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 力氣不小
蠻夷國，大國師。這個人，在蠻夷國中，便如同神話中的人物一般。在中原的普通人之中，卻知者不多，不過，中原的高層人士，卻對他多有耳聞，甚至有些人還和他交過手，老道士青玄便是其中之一。
莫小川也早就聽聞過蠻夷國這大國師的名號，隻是，這麽多年來，他幾乎沒有出現過，即便是在蠻夷國中，有些人甚是都懷疑他已經不再人世，隻不過，他在蠻夷國的地位超然，即便是有人心中這般懷疑，也不敢相信罷了。
莫小川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見到這位傳說中的蠻夷國大國師。在他想來，即便能見到，估計也會是很多年之後的事情，現在看著眼前的老人，他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人能與這老人重合到一起，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蠻夷國的大國師了。
聽莫小川問出聲來，老人也沒有否認，但是，他似乎對這個身份並不在乎，輕輕搖頭，道：“國師，隻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老頭已經很多年沒有聽人這般叫過了。老頭的名字叫俄日敦斡齊爾，以前在中原行走的時候，有人叫我俄日敦，有人叫我斡齊爾，不過，當年有一個小丫頭卻說這樣的稱呼太麻煩，隻叫我齊爾。一直一來，我也覺得如此叫是最為順耳的。”
莫小川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老人居然當真就是蠻夷國的大國師。從老道士哪裏，莫小川得知，蠻夷國的大國師年紀應該已經九旬以上甚至是百歲還多。這老人是老一輩的天道高手，現在他的武功到底達到了什麽程度，便是老道士都無法說明。隻是知道，當年的他，便將整個中原都攪動的不得安生，後來被中原的高手所敗，答應有生之年，將不再踏入中土境內。他又是怎麽得知自己的行蹤，找上來的呢？
莫小川沒有發問，想來，這老頭也未必會回答。即便問出來又怎樣？今日能不能逃過這一劫，他實在是沒有把握。
莫小川不動手，大國師也靜靜地站立著，緩聲說道：“年輕人，其實，我對你沒有惡意。”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有惡意？之前營地之中的戰馬也都是你殺的吧？”
大國師微微點頭。
“既然那個時候，你就發現了我，為什麽要等到現在才出手？”莫小川問道。
大國師麵上露著和藹之色，看向莫小川的眼神之中透出一絲慈祥，怎麽看，都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他的聲音也依舊很是平緩地說道：“我在觀察你。而且，我並不想取你性命。在那裏如果廢了你，你很可能會死在海日古，或者是哈日查蓋的手中，因為，那裏距離部落已經不遠了。若是沒有了武功，你的行蹤很容易被暴露。”
“這麽說，你是要廢掉我的武功？”莫小川的眉頭緊凝起來。
大國師微微點頭，麵色和藹地道：“正是。這是在廢你，其實也是在救你，更是在救許多將你枉死在你手中之人。你已經邁入煞道門檻，我想中原上的人，應該也已經注意到。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沒有動手。大道無數，任何人，隻要機緣巧合，均可入道。我輩中人，窺及不足萬一，但所知之道中。殺道與煞道戾氣最重，不過，修習殺道之人，可以用心性平和來控製殺欲，煞道卻已屬於魔道，若是任你大成，再下控製，便難了。這是為了天下蒼生，也是為了你自己。我想，你也不願意，讓自己的親人死在自己的手中吧？”
