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總的表態，讓會上呈現了兩股不同的意見對峙起來，一時間讓空氣緊張起來。
王健看了看自己策劃部的人。
羅星和文昊都低著頭，楊維卻站了起來。
站起來楊維說道：“黃總，在這份剛做完的調查表中，我們發現被調查人對銀華新區的接納程度都不高。按說一般的調查，根椐被調查者的年輕、職業、未婚、收入情況、教育程度高等反映出來的結果會有有所不同。但是這一次調查，從上到下，從年輕到年老，或受教育程度所不同，調查的結果竟然很一致，幾乎被調查都表示銀華的“謠言”確實有影響，他們並不滿意這個新區。”
楊維講著話，黃總側著頭再次翻看著這份調查報告。
王健接過楊維的話：“根據調查數據以及對比分析結果表明，當前銀華新區的開發及民眾的認知度有兩個局限性：一是人氣低迷，已置業在此人群滿意度不高；二是受製於‘輻射’傳言，許多人對該地區持觀望態度，這是銀華商業步行街新區目前招商的一大難點。”
黃總看了看易總。
易總說話了。她說：“我們公司內部首先要一條心，把銀華商業步行街推廣銷售出去是我們公司的工作重點。黃總，作為銀華新區的發展，我們在認識理念和管委會的張木有共識。張木那次在酒席上還私下對我說‘城市化進程的繁榮和諧的建立，是需要政府的引導的力量’，我認為我們可以給政府提供正確引導的相關報告，策劃理念站在繁榮一個區域的高度來進行。”
易總的肯定無疑給王健又打了氣。
這回，黃總看了會場一圈，又像沉思什麽，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散會了，黃總背著手先走出了會場。而易總則把王健叫住。
“走，我們去銀華新區一趟。”
他帶著報告跟著易總來到大樓下的車庫，易總自己開車，邊開邊說：“我們先把這份報告交給張木看看，探探他的口風。”
易總正精力集力一邊開車一邊說著話，很快來到了很華管委會。
來到張木的辦公室，易總把這份“銀華新區生活環境調查報告”遞過去，張木便一頁一頁地翻開，細細地看了起來。
張木認真地看著調查報告的樣子，讓王健不由心裏鬆了一下，心想：“有戲”
王健看著易總，兩個人會意地笑了一下。
果然，張木在翻閱完這本文案，請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那一天，也是王健第一次聽見張木說起政府機構有關於‘輻射謠言’的看法。
“關於銀華的謠言，在沒有事實根據的前提下就已經在傳開。市裏之前也曾派人去調查銀華的土壤地質問題，調查結果一開始說此地沒輻射，不需要政府出麵辟什麽謠。但是後來卻又有某些專家說最好不要到銀華居住，特別是孕婦小孩，這是因為來公開不透明造成這股謠言風傳得更凶了。”
他和易總盯著張木。
張木喝了一口水，又說道：“有關銀華地區的話題一時間讓真相變得撲朔迷離，市裏的態度和氣氛也變得波譎雲詭，現在我來到這裏工作，市裏還沒有明確表態。所以，這是我們工作的一難點。但是，你們也放心，政府最終也肯定會給公眾一個最終的結果，現在你們軒誠機構提前介入這個點，非常好，非常好！你們要知道，政府有一些工作，同樣需要公眾的推動，需要你們把公眾的智慧聚集起來！”
“張主任，謝謝您，抽這你這麽寶貴的時間來看我們這份報告。”
“好，好，這個報告先放在我這裏。還有，易姐，後天管委會有一個組織市裏的各大商場，企業進駐的動員大會，你們軒誠機構也記得要來。”
“當然，當然。”
“那今天先這樣，我還要去開個會。”
易總帶著他邊退邊向張木示好，離開了張木的辦公室。
出了管委會大門，易總對他說：“我有個朋友在這邊銀華正有套空房，要出租，我準備把他的房子租下來，作為我們公司在銀華新區的辦公點！”
“易總，好的，我隨時進駐銀華。”
王健剛點著頭，風風火火的易總就已經掏出電話聯係她的那個朋友，很快就敲定了在銀華新區設立公司辦事點那間辦公用房的事情。
易總朝他點著頭，說著辦公點的位置，帶著他去看房。
很快，臨時辦公室的房子就敲定了。他也迅速反應，馬上也掏出手機，打電話。
他先是給辦公室打電話，是羅星接的：“羅星，你明天配合一下從公司搬運兩張辦公桌有兩台電腦，還有把我策劃部的文件夾櫃先拿一下過來，拿到……”
“好的，好的！”電話裏羅星一邊答應著，一邊掛了電話，然後他走出辦公室，到一個僻靜角落掏出手機給金灣房開公司的齊偉開始匯報情況。
“哥，現在王矮子和楊維在軒誠策劃機構裏呼風喚雨的，連黃總也聽他的。他安排我們做銀華新區環境情況民意的這些調查報告，一天不停地安排我做事，我真煩死他了。”
