“……呼,啊哈……再、再來——!!”?
按在劍柄上的手已經在顫抖,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想要借助時雨金時的力量站起身。?
濕熱的汗水從額頭流下,混合著泛起腥味的**,無情的蟄入了傷口裏。?
嘶……?
從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傳來了刻骨的疼痛。?
沒有伸手擦拭已經從額上滑落、幾乎要滴進眼睛裏的鮮血,年少的劍士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緊緊地凝視著對麵銀發劍帝的動作。?
該死的……?
怎麽,還是——?
“喂——!!!臭小子,給我打起精神來啊!!就這種程度,你想要被人切成三段嗎?!!!”?
從對麵,傳來了一如既往滿是不屑意味的咆哮聲。?
好像與平日想必並沒有什麽不同的話語,卻讓他拚命忍耐著想要後退逃離、遠遠逃避開的**。?
——就像是緊繃的弦,是被千斤重物垂掛著的蛛絲。?
強行壓抑著的、橫衝直撞的洶湧殺意,與仿佛困於逆境之中無法找到出口的暴躁,還有濃重到無法化解的憤恨與懊悔——?
平複著呼吸。壓低身體,他握住劍柄,再一次衝上前去。?
黑手黨家族在日本並盛剛剛建造好的秘密基地也好,對麵的敵人是曾經奪取過許多人性命的暗殺部隊作戰部長也好,什麽“黑手黨遊戲”,什麽“最愛的棒球運動”,什麽“珍重身體多多保重”……!!?
那種在心底不斷循環往複著的悔恨,難道我和你,有什麽不同嗎?!!?
毫不留情的攻擊,就算是拚上性命,也要——?
斬殺敵人!!?
滑過淩厲銀芒的劍刃,被另一柄劍擋住了。?
隔著自己如同性命般重要的武器,他對上了那一雙泛著金屬光澤的銀灰色眼睛。?
像是鯊魚一樣凶狠又殘忍,因為壓製住他的攻擊,而帶上一絲快意。?
緊抿著雙唇,他毫不動搖的與斯庫瓦羅對視著,另一隻手也握住了劍柄,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上去。?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我會勝過你。?
然後,用雙手緊握這柄銘刻著榮耀與誓言的劍,替那個總是毫無自覺一個人踏入危險、卻把其他人推開的家夥,斬斷路上的荊棘。?
在他的眼底,浮現出比劍鋒還要銳利的厲色。?
——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陷入到莫名的險境裏。?
用我的性命發誓,以這把劍為證。?
所以,請讓我……?
“砰——!!砰砰砰——!!!”?
整個地下基地都在突如其來的爆炸中晃了晃。?
沒有在意這些,他趁著對方略微放鬆的機會向後躍去,同時警惕的壓低了身子。?
還沒有完善到徹底隔絕聲音的門外,傳來了醫療隊急匆匆的腳步聲。?
啊,是獄寺吧??
什麽奇妙的構思,什麽死氣火焰的波動,什麽威力大增的炸藥……在這一段無望等待的時間裏,似乎在威爾帝的幫助下,那家夥也有了不少進步的樣子。?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他和獄寺也有著非常類似的想法。?
如果……徹底的沉浸於某一件事情之中、耗費掉每一天的每一個分秒去忙碌,那麽,是不是——?
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去設想那些絕望的可能??
是不是,就可以閉上眼,假裝下一秒就能看見你如同往日裏每一個平淡又溫馨的日子一樣走在我們身旁、展露出宛若晴空般?那什麽,手槍這麽危險趕快收下去,啊啊還有火焰神馬的,這種不科學的事……嗚啊夏久蒼日你這家夥在那邊看著不動做什麽快點來救救親媽!!話說這邊這麽亂80君請你務必不要再笑了,d都看見你藏在後麵的劍了!呃,炸藥也不好,多不和諧啊……【捂臉泣】?
於是,如果下一次親們突然找不到作者了,請去東京灣看看可憐的d君有沒有被灌水泥裝麻袋……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