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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一切順利。進展愉快。——但是,是不是有點愉快過頭了?

勉勉強強從那個飛速運轉的大腦裏分出的、數量可憐關注著周圍的注意力,捕捉到了感應門“吧嗒”關上的輕微響聲。

堪稱完美的拚圖,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樣,所有棋子都超出預計的發揮出最恰如其分的那份實力。但是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白蘭·傑索,那個席卷了所有平行世界、耗費了那麽多心力去尋找最後一個遊樂場的家夥,會不會是故意讓他得到這樣的勝利、而其實還有他沒有設想到的什麽變數等待著他和被他視為與生命等重的“朋友們”——就先這麽定義吧——等待著他們一腳踏入陷阱呢?

皮鞋輕輕踏過地麵的聲音,像黑豹狡猾的爪尖一樣幾近緘默。食物的清香……不,更具體一點,似乎是什麽熟悉奶製品的味道……

啊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家夥沒有後招了。本算不上完全忠誠的騎士已經背叛,稀落的車被敵不屑趕走,國王的麵前沒有什麽阻擋。——很明顯,隻要等待最後一擊就可以輕易結束。

有誰把托盤放操縱台的旁邊。少年依舊審視著四處展開的戰場,微微皺緊眉頭,苦悶的沉浸自己充滿矛盾與悖論的思緒裏。

不,就是這樣了。他沒有錯。他不會有錯。“夏久”怎麽可能會這種小問題上犯下過錯?之所以不到兩個小時舞台幕布就要落下的時候,被如此罕見的,焦躁、遲疑、煩悶——與忐忑不安的情緒困擾,不還是因為那群該死的混蛋們?

棕發少年緊盯著屏幕的眼睛眨了一下,無意識的摩擦著指尖。

是的,——那群混蛋們。

一點點超越“朋友”的界線,不動聲色的侵入他的生活,蠻不講理的打亂他的步調並且還要求更多。

而他,曾經掙紮生死、尊嚴、性的邊界線上痛不欲生的經曆了那麽多並且也逼迫敵經曆了更多的夏久蒼日,竟然為這些絲毫不了解他的過去、但卻能無條件支付出寵溺眼神、溫柔對待、無聲守護與一整顆心的家夥們,輕而易舉的崩塌了所有防線。

……現,不管白蘭·傑索是不是還有其他不為知的企求或者終極武器,不管接下來的戰鬥是怎樣的殘酷以及血腥,他隻期望——可笑,他從來不曾相信這世界上真的存什麽超越意識而愚昧的類稱之為“神明”的生物——而他現願意向那所謂的隨便什麽神明祈禱:

希望愛他以及被他所愛的那些混蛋們,能夠平安歸來。

平安。

——是的,隻要平安。

“……情況進展如何?”

“一切都控製範圍之內。”

有他的耳邊發問。少年還沒有從自己高度緊繃的思維裏抽回,條件反射的回答了。

“威爾帝不這裏?幾點就過來了?”

“命令他回去多少休息一會了。大概四點左右——”

就好像原本恢弘大氣的樂章裏突然被安上一個休止符一樣,簡短而精確的回答戛然而止。少年默默的閉了閉眼睛,試圖以側過頭去的動作,躲開那個不懷好意的、明明不帶任何□意味卻依舊讓他呼吸一滯的——

“夠了吧,reborn?!明知道——”

“嗯,知道。”

低沉而磁性的聲線響起。剛剛自然而然的吻了吻少年的耳尖之後,男菲薄但柔軟的唇並沒有離開,反而就這麽貼著少年敏感的肌膚,吐出了不容置疑的言語。

男一向銳利的視線,捕捉到少年白皙膚色上迅速泛起的一抹微紅。

——不就是耳後的敏感帶嘛。這種事情,早之前身受彩虹之子的詛咒而維持著二頭身嬰兒狀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一隻佩戴著古樸冰藍色指環的手出現視野裏,堅定而不容拒絕的把他給推開了。

少年金棕色的瞳眸微微眯起,扯了扯嘴角:

“reborn——這個混蛋。”

夾雜著無力好笑與難言悸動的情緒,從心底翻騰著奔湧上了咽喉。

有那麽一瞬間,他注視著那雙近咫尺,總是覆蓋著一層牢不可破堅冰、但這一刻裏卻又如此溫柔——不,那並不僅僅是“溫柔”,怎麽能把這種充滿了虛偽荒謬意味的詞語用這個男身上——那是一雙滿溢著好像是陳年紅酒一樣醉笑意的狹長黑眸,以往宛若深淵一樣令戰栗的危險意味全都不見了,夜幕下的海麵安靜的像是那港灣中正沉睡了一個幼小的孩童,繾綣,執著,令沉迷。

少年快速的眨著眼睛,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把頭轉了回去,試圖若無其事的把精力投注到前景美好但現今依舊膠著的戰場上。

——他發誓這個絕密的操縱室裏絕對沒有誰發出過什麽悶悶的笑聲。絕對沒有。

哦,該死……

“為什麽vongola十代首領不到六點的時候沒有躺自己的床上沉浸隨便什麽美夢裏、而是出現這個操縱台邊?嗯?——笨蛋。是擔憂vongola技術員就連把早就準備好的情報調換過去的能力都欠缺,還是懷疑部下們的忠誠?哦,或許,們可敬的vongola十代目大概隻是認為自己的家族成員全部都是些隻領工資一事無成的蠢貨們吧?”