莫小川看著大國師突然一笑，道：“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天下蒼生，你年輕的時候，怕也沒少殺人吧。你修的是善道。我曾聽聞，欲明善之道，先要明惡。當初你以惡入道，再脫變為善道，成就大能。即便我將來煞道大成，所殺之人，也未必會比你為惡之時多。就算你是為了口中的天下蒼生，那你又怎知道，我就不能控製煞道？”
大國師輕輕點頭，道：“我承認，的確傳聞之中，有先閑曾能夠控製煞道。但是，我卻不能為了一絲傳聞而用天下蒼生來冒險。當初大周女皇控製不了，你也未必能控製的了，因為，你們屬於一類人……”
“這麽說。你今日必然要廢掉了我？”莫小川沉下聲來。
大國師又點了點頭。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看了一眼天空之中落下的雨水，嘴角泛起一絲笑容，道：“既然如此，那麽，你便來試試吧。用一種猜想做理由，對我出手。看來，你的善道並未大成吧。”
大國師看著莫小川，緩緩地道：“年輕人，老頭活了這麽多年，何為善，比你清楚。你的話，壞不了我的道心。還是莫要抵抗了。”
“少廢話。”莫小川猛地握緊了北鬥劍，臨空一劍朝著大國師斬去。
一道赤紅色的劍光透劍而出，直奔大國師那地中海分割的腦門而去，劍光所過之處，地麵的青草紛紛被斬落，周圍的雨水倒灌而起，四下飛濺，劍光在地麵之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莫小川與大國師中間的位置，完全地被雜草和雨水阻擋起來，看不清楚彼此的身影。
大國師麵色不變，盯著急速而來的劍光，雙手合十，猛地沉下身來，對著劍光拍出了一掌，掌力所至，劍光瞬間渙散，好似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大國師不禁愣了一下，一切過去，莫小川卻已經不在原地，短短的工夫，便飛奔出去極遠。看著莫小川遠去的身影，大國師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自己今日居然被這麽一個小自己好幾倍的小子給戲耍了。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莫小川方才那一劍，並非是全力以赴的一劍，隻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竟然，隻是為了給自己逃走爭取時間而已。
大國師搖了搖頭，追著莫小川逃離的方向，便飛奔過去。
這一老一少，在草原之上狂奔，莫小川現在，並未進入煞道之中，盡管握著北鬥劍，上麵的涼意使得他感覺異常舒適，甚至有一種回頭與那老頭大戰一場的衝動。不過，理智上，他卻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是蠻夷國大國師的對手，這老頭的武功在葉展雲之上，甚至莫小川懷疑，葉展雲在這老頭的麵前能不能撐得過三十招。
如果真的與對方拚命的話，莫小川相信自己連十招都撐不過去。這還是老頭不想對他下殺手的情況下。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地拖延時間，然後見機行事了。
雨幕之中，兩人均已是渾身濕漉，距離始終保持著。每一次，莫小川看著大國師靠近的時候，便回頭斬上一劍。十劍之中，七虛三實，倒是也讓老頭吃了一些暗虧。
一天一夜過去，莫小川的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大國師依舊不緊不慢地跟著。
前方的草原已經走到了盡頭，遠處遍布黃沙，竟然已經到了沙漠地帶。這裏，莫小川是知曉的，屬於西梁西北方向。也正因為有這片沙漠的存在，才使得蠻夷軍每一次進攻西梁，都隻能選擇從山口寨那一帶衝擊。
這裏也算是西梁的一處天然的屏障。
看著遠處的沙漠，莫小川心下有些猶豫，若是此刻北上，便可繞過沙漠，但是，卻會進入蠻夷國的腹地，危險重重。別說屁股後麵還跟著一個蠻夷國的大國師。便是沒有他，自己一個不懂蠻夷語的人進去，用不了兩天，行蹤便會暴露，到時候，蠻夷的大軍追來，將會更危險。
