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煙和麥子一樣秋末播種，來年麥收前後收獲，凡是適宜麥子生長的土地和氣候也就適宜種植烤煙。他強調說，在外省那烤煙生產地的煙農教給他種植管護采收尤其是幹曬提練的方法，告訴他烤煙現今的銷路那就根本不成問題了。無論是鄉下或是城鎮，有錢人或是沒錢人，普通百姓或是當官領導，都要抽煙。煙民的數量是任何政策都難以控製下來的，隻是好的烤煙，可以說，煙廠不用說有多少收多少，劉大春堅信，這烤煙的收益絕對要對種植其它作物得到的收益要沉重得多。
得到這一係列深入一線獲得的發展思路和誘人前景，林龍趕緊回到村委會，提筆一揮而就，針對龍王村烤煙種植的天然優質條件加上行家裏手，發展經濟圍繞到新農村建設，介紹了龍王的基本情況，分析了當地農民並沒有充分認識到烤煙價值的原因，然後再深刻剖析了發展烤煙，刺激當地經濟和政策支持方麵的原因，采用了夾敘夾議的方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看著自己用心盡力揮揮灑灑寫就有長篇調查報告，林龍相信這份報告一定能為改善龍王村的新農村建設，配合銀華區創建文明城市作出有力的建設性意見，他信心十足地帶著調查報告回到了銀華區。
……
林龍在做實事，而唐晶不做實事，專心一門在心思在觀察莊勝利和陳文在區裏之鬥，他在尋找機會。
其實，那次決定局裏唐晶生死的會議就已經很明顯了，這哪裏還是計劃局的事情。
銀華區區有一正三副四位區長，正牌區長莊勝利還兼區委書記，但是常務副區書兼副書記陳文也不容小愜，莊勝利算是年紀已不小可能隨時就要隱退，而陳文似乎已經等不及了，和莊勝利相互傾軋內鬥，希望能占先機，在莊勝利退休後扶正。
副區長陳文和莊勝利之間的惡鬥變得很明顯後，周家輝重歸區裏時便立刻拜入陳文門下。他直接向陳文報告，這使得周曉得勢力趨勢，隻能在細節上疲於抵抗。
而這次周家輝發難，就是走陳文的路線，莊勝利基於“隻要敵人反對我們都讚成”的理念，算是幫了唐晶一把。
原本唐晶和黃曉華之間沒有什麽交情，可如今他們有了共同的敵人，這就說明他們可以連成一線。從這個角度來看，唐晶是因禍得福，憑空有了個大靠山。
想到這裏，唐晶感覺事情果真有希望，不恥下問：“和周副總搞好關係這個好辦，可問題是，銀華區、區政府給了我指標，如果完不成的話，周副總也沒辦法啊。”
張子峰一笑，這才切入正題，曲起手指，給唐晶安排了一計。
莊勝利和陳文兩人，在銀華區各有分工。陳文掌管日常，是唐晶的直屬上司，而莊勝利管理主抓區裏黨政工作和各類關健任務指標分解；按理說，周家輝的創衛也應該歸莊勝利管理，可陳文卻將這一大塊關健任務的工作給搶走，給了莊勝利一個難堪，這也是兩個矛盾激化的緣由之一。
唐晶此時要得到別的資源可能性很小，但卻能從莊勝利那邊獲得一定的活動支持。譬如莊勝利他手中有對各局跨級的直接任務安排，這是每年給老兩鎮一辦的區直辦接任務，這份指標如果平攤在在全區，那就沒多少，但如果集中在一個局屬裏，則是非常可觀的數字，相當於給每個兩鎮一辦十個點的支持點。
在什麽時候去找莊勝利要指標呢？唐晶抓住了一個機會。
那個機會是莊勝利和陳文在區裏又一次公開的新爭論。那是一次區裏的經濟工作會議。
陳文在談談自己的看法。
陳文說：“我們銀華區現在的經濟體不是一味的招商引資，而是需要盡快形成良好的經濟市場體係。比如：當年中國中國遭到國際製裁，改革開放麵臨挑戰，中央認為：將上海發展起來是一條捷徑。開發浦東，加快上海證券交易所的籌備。1990年浦東開發與上海證券交易所的建立成為上海振興戰略的兩翼。有經濟學家對此總結說，浦東的成功主要表現在經濟上，但是市場經濟的發展，絕不是表現在企業與金融機構數量上的增加，無一不是市場製度的成功。”
陳文說起話來如此直接，讓眾多的區委區政府的官員頓時都豎起了耳朵。
說到這裏，陳文頓了頓，我們的發展，我們的經濟不是一味追求經濟，而是更和民生和生態息息相關。我一直堅持的是“一個平台，人境融合、係列發展”這才裏正確的‘紅營城市’理念，我還是這樣認為，一種正確的發展理念，隻要堅持不懈地進行下去，必將自動證明自己的正確，所以，借這個機會，我再提把銀華的“謠言”真實可信地公布出去，動員全市力量，解決銀華水質問題……”
莊勝利書記這時站起來，用手式讓大家安靜下來。他做了一個決定。
