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獨孤木幽叫住了正想帶著她往主院方向而去的柳翩翩,唇角微微上翹說道,“爹他恐怕是不想見到我吧。”

柳翩翩聞言眼神黯了黯,獨孤木幽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隻是這終歸讓她覺得有些心寒。

“木幽,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以前是讓你吃了很多苦頭。不過他畢竟是你的爹,在這座宅邸裏麵,和他置氣對你沒有好處。聽娘的話,好好地去見一見你爹,然後將這些日子的事情對他說一說。你失蹤了之後,他也很著急……”

“娘!”獨孤木幽打斷了柳翩翩的話。

“什麽?”柳翩翩愕然,從前獨孤木幽從來不和她頂嘴,她說什麽都會相信,之前她就覺得獨孤木幽給她的感覺有點不對,現在被打斷了,才意識到這個向來逆來順受的丫頭居然有要跟她頂嘴的意思。

“爹他怎麽樣我們都明白,您也不必為他說話了,他哪裏會為我著急?沒了我這個廢物,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以後就沒有一個恥辱整天在他的麵前晃了。我可是知道的,在我出事了之後,獨孤家裏根本沒有派人去找過我!”

獨孤木幽說這話的口氣並不重,她隻是想到從前的那個獨孤木幽,因而心裏有點難過罷了。至於對原主的父親獨孤忠,他既然不重視這個女兒,也就別怪她同樣對待這位父親了!獨孤木幽不是以德報怨的人,她素來恩怨分明,別人怎麽對她,她也就怎麽對別人。既然借用了這個身體,那原主所受過的委屈她也要幫她一筆一筆討回來!

看來以後還有得忙呢,異空間還有一對男女等著她去處理,原主這邊的情況又更加複雜了些,她怕是得不著什麽閑了。

柳翩翩半晌說不出話來,獨孤木幽說得不錯,她失蹤了之後,獨孤忠根本沒有要去找她的意思。柳翩翩不想這件事讓獨孤木幽知道,所以才為獨孤忠隱瞞,沒想到她卻已經知道了。

她上前一步,抱住了獨孤木幽,放輕了聲音說道:“好孩子,你要是難受就對娘親說吧,不想見你父親,我們不見就是了。”

柳翩翩的體溫暖暖的,獨孤木幽有一瞬間的愣神,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娘親,我沒有難過,您不必為我擔心。父親還是要見的,我既然回來了,總要在他們的麵前露露臉才是,我們走吧。”

柳夫人放開了獨孤木幽,見她確實沒有傷心的表現,又想到獨孤忠的態度,心裏卻是更加難受了。

“好了夫人,人回來了就是大喜事,怎麽能這樣看不開呢?”林大娘趁機說道。

“也是,我們走吧。”柳夫人說著就在林大娘的攙扶下邁動了腳步。

獨孤木幽站在她的另外一邊,發現自己這位娘親比記憶中瘦了許多,不禁有些心疼。

來到了主院外麵,柳夫人直接帶著獨孤木幽進了院子。一路上瞧見她們的人全都是目瞪口呆,一副見鬼了的樣子。

可不是見鬼了麽?消失了許多天的九小姐突然在府中出現了,這可是個重大消息。很快,獨孤木幽回來的事情就傳遍了獨孤家各個角落,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人也全都知道了。

這時在獨孤飄飄的院子裏麵,獨孤飄飄和獨孤瑤瑤正湊在一起說話,她們的麵前擺著一柄帶著一股靈動氣息的寶劍,站得遠遠的都能感到劍身上充斥著馥鬱的靈氣。

獨孤瑤瑤有些羨慕地看著這把劍,說道:“這把靈劍一看就不是凡品,和普通的劍就是不一樣,通體帶著一股靈氣,在它的麵前,別的兵器倒都成了破銅爛鐵了,想必用起來也能事半功倍的吧?”

獨孤瑤瑤看了一眼自己的佩劍,眼中露出了一絲失望。獨孤家的人大多用劍,獨孤瑤瑤也不例外,但是她這一把比起獨孤飄飄的來,可就要遜色得多了。

“有了它,姐姐一定可以在家族大比上大放異彩的。”

獨孤瑤瑤出自旁係,從小失去了雙親。長得一副好模樣,麵容稚嫩,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有一回被本家的長輩瞧見,覺得可憐,一時興起就將她帶回了本家養著,各項待遇都是按著本家子女的份額來的。

可是人難免偏心,獨孤瑤瑤畢竟不是出自嫡係一脈,終歸是寄人籬下,與獨孤飄飄在身份上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她的年紀和獨孤飄飄以及獨孤木幽相差並不大,三人的歲數差不多,隻是月份上不一樣。

獨孤飄飄絲毫不懂謙遜為何物,聽到獨孤瑤瑤的誇讚,臉上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說道:“這把劍可是爹爹專門請煉器大師為我打造的,自然是好東西。全府上下的姐妹之中,也隻有我才有,自然是好東西。”

獨孤飄飄手指撫過劍身,指尖感到了一絲涼意,劍身上蘊含的靈氣和她身上的交相呼應,隱隱的有種人劍合一的奇妙感覺。

她將劍收入劍鞘之中,抬頭看向獨孤瑤瑤,臉色卻是突地一變。將手中的劍猛地一遞,指向了獨孤瑤瑤的咽喉。

“前麵的話我愛聽,但是後麵那句算是怎麽回事?”獨孤飄飄冷冰冰地說道,剛才的愉悅表現蕩然無存。

獨孤瑤瑤心中“咯噔”一聲,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幸虧獨孤飄飄已經將劍入鞘,否則現在指著她的豈不是寒氣森森的劍尖了?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說過的話,這才發現問題的所在,連忙解釋道:“飄飄姐,你知道我的,我就是嘴快了點,並沒有別的意思。憑你綠階中期的修為,在府上已經罕有敵手,再加上這把劍,那就是錦上添花了。”

“哼!”