但若是南下的話，又是連綿的黃沙，死在這裏都沒有人知道。
莫小川猶豫著，大國師卻已經越來越近了。他一咬牙，徑直朝著沙漠之中躥了過去，這老頭不是追自己嗎？那麽，就跟著自己一起去沙漠吧。
黃沙之中，也不知道他這把老骨頭，能夠堅持多久。
大國師看著莫小川進入沙漠裏，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跟著走了進去。
又過了半日。
周圍目力所及，已經盡數都是黃沙，頭頂的太陽炙烤著沙地，滾燙滾燙的，莫小川大汗淋漓，口幹舌燥。身上的衣服，先是被雨濕透，然後又被烈日烤幹，皺巴巴地裹在身上，很不舒服。
回頭看看老頭，卻依舊在閑庭信步一般，手中握著一個大大的水壺，不時還抿上一口。莫小川再看自己，除了酒壺，其他的什麽都沒有。裝水壺的包裹，還在文芳那裏呢。
“年輕人，還打算跑下去嗎？”大國師緩聲問了一句，笑了笑。
莫小川的麵色變得有些難看，現在他也看出來了，這老頭根本就不是追不上自己，而去一直這樣耗著自己，想讓自己脫力吧。想明白了這一點，他索性停了下來，手握著北鬥劍，抬眼望向了老頭，眉頭動了動，道：“老頭，你還真是窮追不舍啊……”
大國師伸手輕輕撫須，道：“想明白了？還用我動手嗎？”
“你覺得呢？”莫小川瞪眼說道。
大國師緩緩地收起了酒壺，陡然抬起眼皮朝著莫小川望去。那雙眼睛，好似突然變大一般，莫小川隻覺得，周圍的空氣緊密起來，烈日都似乎距離自己更近了，身體之中是水分都似乎隨著老頭這一眼被加速蒸發一般。
莫小川緊握著北鬥劍，腳下陡然用力，發出一聲炸響，清門九式的第七式用出，隨著腳下的一個沙坑出現，莫小川衣衫也蕩起罡風，衝破了大國師的封鎖，急速地朝著大國師衝去。一劍便刺向了他的心髒位置。
大國師麵色微微一沉，雙手猛地在身前緊合，將莫小川的北鬥劍完全地夾在了其中，使得北鬥劍再不能遞近一分。
莫小川咬著牙猛地大喝一聲，雙手握住劍柄驟然向上一提，大國師整個人竟然被莫小川提了起來，直接揚起到了半空之中。
大國師的麵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不過，隨即便消失不見。接著，他的雙手一鬆，手指在北鬥劍的劍身上輕輕一拍。莫小川舉起的北鬥劍，便被拍了下來。隨後，大國師的手掌猛地朝著莫小川的頭頂抓下，這一抓若是抓實了。莫小川便是不死，也將會失去反抗之力。
莫小川想要再提劍，顯然是有些來不及了。他急忙將真氣運行到雙腳，腳下陡然又是一聲炸響，清門九式的第七式再次用出，想要憑借著速度躲避過去。
然而，以前無往不利的第七式，在大國師的麵前，卻顯得慢了一些，就在莫小川剛剛挪開數尺的距離，大國師卻突然變招，朝著莫小川，虛空拍出了一掌。
莫小川心中厲害，忙握緊北鬥劍，護在了身前。
“砰！”
掌力重重地拍在了北鬥劍的劍身之上，北鬥劍發出一陣輕鳴之聲，莫小川整個身體也被拍的後退起來。腳下退出兩步，依舊未能止住身形，莫小川猛地一用力，腳卻陷入了黃沙之中，但是，身體的去勢，尤自不減，又滑出兩丈多遠，這才停了下來。
莫小川的麵色微微一白，在看他的身子，從口以下，盡數沒入了黃沙之中。
隔空的一掌之力，便如此之強，若是被打實了，莫小川不知道會是什麽後果。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氣，腳下又是一聲炸響，沙土飛揚之際，一躍而出，重新站在了沙麵之上。
“年輕人，力氣不小！”大國師看著莫小川，微笑著說道。
“老頭子，手勁也不差。”莫小川回敬了一句。
“哈哈……”大國師大笑出聲，道：“痛快。老頭活了這麽大的年紀，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痛快過了。如若不是你修的是煞道的話，老頭倒是想收你為徒……”
“就怕你教不了！”莫小川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