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章 沒看過怎知不大

言小純純網純的。這個冬天格外的寒冷,聖乾本是靠南的國家,素來較其它地方溫和,卻也下起了雪來。京城更甚。紛紛揚揚的雪花層出不窮的炯炯而下,整個大地瞬間被披上一層白絨色。

一襲嬌豔紅衣,綻放在雪地中,說不出的灼人眼目。白夜挑眉看著那邊路過的紅衣男子,手中的雪團‘嘭’的一聲打出去,風起雪落來不及避開,胸口被打了個正著。

火爆性子一下子就上來了,手中的東西隨意扔給不遠處呆掉的小廝,風起雪落冷冷的一笑,隨意抓起一把雪握成團就向白夜打過去。白夜敏捷的避開,得意道,“死人妖~~”

風起雪落在白夜的耳目渲染下,早就知道死人妖的意思。挑眉笑得恐怖,“死人妖,是吧。”話落周圍的雪花凝結成數團向白夜飛過去。

死人妖,居然動真格的!白夜猛地躍身而起,躲過那雪團雨。

沒給她喘息的時間,風起雪落再度出手,雪團唰唰的飛過來。白夜一閃,看到推門出來的白衣男子。倏地跑過去猛地一下躲在他身後,“有人要謀殺你的親親娘子啊。”

那些雪團在半路頓了一下,掉下去。

白夜從未央身後探出頭,得意的對雪地裏火山暴龍般的風起雪落揚眉毛。

風起雪落握緊拳頭,“有本事你別躲在他身後!”

白夜更是得意,“我就躲。”

未央無奈,把白夜拉過來,輕柔拂去她發梢衣衫上的雪花,“夜兒,天這般冷,就知道玩。”

白夜軟軟抱著他的腰肢,小臉蛋在未央胸膛雪白的衣衫上蹭了蹭,仰頭看著他詩畫般的容顏甜笑道,“抱抱就不冷了。”

未央白玉般的耳垂染上一點緋紅,食指刮過白夜俏紅的鼻尖,“以前怎麽沒發現夜兒如此不知羞。”

白夜暗暗一笑,那不是和你還不熟麽。

那邊風起雪落撇撇唇,他對兩個人的卿卿我我沒興趣,轉身離開。

兩人正要進屋,管家衝衝忙忙的跑進來,“王爺,皇上緊急召見。”

皇宮,金鑾殿上。光耀帝陰沉著臉,下方的大臣不敢吭聲。直到一聲又一聲的各個王爺到氣氛才稍稍緩和一點。

五王爺花鴻顏,七王爺花未央,八王爺花宴。

自從白丞相和慕容太師慘遭人殺害之後,朝廷之上一片冷落。也因為群龍無首,力量失衡,小兵皆想衝天而起當大將,更是一團烏煙瘴氣。

如今,八國動亂,四方出動,目的隻有一個,吞掉聖乾。

“父皇,依兒臣之見,我聖乾兵強馬壯,大可把那些惹事之人趕出國境。”花宴最先開口。

光耀帝微微眯起眼睛,銳利的目光掃過花鴻顏和未央,再移回花宴身上,“幾個皇兒在邊關雖說勇猛無比,可敵國畢竟來勢洶洶,隻怕一時半刻勝不了。”

花宴勾唇笑笑,“父皇,我們八個兄弟中,目前就隻有我們三個待在京城做著閑散王爺。其它哥哥們盡數封地為王,為聖乾守住一方邊城。這次,父皇可以讓我們三個一起出征,待大勝歸來照老祖宗的規矩分封出去。”

花宴這一說,那些大臣們也覺得是這麽回事兒。自古以來,皇子王爺皆不能逗留京城,這一朝已經出了三個意外了。

光耀帝中指輕輕叩擊著龍案,“各位愛卿以為如何?”

大臣們互相看了看,一個站出來說道,“臣以為可行。當初五王爺和七王爺乃是因為自小身子體弱,聖上恩澤封為王卻不用去封地。而八王爺那時年少也就緩了。如今,邊疆動蕩,各位王爺的封地又地處邊關要道,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光耀帝狀似沉吟了一下,“老五,老七,你們可有意見?身子可吃得消?”

花鴻顏依舊是那種流氣的邪肆,“兒臣沒意見。身子也沒問題。”

未央淺淺一笑,“兒臣無異議。”他早就知道最多也就是這兩天了。

“三日後出征。”

而未央進宮後,白夜找到風起雪落。開門見山說道,“未央的身子若是隨軍出征會怎麽樣?”

