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絕宴

啊啊,應該是這樣……從十年後火箭筒裏提取出來的火藥,需要這麽處理才行……

纖長手指穩穩的握著試管。光滑的鏡片上,泛起一道冷徹的白光。

嗯,如果用這種方法的話……

背後,傳來了輕緩的腳步聲。

少年聚精會神的注視著手裏咕嘟咕嘟冒泡的藥劑,因為意料之外的詭異反應而鬱卒的皺起了眉頭。

什麽呀這是……所謂“十年後火箭筒”,真的是可以用邏輯來解釋的東西嗎?!

“蠢綱。你又打算把這個白天浪費在實驗室裏,為了一個蠢笨到家的猜想、而推遲自己訓練的計劃嗎?——不過是一個本來就在意想之中的可笑未來而已,給我清醒一點吧!”

本來就在意想之中……嗎?

低下頭來。少年帶著些探尋的意味,想要從那一雙宛若深海的漆黑瞳眸裏,窺視到自己家庭教師心底真正的想法。

如果是早有預料,那麽——

為什麽,還會感覺到焦躁與不安呢?

沒有把一瞬間在腦海裏滑過的思緒表露出來。少年自動自發的把那種關切當做是鬼畜教師對於自家學生的恨鐵不成鋼,隻是伸手將堆在桌麵上的一堆儀器往裏推了推,簡單的收拾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歸結於超直感所帶來的警示,最近,他總有一種“如果認認真真弄清楚了身邊那些家夥們的真實情感、總會發生些不好事情”的感覺。

……真是莫名其妙啊。

在情感這方麵出乎意料遲鈍的少年揉了揉自己蓬鬆的棕發,一邊把紛亂的想法壓在心底,一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試圖把話題從那個“未來”引開:

“Reborn,如果你說的訓練是Vongola初代首領的那個絕技的話,我已經稍微有點思路了……啊,話說回來,不知道迪諾先生現在和恭彌相處的怎麽樣了呢……?”

在昨天晚上被匆匆趕來的迪諾強硬拉走之前,自家一向孤傲的黑發好友臨走時的最後一瞥,還深深的鐫刻在他的心裏。

決絕又不甘的。憤怒不屑的。因無力挽回而感到悲涼的。

好像做下了某種決定一樣。

——讓他感覺到隱隱不安的。

“哼,在轉移話題方麵,因為自己感到心虛而無法做到和往日一樣的圓滑——這一點,還是老樣子沒變嗎?大概這也要歸結於Reborn老師的負·責教導吧?”

這樣說著,一隻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裏的科學怪人走了進來,一邊毫不留情的諷刺著自己的損友,還不忘記順便戳了這段時間以來無論如何也看不對眼的二頭身世界第一殺手兩句,一邊把玩著另一隻手裏托著的、有著潔白雙翼的精致指環。

“總之,能夠‘橫跨時空軸’的瑪雷指環已經到手了,趕快把十年後火箭筒的資料交出來,讓我看看能不能實現無視整個時空法則的奇跡——話說你快一點去給我把那隻蠢笨要死的小孩子叫醒、讓他再使用一次火箭筒,我還有不少想法可以嚐試……唔,對了,難得七的三次方都快要聚齊了,要不然……”

——望了一眼說著說著就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威爾帝,少年嘴角一抽,微微苦笑了起來。

“威爾帝!不要說得就像是搶劫一樣啊……藍波的話,是叫不醒來的。自從那一次使用了十年後火箭筒之後就陷入沉睡這件事,想必你還不至於忘記吧?之前不是也和白蘭討論過了嗎?——總之,在沒有辦法得到十年後火箭筒的現在,你就先分析分析那其中的火藥過把癮吧,不要總是讓我去折騰可憐的小牛了。”

大概是由於透露了未來世界的必定命運,而被所謂“時空法則”所限製的原因。

現在,既沒有辦法把身為十年後火箭筒所有者的藍波從沉睡中叫醒,也無法使用那個連接了現在與未來的工具,稍微窺視到那個已經進入到“死局”的未來。

嗯,那個有趣的未來……

少年先是彎下腰來把自己的瘋狂科學家好友抱上了實驗桌,體貼的把剛得出的實驗結果與資料放在了擁有雷之奶嘴的二頭身嬰兒麵前。

然後,他隨意的坐在了地上,溫和又親昵的摸了摸自己斯巴達家庭教師的卷曲鬢角。

上揚的唇邊,展開了一個從容暖煦的微笑。

“Reborn……?你在擔心我吧?”

