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皇後之威
潘嶽能想到這個主意,又深知司馬衷其人,當然不是完全沒法,他印象中記得仿佛於小時候在哪看過,有某幾種草藥混合,可暫時使人致啞,然一則並不確定。一則他本是出於相幫司馬鈺茹與賈南風,現在即有皇後介入,深知已卷入這朝廷內廷,反成不得不為之事。當下心裏略有不甘,然他畢竟現在年已漸長,也已於官場中廝混日久,知道這事由不得他不甘,自然也不再如當年那般意氣用事了。當下一時躊躇,訥訥不敢言。
楊豔掃了他一眼,又道:“常聽賈充說你聰明,我可是已經把你當自己人了,你有什麽就說什麽,別藏著掖著,你幫了我,我心裏自然有你,要是我們吃了虧,你也沒甚麽好處。”
潘嶽哪還敢坐,早已跪下,隻道:“不敢。”
楊豔一臉似笑非笑,道:“即是不敢,那這事就著落在你身上,怎麽樣讓衷兒兩個小時不說話,還不能露出愚相。我可全不管了。”
司馬鈺茹代為求情,隻喚了一聲‘母後’,早被楊豔瞥了一眼,嚇得不敢再言,原來楊豔以前一向專寵,如今又有父親楊駿於朝內掌權,及兄弟們手握權勢,如今竟是連司馬炎也常不能拂她之意,因此司馬鈺茹懼她比懼父皇更勝。然楊豔雖然此時勢大,選太子畢竟是天下大事,並非一家之事,所以她也不能獨斷專行。當需服眾才行。
潘嶽當下回道:“微臣當盡力而為。”
楊豔又道:“你盡不盡力我不知道,就看你成不成了。就三日罷,我等你消息。你也別跪這了,快回去想法子吧。”
潘嶽答應一聲,欲退,又被楊豔叫住,道:“你若有事,隻管來這府裏找平陽,或是去宮裏找李老先生便行。”
潘嶽答應一聲,退出。當下自己苦笑一聲。看來,若要長久處世,當真不易。眼下,這條命就懸得很了。卻見另有平陽公主身旁常跟著的一丫頭跟出,向他使了個眼色,潘嶽便隨她而行。丫頭直送他至二門,交給他一封書信。潘嶽出了公主府拆信,信正是平陽公主所書。言他與楊氏一事,平陽已酌情稟知母後,母後業已知情,若司馬衷一事辦妥,母後自當如他所願。潘嶽閱信,唯剩苦笑而已。
草藥知識,潘嶽自是來尋楊研,事關機密,不敢去問楊肇,當下仍是來到楊府南牆外,射彈弓為號,鐵彈打出去,倒是一陣緊張,想起那日楊研也不知何故似是甚惱於自己。也不知道這會兒她氣消了沒有。及至見到窗戶微微一動,方始放下心。
不一會兒,楊研走出,潘嶽忙迎了上去,見她臉上仍是笑嘻嘻的,便問:“研妹妹,你不生我的氣了?”
楊研道:“我生你氣做什麽?”
潘嶽道:“那我那日去你家你為什麽躲著我?我病好後總也不見我。”
“我怕你病一好,等不急要跟我談什麽……”楊研卻不說了,隻笑看潘嶽,又道:“你自己病中胡話,全不記得了?”
潘嶽茫然搖頭,隻道自己肯定說了使楊研生氣的話,因不知說了什麽,當下也不知如何賠禮才是。
楊研又道:“也沒什麽,是我自己多心了。”
原來她也多心,潘嶽想,自己又何嚐不多心,這兩地多心,恐怕非得要等成親後方始放心。好在也不過一年多時間了。當下心裏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卻聽楊研問道:“你找我便為此事?”
原來楊研生性矜持,自長大懂事後便不輕易與潘嶽相見,潘嶽每欲見她,也必得尋個由頭才行。當下潘嶽忙道不是,問她有什麽藥物可使人暫時致啞。
楊研道:“這個容易,半夏便可。”
半夏潘嶽倒是聽過,也沒想到這麽容易,便問:“就是藥鋪常賣的那種?”
楊研搖頭道:“到了藥鋪的都是用來治病救人的,像這種有毒性的草藥自然是經礬水,生薑等炮製過,沒有了毒性隻有藥性,須得生半夏才行。”又問潘嶽為什麽問這個。
潘嶽從來不欺瞞楊研的,當下便把司馬衷之事細細說與她聽,隻省略了平陽公主書信那一節。眼見楊研聽完不語,便問道:“你是不是不讚成我這麽做?”
“檀哥哥這麽做自然有你的道理,”楊研道,聲音裏頗為擔心:“我隻是想那皇後如此凶狠,宮裏的事一定也很凶險,我擔心你恐怕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