風起雪落看也不看她,自顧自折著手中的藥草,“怎麽樣?找死。”

白夜抿了下唇,如今幾國動亂,聖乾國隻怕有幾場好仗要打了。她聽過未央曾經身在京城獻計就退了千裏之外的敵國軍隊。

皇帝自古隻要江山,像未央這樣的人他是斷然不會不用的。至於其它,隻怕那皇帝不會顧及那麽多。之前之所以讓那麽多禦醫來給未央治病,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若是未央沒有這般才華,又是如此病弱一個人,想必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

直到黃昏,未央才回來。一攏雪衣,戴著白夜鬥篷,鬥篷下隻能看到微微露在外麵的瀲灩薄唇。他沒有坐轎子,踏雪而來,後麵跟著依舊一臉酷酷的幻影。

白夜瞬間想到一個詞,雪女。傾國傾城迷人不知歸途的絕色美貌女子,隻不過眼前的人是男子罷了。

未央見白夜在門口等他,有絲詫異,“夜兒?”

白夜笑笑,“等你回家啊。”

等你回家,這樣的話縱然是他聽來也覺得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東西充斥著,那種名為幸福。

未央幽深無邊的漆黑眼眸漾出盈盈笑意,也沒多說什麽,牽起她的手向院裏走去。

晚膳後,未央沒一點像出征的人,依舊去書房自得的看著書,見白夜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夜兒,我要隨軍出征。我讓幻影留下來。”

白夜挑眉,他什麽意思?也就是說不準她去了?

未央哪能不明白白夜的心思,“女眷是不被允許跟著的。”

“我穿男裝!”白夜毫無商量餘地。

未央定定凝視了她片刻,“好。”這次征戰,他知道意味著什麽。隻怕有很多人再也無法走出那戰場了。把她留在京城,縱然他在暗中有人保護她,卻不敢保證一點不會涉險。既然兩邊都一樣危險,索性把她留在身邊還安心許多。

白夜不知未央為何突然答應,不過能陪他一起去終歸是開心的。隻是心中明白這一場仗不知何時能打完,聖乾是那種文人居多的國家,所謂禮儀之邦。

而據她了解,這次圍攻聖乾的國家中,不但有擅長騎射的馬背上長大的種族,還有冰寒之地出來的一個國家。而時下隆冬,戰場就是一片冰天雪地。和他們相比,聖乾雖然繁榮,卻好像溫室中華貴的花朵,經不起風吹雨打。

她也明白那些人何故突然出兵,她爹和慕容斌兩個撐起聖乾半邊天的人突然被滅得那般徹底,那些一直畏懼著的人不這個時候蠢蠢欲動才怪。

想要打退他們也不是不可行,不過這恐怕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三日後,三個俊美無濤的王爺統領十萬大軍出發。而伴隨在寧王身邊的是一位翩翩纖細的美少年。

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發。幾日後,全數駐紮在了京城的郊外。

出征儀式,巨型較場,文武百官悉數到場。

祭旗告天,鼓聲雷鳴般,震撼於天地間。

敲得人心高高拋起又落下,所有人都覺得心髒幾乎要自喉嚨裏跳出來,偏偏又被無形的沉重壓力生生壓迫者!那站在最高處平行而立的居然有三個出類拔萃的男人!

自古打仗,老百姓知道的僅僅是表麵的消息,那些沒被上乘建築高位者壓去隱瞞的消息。可這般架勢,眾人心中七上八下起來。這樣三個王爺同時出征,是邊關戰事告急還是皇帝的又一輪選拔?因為是閑散王爺,所以給他們建功績的機會?

未央一身銀色戎裝,臉上依然是那從容不迫的笑意。饒是前途未卜,血雨腥風,周身泛著的還是那穩固掌控地氣韻。

換下無垠的雪衣,這般裝束依舊惑人得可令天地失色。站在他身後的少年同樣灼目,清靈俊秀,四月陽春。

當光耀帝看到未央身邊的人時,沒有多話,隻是眼底閃過了一絲訝色。

而花鴻顏則是興味的勾了勾唇角,眼裏閃著旁人看不懂的魔魅。

花宴倒是笑嘻嘻的,表情友好至極,好似曾經那些不愉快的過往全都不存在般。甚至,眼中隱隱透露出一些興奮和期待來。

邊關城上。北風呼嘯冷冽,像是要把世間都凝凍一般。

花冥天黑色金邊的披風被吹得簌簌作響,聽著屬下的報告,劍眉微皺。父皇到底想做什麽?據他的掌握,雖然八國出兵對付聖乾,可他們兄弟花些時日是可以勝利的。援兵並不是必須。

甚至,連病弱的老七也來了?那般身子,縱然他用兵如神,長途跋涉又有多少心力來行軍布陣?