所以,這兩天的情緒波動,才會強烈到就算不用超直感去刻意感受、也能明晰體味到的程度。

麵部隱藏在陰影下的鬼畜嬰兒,隻是沉默的站在那裏,沒有答話。

“已經……在和白蘭的討論下得出結果了。”

少年沒有在乎對方那沒有回應的態度,清冽的嗓音裏,帶上一絲安撫般的軟糯。

“每一個節點,都有可能分割出不同的平行時空,我覺得會因為暗殺而死的,不應該是‘我’會做出的蠢事……而且,僅僅憑那一句,不是什麽都沒有辦法說明嗎?‘不因為沒有根據的事情而自亂陣腳’,還是你告訴我的。”

彎起的金棕色眼睛裏,泛著瀲灩的湖光。

那是……能夠包容一切的,從容又淡然的神色。

好像沒有什麽可以動搖。

他按了按帽簷。暗沉的眼底透不出絲毫情緒。

當然……他,也不會願意接受那種可笑的結局。

不會讓你就這麽冰冰冷冷的躺在鋪滿百合花的棺材裏。不會讓你就這樣突兀的停下呼吸。不會讓你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除非,踏過我的屍骨。

雖然沒有準確弄明白自家斯巴達教師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但少年還是敏銳察覺到了身邊小幅度升起的溫度,在放下心來的愉悅中,興高采烈的一拍手:

“那麽,就稍微輕鬆一天吧,作業什麽的……”

“綱君——!綱君,在嗎?”

有些詫異的聽見樓下奈奈媽媽的呼喚,少年站起身來,拉開了房門:

“有什麽事嗎,奈奈媽媽?”

在樓下,自己的母親露出了燦爛中帶著些請求意味的微笑:

“綱君,今天超市大減價的說……幫我打瓶醬油、順便買些東西回來吧?”

微愣了一下,少年掩不住苦澀的點了點頭。

好吧……他知道他將要遭遇到什麽了。

唔啊……

那位大嬸的力氣還真是大。

這樣感慨著,少年微微一側身,盡量輕巧的從人潮中穿過,拎著手裏兩袋減價的速凍食物躲到了人數相對較少的冷櫃邊,抽空看了一眼手裏的購物清單。

還有三分之一……

真是難以理解的、在這個世界上難得不被他所喜愛的事情。

偏偏——自己的母親,還對搶購而感到樂此不疲。

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少年晃了一下神,將視線轉開。

咦——?!!

那個長及腰部的、保養得當的、柔順的美麗銀發?

唇角瞬時勾起了像是遇到同病相憐之人的燦爛笑容,棕發少年舉起右手、盡量顯眼的揮了揮:

“斯庫瓦羅!喂喂,斯庫瓦羅——!”

……好像沒有看錯,被當眾點名的銀發劍士,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的一僵。

怎麽了嘛……不就是,咳,不就是出來在超市裏搶購減價食物嗎?

身為瓦列安作戰隊長的斯庫瓦羅……噗!

心情立刻好了起來的少年,終於努力的擠到了銀發劍士的身邊。

——意料之中的,得到了一個惱羞成怒的凶狠瞪視、以及一聲顧慮著周圍人群而稍有壓低的怒吼:

“喂——!!該死的小鬼!你到這裏做什麽?!”

笑眯眯的少年沒有在意劍帝死要麵子的明知故問,也沒有詢問對方會和一群家庭婦女搶購食物的原因——反正算算時間、估計Xanxus吃日式料理大概也吃膩了吧,隻是體貼的抬了抬拎滿購物袋的手。

“嘛,因為是奈奈媽媽的願望呢……啊,對了,好不容易見了麵,順便邀請Xanxus和瓦列安的大家……”

“啊——好痛!”

沒有說出口的話語,被一個從人群中擠出來、不小心撞到自己身上的少女給打斷了。

棕發少年含著笑意剛想安慰一下怯生生呼痛的女孩,卻在對方發型映入眼簾的一刻,玩味的挑起了眉。

哎呀,這個鳳梨頭……

難不成是庫洛姆嗎?

這樣想著,少年卻在感受到一雙柔軟又滿含堅決意味摟住自己腰部的雙手的時候,頓時希望自己能夠騰出手來、把額上冒出的青筋給使勁按下去。

喂,你……

在擁擠的人潮中,十三歲的少女踮起腳尖,溫熱的呼吸擦過對方敏感的耳垂。

微微垂下的眼簾,遮不住那一閃而逝的狡黠意味。

像是任何一個因為看見了男朋友而欣喜不已的女孩子,她撒嬌般的嘟起嘴唇,在少年的臉頰上親昵的蹭了蹭。

——繼承了來自於Vongola血脈的超直感的、清清楚楚知道對方是誰的少年,立刻有了一種想要衝進意識空間將這個混蛋狠揍一頓的衝動。

在耳邊,傳來了帶著少女清新氣息的、又有著仿若沉澱下六世惡念般危險意味的話語。

“澤田綱吉。我聽說——”

哎?這樣的稱呼……心情不好嗎?

因為擔心周圍的人群碰傷到女孩子柔弱的身體,沒有理會對方是誰,少年依舊體貼的環抱住了對方——從而也沒有注意到旁邊銀發劍士那愈發僵硬的動作。

從腰上傳來了仿佛要將自己勒斷般的狠戾力道。

“我聽說,你在未來——竟然敢死了在除我之外的別人的手裏?”

突然之間,少年覺得,自己沒有了責怪對方的理由。

那是怎樣的酸澀……

酸澀,又甜蜜。

這裏是好不容易安撫了鬼畜家庭教師以及不動聲色揩油的某位鳳梨君的一章……

啊啊啊非常抱歉,今天被一大堆事情纏著沒法脫身,這麽晚才更新真的很不好意思……泣。請各位親原諒在下……【鞠躬】

嗯,謝謝kk醬以及檸檬醬的地雷!【撲上蹭】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