獨孤飄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獨孤瑤瑤戰戰兢兢的模樣她尤其瞧不上眼,不過她夠聽話,知道進退,所以她才會允許獨孤瑤瑤經常出現在自己的左右。

她將劍往前送了送,用鐵鱷之皮精製而成的劍鞘頂上了獨孤瑤瑤的喉嚨,雖然沒有劍刃的鋒利,但是上頭的力道也讓獨孤瑤瑤難受不已。

“你知道就好,以後管好你這張嘴,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獨孤飄飄一抬下巴,高傲無比地說道,她收回了自己新得到的劍,高抬貴手地饒了獨孤瑤瑤這一次的不長眼。

獨孤瑤瑤暗暗地鬆了口氣,隻是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轉眼就消失不見。

“剛才所說的煉器大師,可是城中知名的黃大師?”獨孤瑤瑤眼珠子一轉,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

獨孤飄飄麵露得意,說道:“可不就是他?除了他也沒人配給我煉製兵器了。”

獨孤瑤瑤眼神閃了閃,心裏五味雜陳,說道:“這位黃大師可是出了名的難請,家主必定是用了大力氣,才能請到他來打造這一柄靈劍的。”

獨孤飄飄見她一臉羨慕,施舍一般地說道:“你這麽喜歡,那我就借你耍一耍好了,就當過過癮。”

“好啊。”獨孤瑤瑤歡喜不已地說道。

兩人還沒有開始,就有一名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九小姐她、她回來了!”

“什麽!”院子裏的兩人同時發出了驚訝的呼聲。

獨孤瑤瑤衝到那個小丫頭的麵前,“啪”的一聲重響,一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把話說清楚,她不是死了麽?難道還能從陰曹地府爬出來?如果是你撒謊的話,小心撕爛你這張嘴!”

獨孤瑤瑤在獨孤飄飄麵前受了氣,正愁沒人可以發泄,這小丫頭正巧撞了上來,她就借機發了一通脾氣。

不過是來通報一聲,卻被人打了,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那丫頭眼中含淚,卻隻能往自己心裏咽。

“是……是真的,大家都在說,府裏的人都已經看到九小姐回來了。”小丫頭的臉腫了半天,口齒都有些不清楚了。

獨孤飄飄皺起了眉頭,厲聲問道:“她現在人在哪裏?”

“九小姐和夫人往家主的院子去了。”

“走!我們看看去。”

獨孤飄飄一把撈起自己的劍,往外頭飛奔而去。獨孤瑤瑤連忙跟上,才走出幾步,又回頭重重地踹了那個小丫頭一腳,這才追了上去。

小丫頭疼得嘶嘶直叫,她不過是個普通人,哪裏經得起這麽一腳?撩起褲腿一看,已經一片青紫了。

獨孤家族主院。

獨孤木幽身形筆直地站在大堂的中央,前方首座之上坐著麵色陰沉的獨孤家家主獨孤忠,柳夫人則站在他的旁邊,觀察著他的臉色。

獨孤忠的視線如果能殺人,這時候的獨孤木幽怕是已經喪命了。但可惜的是,即便他已步入踏仙的境界,也沒有用眼神殺人這門功法。

獨孤木幽坦然而立,無畏地迎上獨孤忠的目光。

他恐怕是巴不得自己別回來,隻要自己這個九小姐還在,獨孤忠就仿佛有了一個洗刷不去的恥辱。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偏偏還是他獨孤忠的骨肉,簡直是諷刺。

十幾年前,獨孤忠還沒有登上家主之位的時候,就時不時的有人拿這個取笑他。說既然會生出一個廢物的女兒,想必他的天賦也不怎麽樣。他登上了家主之位之後,沒人敢這麽說了,但是暗地裏卻還是有不少人用這個嘲笑他。每當提起廢材九小姐獨孤木幽,就連帶著他獨孤忠要跟著受一次辱。

可是獨孤忠越是看獨孤木幽不爽,木幽就偏偏要往他跟前站,讓他想不看見也不行!

你不是不爽麽?我就偏偏要讓你更加不爽一點!

“你還知道回來?”

獨孤木幽的眼神讓獨孤忠本來就不佳的情緒更不好了,他張嘴擠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獨孤木幽不怒反笑,說道:“我倒是想早些回來,可是在那魔獸山穀之中陷入了險境,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家中派人來救,自己又沒有什麽好辦法逃脫,這才耽擱了。”

“不過……幸虧我自己想了法子脫身,不然若是指望著爹爹派人來,恐怕是等到明年也等不到了。”

在上首的柳翩翩麵露不忍,眼中流露出了哀戚之色。獨孤木幽失蹤之後,這家中眾人的反應她都看在了眼裏,正因為如此便越發為獨孤木幽感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