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出手相助
“爹,娘!”我急急忙忙地跑向廳堂,險些被門檻絆倒,“聶伯伯已經走了嗎?”
“沒兒,找聶伯伯有事?”一個高大的灰袍男子笑嘻嘻地看著我,“你不是最怕聶伯伯了麽?”
“我才不找聶伯伯,我找那個大哥哥。”我十分激動地看著那個男子,“快告訴我,他們在哪兒?”
“剛走,以他們的速度,你怕是追不上了。”男子嬉笑的雙眼十分有趣地望著我。
“我偏要追!我才剛和大哥哥交上朋友呢?!”我大聲喊了一聲,立刻轉頭就準備出大廳,卻沒想到迎麵和那兩人碰了個照麵。
“喔?羽兒和沒兒交上朋友了?”右邊那人一頭長發及腰,頭戴玉冠,一身華貴的紫色絲袍,外麵套了一層褐色輕紗,顯得十分飄逸。隻是那臉雖然好看,但卻讓人望而生畏。
聽聞他如此問,我重重地點了點頭,但是他身旁的那位少年,神色卻極其緊張,仿佛想要否認一般。
“無妨,遲早是要交朋友的。”那男人平淡地揚了揚嘴角,成功卸去了少年緊繃的神情,“可惜,我們今日就要告辭了。”
“這就走了?我還沒跟大哥哥說上幾句話呢!”我一臉失望地看向那個男人,“聶伯伯多住幾日嘛——”
“小鬼頭,前幾次日日盼我早點走,這回反倒不舍得了?”那男人難得地露齒一笑,看上去十分溫暖,“不過聶伯伯有事在身,可沒時間多住幾日。”
兩人也沒管我,一一向我身後的男子道別,轉身就走。
“等一下!”我急急忙忙跑上前去,抓住了那少年的衣袖。
他回頭看我,一雙淺褐色的眼眸星月流轉。
“這個是送給大哥哥的。”我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塊紅色月型琉璃佩塞到他的手上,惹來身後那對夫婦的驚呼,“娘說這東西以後可以交給喜歡的人,我很喜歡大哥哥,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那我就送給你,大哥哥以後千萬不要忘了我!”
“沒兒。”身後的女子上前搭著我的雙肩,“這東西是要傳給以後陪你共度一生的人手上的,怎麽能輕易交出去呢?”
“那最好了。”我對著少年笑笑,“以後大哥哥就能陪我共度一生。”
“……”女子啞口無言,顰顰蹙眉,似乎在思索該如何開口。
“哈哈哈……沒兒好眼光。”邊上的男子似乎十分開心,大笑了幾聲道,“羽兒就收下吧,日後等沒兒大些,再還回去就是了。”
女子歎了口氣,隻好作罷,推著我出門,目送二人離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那個少年最終還是沒有與我道別,但我卻聽見了一聲玉炔相撞的聲音,空靈得仿佛在腦中響起一般,悠揚而又動人心弦。
……
醒來的那一刹那,我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透過窗紙,能看到窗外的天色依然褪去那濃黑,漸漸轉藍。突然好想就這麽一直躺著,什麽都不做。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是爬了起來,整頓了下自己,開門,卻不見秦非月的身影。
我心下詫異,他從來沒起遲過。
我推開秦非月的房門,對方已然醒了,隻是衣裳不整地坐在床上,寢衣大開,露出裏麵古銅色的胸膛,一腳曲起,一手按著額頭,好似沒回過神來一般。
我感覺臉頰有些發熱,移開目光,道:“你還沒起麽?”
“唔……”那人長長地應了一聲,“做了個夢,挺不想醒來的。”
“……”我正想說些什麽,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劈啪的扇翅聲。我上前一步,打開窗戶,開始與那蒼鷹互動。
“它叫小沒。”秦非月起身更衣,衣服的摩擦聲在我身後響起。
我逗弄蒼鷹的手一頓:“不是叫兒子嗎?”
“嗬,你若喜歡叫,也可以。”
我扁了扁嘴:“為何不叫飛羽?”