莊勝利在銀華區已經任二屆，他清楚，在銀華幹好了很可能會在政治台階上繼續攀登，但是幹不好銀華也可能成為自己政治生涯上的頂尖。
莊勝利心想，對待陳文這種衝勁型幹部，自己再也不能犯軟弱遷就的錯誤了。他的工作重點是要業績，要口碑，要在老百姓麵前樹立“創新、親民、務實、廉潔”的形象。
此時，陳文在他的眼裏成了一個搶業績的人，他認為陳文的觀念就是要城市上檔次、上形象，讓銀華區更壯麗的形象衝擊形象。
莊勝利的政治經驗豐富，對待不認可的觀點，他不留任何一點反對意見，但是又強硬得不給對方留下任何餘地。
他說：“現在我們銀華區有什麽困難呢？我們區裏需要把工作的重點轉移到洪澇、山體滑坡和泥石流等災害的救治工作上。我們整個銀華這個經濟落後地區在在抗洪救災，保護流域生態環境之後，如何還有資金拯救銀華區的發展呢？政府沒有錢支持銀華，我們隻能引進企業進來！”
這無不是莊勝利明顯的對陳文觀點的反駁。
這次會議不歡而下，唐晶明顯看見陳文鬱鬱寡歡，十分不爽獨自一人離開會場。
陳文站在銀華區的土地直，百廢俱興，卻一時找不到一個支點。他甚至感到自己在麵對一場吉凶未卜的前途，他極其悲壯地喝了一次酒，和管委會的幾十號人站在銀華的星空下，其它地區，其它城市怎麽就發展帶著人民的經濟，生態經濟雙豐收，為什麽在銀華就這麽困難呢？
銀華區太陽落山之際，除了一幢幢的商品住宅小區，大街上的人廖廖無幾，區裏還未開發有更廣闊的的地段。那順著大路兩側一坡新種植的樹已經長得又粗又壯，枝葉繁茂。
陳文走到一個路過的頭發有些銀白的老伯身邊，問道：“老伯，你們住這裏還愉快嗎？”
老伯彎著腰側過臉看著他說：“當官的說這裏開發，我退休了就在這邊買了套房，都已經過去了三四年了，大路是修了不少，但沒什麽人氣，兒女們都不願意來這裏，我也不願意住這裏。”
“等我們銀華區發展起來，你要相信，會發展起來的”陳文認真地對他說著。
老伯半晌沒作聲，突然發作似地道：“我看這銀華的開發，怕是開發不起來嘍！”
“不會的！”
“什麽不會？朋友，你是來看房子的吧，我勸你不要買這裏的房子啊，這裏沒人氣的，生活也不方便，唉，當初，就不該買這裏的房子！”
老伯穿著硬底皮鞋啪啪啪走過的聲音。
陳文站在綠樹濃密的樹下。
區裏的輻射流言應該作一次最科學最具體的檢測，結果要盡快發布出來公之於眾，陳文心想，自己已經在促成這件事情，也是自己的工作。
陳文想起自己近一段時期對當地日報的查閱，政府網站所有有關銀華區的報告，都是開發順利、房地產方興未艾、區裏建設如火如荼的報道。
但是這裏的樓盤出售已經四五年卻入住率不足15%，看晚上的亮燈率比陰霾天氣的星星還稀少。
銀華的開發，銀華的謠言。
陳文的心裏很急。
……
陳文的失意被唐晶看在眼裏，這是他唐晶和莊勝利聯手的好時機。
這個好時代正是來自張子峰的計策。
張子峰的計策就是從莊勝利那邊把這個跨級的直接任務安排全要來，然後在計劃局做一個創衛工作指標，將明年一年的兩鎮一辦全部都指標掉。
對兩鎮一辦而言，能夠有高額返扣支持點，而且貸款還是明年付，一點損失都沒有，對於計劃局大工來說，能把明年全年的工作都集中在今年下半年完成，唐晶的危機輕輕鬆鬆就能解決，甚至還可以超標不少。
這個計策一說出，唐晶頓時興奮起來：“好！太好了！小峰你就是聰明啊，有了這個方案，別說周家輝了，就算陳文也拿沒辦法。”
張子峰點頭：“您能留下，不隻是對周局的打擊，更是對李副總的打擊，您和莊勝利就可以成為同一戰線，和周局他們有得鬥了。”
唐晶頓了下，小心翼翼地問：“你給我出了這麽好一個點子，想要什麽？”
張子峰說：“明人不說暗話，我確實有些想要的東西。我知道，莊勝利副區長一直都想做計劃局的試點，原本是要在您和好人家工作交接裏用的，可讓周局一攪和，這個計劃不得不停滯，現在計劃局區的主要村級都捏在周局和李總的手中，周曉得副區長想要做都很難。我的意思是，您把這塊試點接過來，我幫你們做，做壞了是我的事情，做好了功勞是你們的。”
唐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兩人又聊了下細節，唐晶便照著張子峰的計劃實行。
唐晶的計劃和林龍在創文上的計劃完成不同，唐晶走的是挖區裏牆角路線，林龍給周家輝創文的新農村建設上走的是實幹路線。
林龍給周家輝描繪了他對龍王村烤煙計劃的美好前景展示。
連續三年，龍王村的上千多畝水地全都種上了烤煙，當地家民在一畝水地裏采收煉製的煙葉所賣的收益，可以買回十幾畝水地實地所能生產的麥子，十多畝水地種植的烤煙的價值足以抵得過百餘畝地的麥子和包穀了。