作為轉移的話題,從倚一邊穿著漆黑西裝、漫不經心般把玩著手裏槍支的男的嘴裏,吐出了毫不留情的、滿是非難意味的犀利言辭。

棕發少年無言的抽了抽嘴角。

“沒有……”

“得了吧,十四歲的黑手黨教父。以為的存是為了什麽?守護者的存又是為了什麽?有何必要非得讓地位最高的那個親力親為?偶爾聽從可憐家庭教師的話又不會有什麽損失。——現,立刻放下還想繼續運動腦細胞的企圖,趕快去休息。還是說……”鬼畜殺手冷冷的挑起了眉,俊美麵龐上浮現出滿是興味與惡趣味的笑意,“——還是說,其實是期待著大腦空白隻能喊叫名字的那一刻?”

“……”

太、太糟糕了……

少年忍無可忍的捂住了臉。

所有美好文藝並且短暫感動了他的情緒都這一瞬間遠去,年輕教父隻想把頭狠狠地撞操縱台上。

@#¥%&*——!!!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這沒有什麽,不過是意大利式的**與這個混蛋本身的惡趣味罷了,不過是之後會一點點熟悉並且也決心接納的日常生活一部分罷了,不過是……

那隻總是幹燥穩定、握住槍支的時候就好像掌控著全世界一樣鎮定自如的手放了他的發頂上,帶著與它主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的默默關切意味,動作輕緩的揉亂了他蓬鬆柔軟的棕發。

少年別扭的閉上眼睛,任憑男彎下腰來,不滿而惱怒的親吻上自己的額頭——就好像一個被討厭的搶了自己喜愛玩具而試圖那上麵塗滿泥巴作為獨占標記的小孩子一樣。

“不準再被別這麽碰,聽到沒有?”

“……”

“——帶了牛奶過來,還是溫熱的,沒加糖。喝完之後趕快再休息一會。”

“……嗯。”

“之後的局麵就放心交給吧,不要再擔心了。婆婆媽媽的,像個黑手黨教父一樣拿出的風度來。”

“知道了!囉嗦……”

“哦?竟敢這麽說的家庭教師,膽子不小嘛。”

“哼,不過也就是這麽說說而已——等下要記得把剪輯版真·六吊花的資料給他們看看。雖然沒什麽作用但也比什麽都不知道要好……”

“行了吧,閉上的嘴。”

“還有……謝謝,呃,幫忙訓練藍波和笹川了平——雖然覺得藍波可能不會怎麽感謝……”

“哦?說說看,想要怎樣謝?”

“……算了還是睡覺吧……”

輕柔的吻,細密的吻,珍重而眷戀的吻,順著鼻梁一點點落下。

少年懶洋洋的抬起頭,感受著烙印視野漆黑一片的左眼上的、無聲而令忍不住會心微笑起來的柔軟觸感。

他的意識慢慢模糊。奇怪——他有些磕磕絆絆的想著。他本來一點也不困的。

等下一次醒過來的時候,他就會看見一直自稱為“左右手”的、獄寺隼那亮晶晶的祖母綠瞳眸,會聽見山本武陽光而爽朗的笑聲,會送給泥濘苦痛的六道輪回裏認識的那個混蛋一個笑臉,會親昵的蹭到自家總是孤高而寂寞的黑發好友身邊,會把手伸向那個他願意托付信任的鬼畜殺手。——他擁有屬於自己的同伴,朋友,或者更親密一點那是他甘願承擔沉溺於感情中一切風險的可能的愛,也是他的一整個世界。

現……先讓他躲避這個永恒寧靜的港灣裏,享用大戰前最後一個寂靜的黎明。

作者有話要說:……tat裏魔王你這家夥似乎是到目前為止吃到豆腐最多的一個吧嗷嗷嗷太狡猾了吧捂臉……

以及,下一章是所有暗線的解謎章請期待吧扭扭~~

還有,嗷嗷嗷謝謝460600022醬的長評!!嚶嚶嚶太美了撲上猛親,麽麽噠九醬d好感動嗚……淚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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