常年戰場上的磨練讓他的心思比常人細很多,隱隱絕對不對勁,不過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來。

而未央他們一路行來,並未遇到什麽阻礙。畢竟還在聖乾國內。行軍速度也沒刻意放緩。白夜看著未央雪白的容顏,恨不得去殺了光耀帝那個混蛋。

好在風起雪落在她的威逼利誘下也隨行做了軍醫,未央的病雖說無法根治,身體也還沒事。就是看得她一波一波揪心。雖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可這天下是誰的天下幹她屁事,秦始皇統一六國曆史的車亂還前進了一步呢。這片大陸被一個皇帝統一了也沒啥不好。

她隻希望和未央能做一對普普通通的平凡夫妻。她照顧他,守著他,過平淡寧靜的日子就很滿足了。

大軍不日就和花冥天的軍隊會合,四兄弟見了一麵,就各自駐紮在不同的方位。

大帳裏,未央靜靜翻看案上的地圖,白夜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進來。見他身上的雪裘掉落在身後,雙目一瞪,“花未央!”

未央抬頭,笑意如水,“夜兒,怎地還沒睡?”白夜的營帳就在未央旁邊,作為主帥之一的未央,自然不能有一個男子和他同寢同起。畢竟,這不是寧王府。

白夜擱下藥碗,氣呼呼撿起雪白裘毛披風沒好氣的給未央披上,咬牙切齒道,“若是在這樣,我就一拳把你揍昏!”

未央剔透質感的容顏上露出寵溺的笑,淺淺的,卻炫目異常,“夜兒不是給我送藥來的麽?這天氣,涼得快,涼了就失了藥性。”

白夜想想,也是。趕緊把藥端過來遞給未央。未央不取口喝完,幹脆異常。

見他如此乖乖喝下她熬的藥,白夜心情大好。目光落在未央的唇角,那裏有一小點黑褐色的藥汁,在未央如此完美的麵容上簡直就是不能饒恕的罪孽!

白夜居高臨下彎下腰,湊近未央,認真無比吼道,“別動。”而後輕柔擦去他嘴角的藥汁,滿意的點點頭。

得意的白夜目光上移,卻是對上未央深海般的眼眸。眼見未央如畫的眉目在她眼前放大,白夜僵得不知如何是好。纖長的指溫柔爬上她臉頰,落在嘴角處,不經意擦過她的唇瓣,白夜更是一怔。

眼波微轉間,皆是無限風情,“夜兒又去偷吃東西了。”那笑頗為無辜,白夜卻被惑去了心神。

看著未央好看手指上那明顯的飯粒,白夜腦袋一熱。她的確又去吃東西了,這幾日也不知怎麽了,總是想吃東西。雖然她的待遇已經是極好,可這畢竟是軍營。

人啊,就是犯賤,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她現在是多麽恨自己當初還覺得寧王府和花月教的美食吃多了無味啊。

未央微揚眉,笑得愈發妖雅,“夜兒,最近很能吃啊。”

白夜臉又是一紅,發難道,“我那是在發育!”她才十六歲好不好!

“發育?”未央輕聲重複了一下這個詞,好似在斟酌是什麽意思。驀地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看著白夜的小身板多了諧謔,“的確,不大。”

這世上一定不會有人相信花未央會是如此邪惡的一個人!

白夜反應過來,腦袋充血,簡直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你又沒看過,怎知我大不大!”白夜簡直是昏頭了,氣呼呼吼了一句對上未央滿是趣味的眸,才驚覺又做了什麽蠢事。

明明是數九寒天,卻覺得熱了起來。像逃什麽一樣,衝出營帳。

她跑得太快,沒看到未央萬般迷人的笑。他素來沒有色彩的生命中,她就像七彩琉璃的光,那麽不顧不管的闖入。原來,他還會真心的笑……

一鼓作氣跑了不遠的距離,天上的雪花悠悠飄著。白夜卻是驀地一笑,嘴角上揚起甜美的弧度,一臉幸福甜蜜的樣子。

“喲,這不是花湖麽。”揚起的音調,不算友善。

白夜回頭,那人長相頗為不俗。七分流氣,三分傲氣。大雪天地卻是把袖子卷高了一些,露出結實有力小臂,古銅色的肌膚煞是好看。

花湖是未央給她取的名字,白夜當時聽到這個名字愣了好半晌。並不是跟著他姓花讓她詫異,是——花湖不是花木蘭從軍後的化名麽!