“整他，那個矮子，現在把我的女朋友楊維也搶跑了，這個雜種！”
“怎麽整他？”
“你剛才不是說他做銀華的環境調查報告嗎？”
“是啊，怎麽了？”
“小星，銀華的‘謠言’有嗎？誰敢說就真有這回事？現在王矮子把這份報告做出來，不是表明銀華真的有‘謠言’嗎？哈哈，這個矮子，自尋死路。你沒看新聞啊，今年建海市馬上要有兩個大活動，一個是科技論壇，已經約請了全世界幾十個國家來參加；另一個是招商會，也請到了數百家大公司前來，就為了這兩個活動，已經花去了幾百萬。這其中有政府的錢，也有企業的錢，都指望在這兩個活動中掙回來，還賺上一筆。你說王矮子搞個銀華有‘輻射’的報告出來，要是你能弄到手，把那玩意放到網上晃一圈，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銀華有‘輻射’，讓建海市的名譽受到損失，這個大會那個大會的政治任務完不成，那，軒誠機構，還有那王矮子，是不是就跨杆了？”
“啊，哥，我怎麽沒有想到這些？”
“哼，你哥嘛。我就要讓楊維那爛貨看一看，她不跟我，跟那個矮子會有什麽好處！”
“哥，我現在該怎麽辦？”
“小星，我親愛的好弟弟，現在哥就靠你了。你想，楊維本來都準備跟我的，就是那死矮子，讓楊維辭職都跑到你們那邊了。不過，天不絕人，你又在軒誠機構，你幫我弄來他有親筆簽名的銀華新區環境調查有“輻射”文件，然後交給我就OK，小星，現在哥隻有靠你了，你要辦到啊！”
“哥，你看這樣，我們不是有些暗中使絆子嗎？會不會不好？”
“就你老實啊，你願意一直在那個死矮子的手下嗎？再說，那個死矮子配得上楊維嗎？你幫不幫哥？”
羅星在那邊正考慮著，楊維走出辦公室門口，對他大呼小叫：“羅星，打電話也要說那麽久，工作上的事不做了嗦，是不是？”
楊維的催促讓羅星回頭，遠遠地心煩地看了她一眼，暗罵道：“催催催，催個屁呀！”然後心裏一下子作了決定，對著電話那頭的齊偉說道：“好的，哥！”
軒誠公司已經在銀華新區設了辦事點。
王健開始帶著人建海的各大商會、企業、各大投資人進行著銀華商業步行街推廣前的拜訪和溝通，資料匯總整理，策劃思路的調整及推廣方案的綜合性考量。這時，他們把最有價值客戶的目光鎖定了建海市的福商會和南商會。
忙碌中的一天，管委會來電，邀請軒誠策劃到參加他們的工作例會。
管委會的這種會議，除了邀請新區的建築界代表，還有一些企業、實業機構、私人企業代表等。
這樣的會之前也開過幾次，在很多人看來更像是一場秀。
那天的會議，軒誠派出了王健和張明去參會。會議的地點在管委會辦公大樓頂層那間寬大的辦公室裏。
這間會議室，從上到下有一溜溜八角形的窗戶，當工作人員把百葉窗拉下來的時候，這時的八角窗就像一個精美的畫框，窗外的美景則像一幅高清晰的畫麵，鑲嵌在牆壁上。這是一種精美的設計，我看得見別人，別人卻看不見我，中國特有的意境。
管委會窗戶外麵的柏油馬路上，車流稀稀疏疏，也看不見多少行人。管委會大樓所在的位置是銀華新區未來的CBD核心中心區域，按原規劃，到今天，這裏應該已經擁有長串車流組成的流光溢彩的車帶，鱗次櫛比的樓群和太陽光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但真實的情況與此地的現狀與規劃還差著很大的一截距離。
參加會議的人都來了。
起碼有四十個人都坐在會議室裏的長條桌排起來，組成了一個長方形的圖案。主席台上方掛著幕布，用來打投影和幻燈。
張木走了進來，他先對著大家點頭示意，簡單說了句歡迎大家的到來，接著便是管委會有張大組，給大家讀著建海市發布的有關於要大力開發銀華新區的文件。參會的每個人的麵前都攤著文件的稿子，還有一個茶杯，有一些人就看著茶杯裏的茶葉舒展，杯口那冒著的氤氳的氣息。
王健和張明坐在長形會議桌右側邊上的位置，這個位置不被人關注，又可以從這個位置看清四麵八方的諸君。
張大姐給大家讀文件的時候，是用的本地話，有調有韻，連續整齊。聽著或看著那些文件，有一些與會人員的神態就像帶著幻覺般，半醒半睡的樣子。
張大姐念完了文件，大家都說支持、擁護、共創新篇等空洞的話語。這時，之前那迷睡般的氣氛漸漸變得活躍起起來，大家也互相攀談起來，還夾雜著各種插科打諢用的笑話。
在這氣氛自由的時候，王建建突然感覺主席台上方的張木在用眼晴搜索著什麽。
他的感覺是對的，果然，張木搜索到了他，然後用手式讓大家安靜下來，說：“大家來到這裏，我要聽聽大家具體的意見，就是對我們銀華新區建設、開發還有其它各個方麵的意見。今天參會還有一家專業的策劃機構，就是我們的軒誠策劃機構，他們之前對我們銀華也做也很多的調查工作，很有發言權。就由軒誠公司來帶個頭，大家都具體說一說建議。”
