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再次嚐試一下吧?……那個力量……”?
隨意搭在椅背上的右手帶著一絲鄭重舉到麵前,在靜默的停滯了一會兒之後,指尖上突然出現了帶有亮麗色澤的火焰?
小小的、卻像有著雀躍生命一樣在指尖跳動的一簇。?
“不管看過多少次,都覺得是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美麗呢。因為它是來自於生命本源的緣故,才能夠更加吸引住我們的視線嗎?”?
像泉水一樣清冽的低沉男音從對麵傳來。從沒有被繃帶所纏繞的、黑曜石一樣的眼睛裏浮現出的,是難得的暖意與好奇。?
“——的確很有意思,在你點燃火焰的時候,我這邊,似乎也傳來了相同的感觸啊。”?
穿著黑色華服的男人興致勃勃的低下頭,就在下一秒鍾,他的右手上也出現了同樣的死氣之火。?
“你看,蒼日。一模一樣呢——”?
正嚐試著進一步從自己身上發掘出深層潛能的夏久蒼日微微一笑,控製著金橘色的火焰慢慢壓縮,變成菲薄的、卻更加具有攻擊性的形態。?
“真是難得啊。對這種非正常力量產生興趣的話,大概已經可以構成向這個世界屈服的證據了吧?畢竟這種邏輯外的事物——已經不是r32星係的任何科技可以解釋的通了的。”?
因為仿佛包容了全身一樣的溫暖感官而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的夏久白夜將右手抬到眼前,五指微微合攏——明麗的火焰立刻躍動起來,包裹住整隻手掌——卻難以再次擴散了。?
“更難得是,你竟然會問我這種毫無意義的、愚蠢透頂的問題,明明心裏麵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自從他接受了“澤田綱吉”的名字開始?
不,自從他按下控製台上給整個星係帶來絕望毀滅的按鍵開始。?
那個曾經在實驗中掙紮著醒來、在白天黑夜的無望中孤寂、冷靜漠然推翻整個棋盤上棋子的“他”,已經在那一場親手推上巔峰的絕豔爆炸中,泯滅成灰了。?
所以,在不得不麵對可能要擔負麻煩責任、甚至遠離本來暢想過輕鬆閑適生活的現在,他所采取的,也隻不過是對於“夏久”來說,太過溫和的手段。?
從幼年開始慢慢改變自己在監視者心中的形象,逐漸成為了“對電腦技術與科研有著熱切興趣、但是溫和又包容”的十四歲少年。?
就連一直期望著代替自己背負上光耀vongola責任的xanxus,他都可以用足夠的耐心,一點點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消磨著他身上因為過於傲慢而產生的、自大又暴躁的棱角。?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場景啊。?
因為回憶起在曾經的星際戰場中、幹脆利落的舍棄一整個精英部隊從而逆轉戰局的過去,麵容漠然的男人冷冷一笑,向後靠在了椅背上。?
“如果不是這樣……那我們也根本不可能任憑reborn在私下裏做出這些舉動、而自己半是推脫的接受啊。”?
另一個自己、共同繼承了“夏久”之名的男人露出溫和清雅的笑容,將略有些無奈的目光投注在指尖極豔的火焰上。?
已經以“朋友”的身份漸漸熟悉起來的山本武和獄寺隼人,在家裏麵住了下來、完全展露出五歲孩童活潑本性的藍波與一平,與奈奈媽媽親切的交流著的碧洋琪,還有比之前更加鋒芒畢露、也更加熱衷於咬殺他的黑發好友。?
——都是這些日子裏,reborn的成果。?
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開始改變的人生。——開始慢慢偏離他最初預想的人生。?
或許,他在內心裏,也是期待著有一個理由,讓他自願的、甘心把最柔軟的內裏暴露出來,放任自己去回歸黑暗世界吧。?
火焰慢慢熄滅。?
目光清冷的男人注視著另一個自己站起身來,慢條斯理的撫平略有些皺褶的雪白衣袖。?
“那麽,我也該出去了——睡了那麽久,恐怕奈奈媽媽也會擔心的吧?”?
白夜對自己口不對心的半身諷刺的一挑眉頭。?
“明明是因為‘身體’感受到了令人不安的波動吧?趕快出去。要是那些來做客的家夥們膽敢毀了我們細心布置的房間——”?
那是完全看不出剛剛還流露出難得溫暖的、令人從脊柱升起一股寒意的危險表情。?
一直展露出被人稱之為“無盡包容”般微笑的夏久蒼日輕輕摩擦著右手的拇指與食指。?
“——那就讓他們後悔去吧。”?
*?
推開房門的同時、輕輕推了推眼鏡的棕發少年,注視著自己仿佛台風過境一般狼狽不堪的房間。?
原先幹淨整潔的屋子被弄的一團糟,擺滿138看書網桌被粗魯的推倒在地上,就連榻榻米和被炸掉一半的衣櫃裏,都散布著水漬、刀痕與爆炸後焦黑的印跡。?
——還有,隨著少年淡淡目光掃過,而開始全身僵硬的罪魁禍首們。?
“呐,你們……”?
露出輕柔微笑的棕發少年,從那一雙金棕色雙眸中浮現出的,絕不是與那笑容相同的愉悅情緒。?
“我隻不過是去睡個午覺而已,為什麽——要用這樣盛大的宴席來歡迎我呢?”?
拉下帽簷的鬼畜嬰兒掩住嘴角邊一絲略帶滿意的笑意。?
——這樣充滿壓迫感覺的氣場。?
蠢綱,真是沒想到啊。?
沒有在意圍觀著的斯巴達教師的想法,環抱著雙臂的少年終於斂去了笑意,從那張精致的麵龐上,隱隱透出些許委屈和難過。?
“大概,你們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想法吧?所以才肆無忌憚的……”?
那一刻,從垂下眼簾的少年身上,溢滿了讓僅僅注視著的人都會感到心碎的抑鬱與憂傷。?
“不、不是的!”?
好不容易從一片空白的大腦中察覺出現在狀態的罪魁禍首們,立刻陷入了手足無措的境地。?
最先有所反應的獄寺隼人立刻跪了下來不停的懺悔著,一邊為自己竟然做出這樣傷害了十代首領的惡行而感到肝腸寸斷,一邊被自己心裏突然間浮現出的、想要上前輕輕擁抱少年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而差一點弄得麵紅耳赤。?
而頭一次覺得自己沒辦法像往常一樣露出開朗笑容的山本武和噙著淚水的奶牛裝小孩對視了一眼,小牛不情不願的扭扭身子,讓黑發的棒球愛好者抱著走到少年身邊,猶豫了一下伸出緊攥的右手。?
“呐,阿綱,這是藍波大人給你的葡萄糖——嗯,不、不要傷心了!”?
而試圖表現出和剛才大吵大鬧的對象完全融洽氛圍的山本少年,則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澤田·蒼日的肩膀。?
——褲腿上傳來了有什麽人輕輕拉扯的觸感。?
少年彎下腰,對上小一平怯生生的視線。?
“對——不起,一平、藍波,以後,不會了。”?
維持著憂鬱的表情,少年抱著正試圖用半生不熟的日語安慰自己的孩子直起身來。?
“我……很高興你們能做出試圖補救的行為。”?
還沒等那些舒了一口氣的家夥們放緩緊繃的神經,少年的一聲輕歎,又一次的令他們僵硬著身體、杵在原地。?
“但是,家裏麵亂成這樣——”?
少年平靜的目光掃過一臉無辜的二頭身嬰兒。?
“我最近還是搬去恭彌家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