新農村建設需要改造的是村裏的房屋居住環境，我們再進一次動員當地農戶不用愚蠢到用那些白花花當啷啷的收益全部買成麥子。他們應該把祖傳的老式房屋進行了徹底改造，把已經苔跡斑駁的舊瓦揭掉，換上在本村窯場訂購的新瓦，再把土坯壘的前簷牆拆除，安上了屏風式的雕花細格門窗，四合院的廳房和廂房就脫去了泥坯土胎而顯出清雅的氣氛了。完成了廳房和廂房的翻修改造工程，又進行了門房和門樓的改建和修整。門樓的改造最徹底，原先是青磚的士坯壘成的。現在全部用青磚砌起來，門楣以上的部分全部經過手工打磨，同時雕飾圖案，這些新農村房屋的特色可以由市規劃設計院統一出台一個標準，讓每一戶農民都有一一座完整的四合院便以其惹人的雄姿穩穩地盤踞於龍王村的村巷裏。那就是最大的形象工程，龍王村最新的新農村建設形象。
“那接下來的呢？”周家輝思考著問著林龍。
“嗬嗬！”林龍笑了，在他的規劃理念仿佛看到了龍王村的牛號裏增蓋了寬敞的儲存麥草和乾土的一排土坯瓦房；曬土場和拴牛場的周圍也用木板打起來一圈圍牆。水牛又生下一頭棕紅色的騾駒，在新圈起來的曬土場上撒歡。龍王村下的已經成為該區域烤煙的王國，烤煙的種植和繁衍繼續在壯大。
周家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而說了個詞“理想！”
“理想？”這個詞把林龍從夢想中打醒過來，反問：“幹實事不就是一種理想嗎？”
周家輝未可置否地搖搖頭，叫他出去。
林龍不知道到底哪裏出錯了。
反觀此時的唐晶，他在林龍忙碌的這一多月裏，一樣是忙前忙後，都在搞跨年度區任務分解的事情，他連續跑了幾趟莊勝利家裏，將陳文的失意和莊勝利對銀華的定位高瞻遠矚吹捧得十分到位。將莊勝利哄得十分高興，除了把跨級的直接任務安排給他外，還另外給了許多資源。唐晶有這些寶貝在手，便動員所有力量，把一場區任務分解搞得分外紅火。
這下子，唐晶的危機徹底解除了，下半年過了不到一個季度，全年指標就創衛超額完成了，而且兩鎮一辦反響空間劇烈。
銀華區、區委區政府對唐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改變，別說炒了，在個月內還連續通電嘉獎，把他誇得簡直是區裏的支柱一般。
看著唐晶從泥沼裏爬了出來，林龍不懂了，他找張子峰問：“唐晶又不是什麽好人，他整過我，整過你，整過張副總，整過牟冰冰，整過老拉，整個周家輝，基本什麽人都整過，這種人你也喜歡？”
張子峰搖頭：“何止不喜歡，簡直是痛恨！”
林龍就納悶了：“既然你痛恨他，又為什麽要幫忙呢？”
張子峰說：“我喜歡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用。現在計劃局是周家輝、唐晶、徐朝偉三人當家。有唐晶在，徐朝偉副總就是所有人要拉攏的對象，而唐晶一走，周家輝的目標就是我們。如今時機沒到，唐晶還不能走。”
林龍心中一寒：“你就是為了替徐朝偉找個避彈衣，所以才會幫自己的敵人？”
張子峰說：“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要唐晶有用，我就要用他。”
林龍歎了口氣，搖頭不語，看著張子峰遠去的背影，林龍越來越感覺到，在創文組和創衛組業績競爭這件事情，並不會這麽簡單地完結，而整個事情裏，也絕不是自己一個人人在事，所有人都在做事，但是每一個做事的方向和出發點都不同，終究誰做的事才是區裏所需要的呢？
此時，深入一線的工作裏，周家輝沒有最終出結果，難道他還有除了林龍的龍王村烤煙計劃加強新農村建設之外更加大的計劃嗎？
林龍不得而知，這也不是他這個級別可以知道的。
唐晶和莊勝利的工作交接方式從暗支持變成明重用後，迅速地抖了起來，前幾天看他還是如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但區裏的跨級任務分解一結束，唐晶就再度耀武揚威起來。
唐晶就是這樣的性格，在區裏靠山是莊勝利就拿建強們這些臨時工不當人看，當他做也一點業績，在區裏就耀武揚威，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本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