王健看看張木，張木也看著他。這時他一下子從一個觀者聽眾的身份，一下子變成了這場會議的主角，參會的人都用眼晴齊刷刷地注視著他。
他吞了吞口水，把嗓子理清，然後說道：“感謝管委會給我們各家企業機構這樣的學習機會，通過剛才對報告的學習，我們堅定地相信，銀華新區的開發也是我們的機遇。同時，我的建議就是，銀華新區在進行深入開發也需要緊扣市場的需求，政府不能隻管開發而不講人氣和商機！”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張明輕輕地拉他的衣角，在暗示他，在這種重要的場合說話要注意分寸，這裏“水”可深的。
但是他性格裏其實就是這樣敢衝，也沒有陷過“水”的人，他沒有理會張明的善意提醒。他覺得他說話需要有明確的方向和目標，且有張木那殷勤的眼神。
他覺得自己的思維或理念需要直接地表達出來。
他便繼續在說：“我們政府開發新區，也是在開發一個市場。市場，需要客戶作為發展的驅動力，我們政府就需要以客戶為中心，體現為客戶心中的價值。”
會場裏頓時啞雀無聲，幾乎連針掉在地上也聽得出來。
這時，張木給他作了一個手式，讓他停止發言。
張木說：“我們新區開發的難點不是技術上的，是對市場，對客戶的理解以及與客戶的密切關係。我們的開發也不會隻是政府一紙文件就強行安排，現在我們銀華新區的繁榮我們一樣要按照市場規律，按照國際慣例來促進其開發和發展。”
張木的話，明白人，都聽懂了他認可剛才發言的王健批評政府的不作為。張木的態度，坦誠相待，而不是以官本位的意識來施加於人，也沒有常見官場人士居高臨下的驕縱跋扈。參會的各大企業代表紛紛拍手鼓掌。
會開完了，會議室裏亂哄哄的，很多企業的代表都在圍在張木的身邊，那些圍著張木的企業的人負責人紛紛表示要和張主任多溝通，請賞臉到公司視察指導之類。
王健和張明站在人群的最後麵整理著自己的東西，這時有一個管委會的工作人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王健，張主任請你去談一談。”
工作人員走後，張明說：“王健，得張主任挺重視你呢，你看，我也姓張，但他就不叫我，我這個本家就沾不上邊。”張明天著玩笑調侃了一句。
他衝張明笑笑。
張明又說：“王健，你在這裏談，我先回去了，黃總和易應該還在金城房開的銀華商業步行街開現場會議，我先過去。”
他說：“好的，我這邊完了也馬上過來。”
張明拍拍他的肩，說：“那一會見。”
張明走了，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還有許多人圍在張木在那裏談著話。
大概半個小時後，圍著張木的人群才漸漸散去。
他看著張木，張木向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他提起包，走過去，跟在張木後邊，張木領著他來到辦公室。
這時，有工作人員送來兩份盒飯，張木招呼著他，說：“今天這個會開了一上午，餓了吧！來，我們邊吃邊聊！”
張木的招呼很簡單，很隨意，卻遠比去那些精致的包房，有著別致的高高的玻璃拱頂的吃大餐的高檔場合更讓他感覺到愜意。
他便不客氣地端起盒飯，在張木對麵的桌子開始吃了起來。
盒飯裏品種蠻多的，有肉丁，有雞腿，有香腸，還有好幾種小菜。
張木喝了一些湯，然後抬頭望著對麵已經開始大吃起來的他，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神情，問：“小王，我們管委會食堂的夥食味道如何？”
“很好的，我就喜歡吃這些，實在。”
接著他又說道：“我怕去那些洋外餐吃飯，什麽肉夾麵條，什麽署條、爆玉米花、曲奇餅，我吃了像沒吃的，總感覺不會飽，又脹得慌！”
張木聽了笑起來，說：“那你就多吃點，我們這裏的不是洋快餐。”他便對著張木笑。
張木忽然又說：“聽你口音，你是南州那邊的人吧？”
“是的，我是南州一個鄉村裏的，張主任，您去過我們南州嗎？”
“當然，去過，以前下鄉的時候，我就在南州一個小村裏，呆了三年多。”
他瞪大了眼晴：“我家就在南州的一個小山村裏的，張主任您那時去的不會就是我們村裏吧！”
“有可能哦！”張木給他開起了玩笑。
“你們那個時代的知青下鄉的故事，我看過葉辛寫的《孽債》，感覺是一個厚重又滄桑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