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誤會

潘嶽會了裏長,謝老伯等有威望的老人人,如此這般交代一番,令他們從此不要再厭棄王彌,隻對王彌行事有略好處加以讚揚,此時潘嶽於當地百姓中聲譽已著,裏長及鄉民都對潘嶽之話言聽計從。便依此行來,那王彌於山路中逢巨石擋路,與同伴一起抬開,便有鄉鄰當麵向他致謝,道他為鄉裏做了好事,王彌方覺行善之樂,從此便常行善事,常得鄉民稱讚,自此改過自新,竟是脫胎換骨,他將日常一同嘻戲的青年也一起嚴於要求,再也不許偷雞摸狗,飲酒鬧事,分成幾組,日夜在河陽鄉裏巡邏。不知辛苦,維護鄉裏治安。從此以後,河陽縣十分安定祥和。

潘嶽每天公務之餘,便孝順母親,陪伴妻子,教導司馬冏,此時祖逖、劉琨已被祖家派人接了回去,祖逖二人雖不舍潘嶽滿腹學問,又不舍荀灌娘一身武藝,更與司馬冏交好,但這一年有餘以來,祖家已有三番五次派人來接,均被他二人借故推遲了,如今祖二哥又已患病,終是不能再推托,所以祖逖、劉琨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去了。潘嶽閑暇又與阮鹹、陶侃論琴,倒是過得甚是逍遙,隻是那荀灌娘自護送司馬攸回來後,不知為何,漸漸神情愈加冷峻,竟似是大有鄙視潘嶽之態。原來這荀灌娘本是天生性子直爽,再加上後來曾遭遇不幸,卻是隻因立下軍功,得到父母寵愛,軍民擁戴後,被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荀薤,荀羨忌恨,害怕父母會將世襲職位傳與她,卻設計陷害,將父親兵符財寶置於她房內,道是灌娘有意叛父謀反,又害怕她武藝,使了藥粉迷了她雙目,灌娘逃出被李陽所救,自從有過這一番特殊遭遇,灌娘脾性便愈見偏激,她以前也曾仰慕潘嶽之名,兼之義兄李陽對潘嶽推崇之致,此次來投,雖不見其人,但隻聞其聲便覺溫柔悅耳,清和動聽,本以為潘嶽亦是仁義清廉性情,誰知不然,從下人言論中偶然得知,潘嶽房內有一箱寶貝,潘嶽愛若至寶,不許人碰,便將潘嶽人品看低,猜想潘嶽亦是貪汙聚財之流,又一日誤食阮鹹飯菜,竟隻有清菜淡飯,不說雞鴨魚肉,一並連油鹽皆無,難以下咽,愈覺潘嶽沽名釣譽,接來阮鹹,卻欺他年老,不肯善待。因此愈加看輕潘嶽。言語中便有不屑之意。

這日,在林間練完功回來,被潘嶽、楊研二人院中攔住敘話,又問她此前遭遇,眼為何而盲等,荀灌娘便隻冷冷言道:“此是我家事,與爾等無關。”

潘嶽便勸道:“義妹有所不知,你嫂嫂略懂醫術,若知因果,或許可以醫治。”

灌娘道:“我雖眼盲,心裏卻清楚,不必你們惺惺作態。”說完,便自去了,剩下潘嶽夫婦麵麵相覷,潘嶽一時見楊研望著他笑得古怪,便問她為何發笑。

楊研便道:“恐怕從來不曾有女子如此對你罷。”

潘嶽並不在意,隻道:“想是她練武之人,瞧不起我這讀書人。”又見連累楊研一並遭她冷落,便問:“你介不介意?”

荀灌娘是潘嶽義妹,又於潘嶽有相救之恩,楊研自是隻有感激,不會介意,便搖一搖頭,又想起荀灌娘曾護送齊王,與齊王有過相處,卻不見荀灌娘輕視於齊王,便道:“我聽她言下之意,對齊王甚是欣賞,可見她並非一味重武輕文之人,恐怕是別有隱情也未可知。”

二人一時無法可想,又聽見府外樂聲傳來,便行出內院,見那阮鹹正自抱著那大肚子怪琴在院前彈奏,這琴是阮鹹所創自製,卻沒有名字,因此他們皆都把它便喚作‘阮鹹’,阮鹹如今已把潘嶽‘吟春曲’練熟。見潘嶽夫婦過來,便對潘嶽言道:“我終於知道,催生桃花的是心境而並非琴藝。”又歎一聲,若有所失道:“我這一生流離淒苦,無甚可喜處,因此此生是不可能了。”

楊研聽了,臉已自嚇白,輕聲相求道:“阮前輩,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事?”

阮鹹便問何事。

楊研道:“桃林催生桃花一事,除卻我們無人知曉,我請求前輩不要說給別人知道,可好?”

阮鹹知楊研怕這驚世駭俗之事惹來非議,他這一輩子都是放浪形駭,不怕事端之人,然見此刻楊研神情可憐,便是不忍,道:“即如此,我以後再也不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