身後許久沒有動靜,我轉頭一看,秦非月早已穿戴好了衣裳,隻是背對著我,看不出表情。直到窗外的喧嘩聲漸大,他才轉過身來,道:“該走了。”
也許是因為昨日那幾個同門找茬未果,今日在兵武場上,看我的眼神可叫一個凶狠。待到弟子練習的時候,他們左一個揮劍太過,右一個使力不均,劍風老往我這邊打,我既要使得不露出破綻,又要躲他們的明槍暗箭,心裏實在是憋屈。
“你們幾個在做什麽?!”嚴昭似乎是發現了我們這邊不太對勁,大吼一聲,就往我這邊過來。
所有人都停下了練習,眼神紛紛往我們這邊瞟。我一緊張,手心裏全是汗,差點捏不住劍柄。餘光望了眼秦非月,那廝正氣定悠閑地打了個哈欠。
我重重地吐了口氣,若是被嚴昭認出,大不了打一場罷了,不必如此害怕。
嚴昭先是開始教訓站我左邊那個滿腮虯髯的漢子:“剛剛那招,是橫削,不是直刺,你要把你同門弟子捅穿嗎?!”
“還有你!走位偏得太過,怎麽練的!”嚴昭皺著眉,一邊往我這邊踱步,一邊掃著一個個弟子,“別以為我站得那麽遠,底下人那麽多,我就看不見。”
師兄離我越來越近,我扭頭往邊場一看,本想看看有何切口能讓我全身而退,卻沒想到與一臉淡漠的洛子殤對了個正眼。
他似乎是恰巧路過這裏,看到我時那冰冷的表情瞬間有些破裂,雙眼滿滿的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睛,欲言又止,忽地掃到離我僅剩兩步遠的嚴昭,趕忙開口:“嚴昭!”
嚴昭聞聲,見是洛子殤,直接越過我走近他,倒是讓我大大鬆了口氣。
“你來這裏是為何事?”
“門主讓你過去一趟。”洛子殤恢複那一成不變的冰塊臉,淡淡地回答。
嚴昭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麽,隻讓眾弟子繼續練習,便急忙離去了。洛子殤跟在他的後頭,離去的時候向我這邊望了一望,那眼裏隱藏著太多的訊息,讓我對此十分擔憂。
又欠了洛子殤一個人情。
午後,我去找秦非月討教最後一招,順便與他商量一下洛子殤的事情。我來到秦非月房內時,他正給小沒喂食,見我來了,他邪邪一笑道:“少緣今日來得特別早,莫非是要騰出時間與我共赴雲雨?”
這家夥的嘴巴,讓我特別想抽他。
秦非月放飛了小沒,拍了拍手上的碎渣,神情間有些凝重:“最後一招了吧?”
“嗯。”我點點頭,將劍遞給他。
秦非月掂了掂劍,聲音輕弱得仿佛是說給自己聽:“也該結束了。”
“什麽?”我眨了眨眼,有些不太理解秦非月的話語。
“沒什麽。”秦非月反手握住劍柄,一甩劍身道,“若再看你師兄跳舞跳幾次,我的肚子一定會被抽壞的。”
“……”
“看好了,秋水劍法最後一招……”每當秦非月開始舞劍的時候,我總覺得那劍似乎帶上了感情一般,感染著我的全身。那行雲流水的劍路,好似舞出了一個有喜有悲的故事,讓人流連忘返。我不知道秦非月背後的故事是什麽,但我想,那一定很不平凡。
我正看得出神,秦非月的劍身突然一頓,極其不連貫地開始亂舞起來,好像跳慢條斯理的太極劍舞。一邊舞一邊好笑地道:“一葉扁舟過美酒,兩對紅鸞繞指尖……”
這不是第五招的劍法嗎,怎麽突然接到最後一招去了?劍風變化太快,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啊……
我愣了片刻,才突然發現窗外多了一聲難以察覺的呼吸。
等那呼吸聲消失的時候,秦非月無奈地望著屋梁:“看來此地不宜久留啊。”
難道是我昨日與那幾個弟子對招時,露出了破綻?那確實不能再留在這裏。若是前幾日,也許我還會猶豫,但是今天遇到幫了自己的洛子殤,覺得就算不留在弟子營中,也能從洛子殤口中問出點什麽。
“今晚我想去打探一下洛子殤的住處。”我對秦非月攤牌,“他今日幫了我,也許從他那裏可以了解真相。”
“洛子殤……你是說那個醫術尚可的小子?”秦非月果真是無人不識。
我點點頭:“我與他還算有交情,如果我們一定要走,那麽去會會他再走也不遲。”
秦非月沒有反對,遂和我約定今晚亥時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