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司馬長女
賈充摸了摸賈南風臉蛋,牽了她一同向內室走去,邊走邊道:“既然如此,怎麽不拖出去打?要不然塞住他嘴,在這裏大呼小叫的,像什麽樣子?”
賈南風不忿,道:“若不能親耳聽到他那個聲音,親眼看到他那個樣子,打了他又有什麽意思?”
賈充瞥了她一眼,不語,隨即吩咐伺從們快快預備替自己更換出門的衣裳。賈南風高興起來,猜想父親定是去司馬伯伯家,遂道:“女兒也要去找鈺茹姐姐玩。”
賈充也願意女兒多與那家親近,自然同意,又笑囑道:“以後你不要再叫司馬伯伯了。”
“那叫什麽?”賈南風不解。
“要稱呼皇上。見了楊夫人要稱呼皇後娘娘。”賈充笑道。
賈南風仍是不解:“皇上不是曹奐那小兒嗎?”
賈充哈哈大笑,喜這女兒聰敏,道:“總之,你聽為父的,保管錯不了。”又囑她快回房換衣。
賈南風遂回自己房中換衣裳,卻有丫環來報,道是那名挨刑家丁業已昏死過去,過來請示如何處置,賈南風毫不在意,命拉去林中喂狼。
賈氏父女換好衣服,坐轎來至司馬府,這司馬府卻更是闊大,且氣勢恢宏,廣納山水,另具一番景象。賈充自去拜司馬昭,司馬炎稟事議事不提,南風徑自坐了轎兒去內府。她熟門熟戶,又有司馬府丫頭相攜,帶至鈺茹房前。 卻見也不知屋內何事,丫環們都屏退在外守候。賈南風頑皮,擺擺手不要丫頭們稟告,丫頭們與她相熟,知她脾性大,稍不如意,便打罵上身,不若司馬小姐溫柔,更有傳言她在自家府內打殺下人性命竟是眼皮兒也不眨一眨。丫頭們本都有些懼怕,竟是寧得罪小姐也不可得罪於她,自然陪笑由她,恭敬為她掀起鵝黃色的軟紗簾兒。南風進得內房來,此間房布置得金壁輝煌,很是華麗,屋內擺設俱為奇珍異寶,然滿室光彩皆敵不過靠西首一張金絲繡鳳太妃軟榻上斜躺著的明豔美貌少女,少女約十六七歲,身著鵝黃曳地長裙,雖正值初秋,但裙裾輕軟,有若雲煙,更兼佩戴華貴,襯得她宛若仙子。此少女正是司馬炎長女司馬鈺茹,其母楊豔當年有第一美人之稱,是司馬炎正妻,雖司馬炎妾室眾多,但對美貌的楊豔楊杞姐妹倆甚是寵愛,對這稟承母親美貌的長女也十分喜愛。當時社會風氣俱是竟相奢侈,司馬一家自然不讓於人,這司馬鈺茹連房中所掛紗縵俱都隨她每日不同的服飾顏色更換。當真榮華富貴之極。
司馬鈺茹下首小席上坐著一位娘子,懷裏抱著一張古琴,看穿著打扮是歌舞姬。歌舞姬看到南風進去,趴下磕頭,然不知她身份,不敢貿然稱呼。
賈南風看也不看她,隻與司馬鈺茹招呼。
司馬鈺茹手中拿著一個玉如意反複把玩,心神不屬,似是若有所思,現被南風打斷,似醒非醒,悠悠然道:“南風妹妹,你來啦,賈叔叔帶你來的?”
賈南風坐到司馬鈺腳邊軟榻上,接過丫頭們奉上的茶,喝了一口,方不服氣地道:“父親不帶我,我自己也能來。”又道“鈺茹姐姐剛才在想什麽,我在這站了半天,你也看不到我。”
鈺茹微微搖頭:“沒什麽。”似乎才是驚醒過來,讓伏在地上不敢起身的歌舞姬坐下,
賈南風這才看到這歌舞姬,見鈺茹屏退丫頭,房中獨留下她,便問:“鈺茹姐姐,她歌唱得好麽?讓她唱個來聽聽。”
鈺茹笑道:“已經唱過啦,剛母親興致好,跟眾位娘親,我還有你鈺容姐姐,小衷哥哥聽了半天了,現在都散了,我見她唱得好,所以叫她進來說說話兒。你先自己玩會吧。”
賈南風無聊,便四處走動,取架上珊瑚,如意之類的擺設玩耍。卻聽鈺茹問那歌姬道:“即是見過,怎麽會無法形容?”
歌姬道:“確實無法形容。細想來,花月不足以喻其容,煙霞不足以喻其色,星日不足以喻其光,珠玉不足以喻其貴,冰雪不足以喻其質,江河不足以喻其才。所以無法形容。”
鈺茹道:“至多不過用上國色天香,傾國傾城這些詞罷了,”
歌姬陪笑道:“傾國不知道,傾城卻是實實在在有的,婢子的姐妹告知我,就在今天……”
鈺茹打斷了她道:“你不必再說了,退下吧。”
歌姬遂告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