真是無獨有偶啊。

謝躍和白夜的梁子是這般結下的。入軍營的第一天,未央四兄弟見麵去了。白夜和作為軍醫的風起雪落先過來這邊,可想而知,那些長年征戰的男人見到兩個如此水嫩的‘男人’會是什麽反應。

走一路,沿途的男人僵一路。於是風起雪落出手了,那些人被下了毒,整整又哭又笑鬧了好幾個時辰。眾人終於以血的代價知道了眼前這個美如月中仙子的人是他們惹不起的醫術高明的軍醫。

他們不敢去招惹風起雪落了,就把怨氣轉移到比較‘好欺負’的白夜身上來。加上白夜無德無能就隻有在寧王身邊獻殷勤,他們更是看不過,總覺得她像個娘們似的,上了戰場無一點使處。

謝躍也是其中一員,雖然那個軍醫長得的確比花湖這小子美,可他也真冤枉。他當時第一眼就看到花湖了,眼角的餘光也沒多落到旁邊身材高挑的軍醫身上。誰知,也落了個癢了幾個時辰的下場。

白夜見是他,轉身就要走。

誰料謝躍直接擋住她的去路,“花湖,你急什麽?”語調有些戲謔。

白夜抬頭,“你最好別惹我。”

“難不成你要去寧王那裏告我一狀不成?也是,我忘記了,有些人長得就娘們,所以習慣使點小性子讓別人來撐腰。”他可沒忘昨天也是攔住花湖,結果寧王看似不經意實則讓他在寒風中站了一晚上的崗。

白夜眼波流轉,微微一笑,萬般嫵媚。左右看了一下,不遠處巡邏的士兵剛剛過去,再回來得一分鍾左右的時間。朝謝躍勾勾手指,“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謝躍本打算為難為難白夜,卻被她突然如此一笑亂了心神。乖乖俯下身去。

白夜順勢就是一個反手,那麽高大的個子被她一拳打倒在地上。一腳踩在謝躍胸口,冷聲道,“現在還覺得我娘麽!我告訴你,再惹我我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不是她不知隱忍,這些征戰四方的人崇尚的是力量,饒是她一味隱忍反而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索性一次性解決,打他個心服口服。

謝躍的確被鎮住了,他本是臨安首富謝員外家的獨子,從小也拜過無數師傅學武,可以說是嬌生慣養從未吃過虧。來參軍就讓他家裏的人大吃一驚,萬般阻擾。就算來了軍中,在征戰中也還未受過傷。也就是一個從來沒受到過打擊的人,這樣被白夜踩在腳下還是頭一遭。

白夜冷冷的斜睨了一個營帳後鬼鬼祟祟的幾個人影,淡淡道,“以後若是誰皮癢了大可來找我。”

然後丟下表情已經很久沒變一次的謝躍揚長而去。

見白夜走了,營帳後的幾個人出來,哆嗦著不敢上前扶謝躍,他們是一起玩大的朋友,武功都還算三流高手的公子哥。可比起謝躍又還差了一些。而剛剛花湖那個小子,居然隻用了一招就打倒了謝躍!

謝躍也是一個萬般傲氣的人,被一個娘們似的小子踩在腳下,他們不敢想象花湖的未來會多麽悲慘。

卻不料,那邊地上的謝躍自顧自的坐起來,捂住胸口喃喃道,“真有個性,真厲害,我喜歡!”

眾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感情好,他喜歡被虐。“謝躍,花湖那小子耍詐。”一個男人笑得那麽**,真是要人命。

想起那個笑,謝躍覺得心裏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瞪他們別扭道,“兵不厭詐!”

眾人不可置信滴,他是不是腦子被打壞了?

白夜往營帳走,轉過一個營帳敏感察覺到暗中有人。聽步息不像謝躍那一檔子人。軍營如此戒備森嚴的地方,會是誰?

走了一段路,發現那個人依舊跟著。

白夜冷冷一笑,看來不是衝著軍營而來,而是衝著她白夜而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