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故友重逢

司馬鈺茹,賈南風便道:“請講。”

潘嶽便道:“一,以考題試,二,以能臣察,三,當堂皇上親選。若按這三條,令弟倒是未必完全沒有希望。”

賈南風問:“你說司馬衷有希望?”

潘嶽點頭,正待欲言,司馬鈺茹卻忙阻住他道:“且慢,此事今日暫且不議。”

潘嶽神知,便不再提此事,當下隻說些琴棋風月之事。談畢,告辭出府。

卻說這日,潘嶽滿懷興致至楊府拜見楊肇,然不知為何,楊研卻總是避而不見,潘嶽於病重之時每見楊研在身側,然後來病漸好之際,卻總不見她,如今又避而不見,卻是不知何意,他心下早已思念,又牽掛青雲道人,欲邀她一同去探望,與楊肇夫妻小座談畢,便徑去楊研房中去尋,他本是這府中熟客,其餘人也自不管他。然楊研卻於房內閉門不開,令潘嶽摸不著頭腦,便相詢楊研一個貼身丫環名春兒的,那春兒也是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公子生病時,小姐日夜流淚,今日公子好了,小姐反而哭得更凶,你自問你自己罷。”

潘嶽卻真是不知,他於病中偶爾清醒之際,每見楊研,楊研必是微笑迎人,從不知她流淚一事。當下怔怔然站在門外,春兒見了他那般神色卻有所不忍,悄悄開了門,潘嶽剛踏進一腳,早被楊研看到,哭著跑過來又把潘嶽推出去,關緊了門。

潘嶽竟是從沒有見過楊研此種情狀。隔門聽到楊研哭泣之聲,早已心酸心碎,心想研妹如此總是與自己那一場大病有關,以後定要愛惜身體,不再讓研妹妹難過傷心才是。心知楊研是雖外貌柔弱,心意卻甚堅決之人,此情並非三言兩語可以消除,無奈自己雖才華滿腹,口若懸河,於她麵前卻總是不得施展。一時竟是不知如何才好,呆站半天,悶悶不樂地出了楊府。自去青牛山青雲觀。

及到青雲觀,又見青雲觀內一應物事俱全,棋盤之上尚有殘局,卻是已空無一人,不僅青雲道人,連小道童也不知去向,竟已是人去觀空,潘嶽心下更自鬱悶難解,便攜起觀內青雲道人常攜的一支竹簫,於這林中漫步,欲於林中一展愁思,行得數步,卻聽到林中隱隱細微弦竹之音。心下一喜,暗想,莫非青雲伯伯尚在?倒正同我此刻心思。便聞聲尋去。行得近時,見一寒衣書生背己席地而彈,但聽那琴音清麗出塵,優雅脫俗,隱隱然有頌揚隱世之感,絕非一般凡聲,當真是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潘嶽本是精通樂理之人,聽至妙處,心中愁思盡消,喜不自禁,漸漸掌握領悟其中變化,便舉簫至唇,以簫聲相和。那奏琴之人見有簫聲相和,曲調一變,頓時感情充沛,氣勢雄健,樂聲中即抒發出內心鬱悶苦惱,又不見流露出沮喪頹廢的情調,潘嶽大喜,亦隨之轉調。簫聲不讓琴音。卻聽那人亦是興起,開口唱道:鬱鬱澗底鬆,離離山上苗,以彼徑寸莖,蔭此百尺條。潘嶽心下暗讚一句,好,卻聽那人又唱道:何世無奇才,遺之在草澤。貴者雖自貴,視之若埃塵。賤者雖自賤,重之若千鈞。一曲以畢,琴音,歌聲,簫聲嗄然而止。二人互道一聲;妙。那寒衣書生立起與潘嶽相見,一見之下,潘嶽即驚且喜,原來麵前正是已消失幾年,毫無音信的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