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唐嘯眯著眼回想小兒子年少時的模樣,把他從以前那個家裏接回來的時候他被那個虐待狂的繼父打得全身是傷,差不多一個月後他一時興起去看小兒子,吳叔見他進來便說,“再上一次藥就該好得差不多了,徐醫生說小孩子皮嫩看起來傷得很重,不過小少爺這膚質似乎不太會留疤。”

當時他從小兒子恢複了原貌的臉一路看到他白皙的腳趾,想著:男孩子留點疤到無傷大雅,隻是這孩子長得未免也太嬌嫩了,簡直不像男孩。

於是,他為解心頭疑惑,做了一件可能是他迄今為止做過得最為不優雅穩重的事——

他彎下腰,伸手準確地探向了小兒子的兩腿間,摸索著摸了兩把,直到確定自己摸到了小兒子的男性特征,雖然很小但卻是存在,他才非常自然地將手從他夾緊的兩腿間抽出來。

那時已經懂得了男女之道的大兒子被他這一舉動嚇得甚至從床沿上蹦了下來,小兒子則嚇得渾身僵硬不停發抖。

小兒子長得像個女孩兒幾乎貫穿了他所有的回憶,至十六歲他才剛及自己胸口,少年的身體還沒有長開,身材纖細,皮膚白皙,軟軟的頭發蓋住了額頭和耳朵,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走。

但如今,他的小兒子已經完全蛻變了,身量雖不及他但也不少多少,頭發修得偏短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五官也隨著年紀的增加變得越來越立體,褪去了曖昧不清的女孩兒味道,到已經給人予俊秀的視覺效果,再加上他眼角眉梢的清高貴雅,隻怕不知道已經吸引了多少女人,唐嘯想到道上冠給他的美名,笑了笑,恐怕吸引的還不止是女人。

龍潛在他回憶的間隙已經吃飽喝足,他把筷子放到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唐嘯說,“六七年了,我要再不長大點,隻怕早就死於非命了。”

他的語氣平淡地甚至聽不出埋怨或者嘲諷,幾年的曆練已經足夠讓他很好地掩藏自己的心情。

他起身離開的時候,唐嘯眼尖瞥到他不經意地抬手而露出的一小截腰。

龍潛眼看他伸手過來,想要躲卻慢了一步,被寬厚粗糙的手掌猛地捉住了腰,頓時驚得他“啊”了一聲,隨即怒視著唐嘯大吼:“你幹什麽?”

終於從他的死人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情,唐嘯很滿意地笑了聲,就著捉住他的動作將他整個身體一掀,龍潛狼狽地趴伏在餐桌上,整個人蹭地從耳朵尖紅到腳趾,惱羞成怒地曲肘擊向身後的身體,在身體對抗上唐嘯一向遊刃有餘,龍潛從進入監獄後才開始強化的身體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唐嘯輕鬆地壓製住他,左手肘部死死抵住龍潛的身體,右手掀開了他的家居服,入眼處,他的右腰上是一道非常長而且明顯的疤痕,從後腰延伸到小腹前側,相當的猙獰,唐嘯的瞳孔倏地收縮了一下,伸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沿著疤痕的上端一直撫摸到下端,幾乎沒入兒子的內褲裏,龍潛敏感地陡然一顫。

“這又是怎麽弄的?”他輕描淡寫地問。

“在牢裏被人用刀劃的,你有完沒完?”龍潛咬牙切齒地說,他此刻的表情幾乎可以和腰上的疤痕相媲美,堪稱猙獰。

現在還在他麵前做假惺惺的慈父模樣,他也不嫌惡心?龍潛從餐桌上鄙夷地瞪著上麵清晰印出的男人。

“以前你在家養得這麽嬌貴,紮個針都要嚎半天。”唐嘯似是懷念地說,龍潛從鏡麵的反射中看到他臉上的殘暴和狂躁一閃而過,當真是一閃而過,以致於他以為那是他眼花。

直到被放開,龍潛始終找不到一絲反抗的機會,不知道唐嘯是不是在用這種直截了當的方式告訴他,他的控製永遠處於絕對的地位。

龍潛站在水流中,任由花灑裏的水從頭頂彌漫而下。他的身材依舊十分削瘦,卻不同於少年時那種不堪一握的纖細,肌肉緊致地貼在骨骼上,線條優美而不顯得過分威猛。

他仰起頭把頭發往後抹了下,閉著眼睛,睫毛微微抖著。

剛才被唐嘯觸碰過的地方像被火燒了似的火辣辣地疼,他的身體上有過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傷疤,從他進監獄的第一天起,從那個叫黃力成的看守唆使一群少年犯圍毆他開始,可以說,他身上的傷痕從沒有斷過,但隻有這一條始終無法完全消失。

龍潛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瓶沐浴露倒在手心,抹在身上。這道傷疤時常會隱隱作痛,每當想起這道傷疤因何而來,他都無法掩藏住眼底的惡心和殺意。

他在牢裏有個朋友,是個比那時候的他更像女孩的少年,有著漂亮的臉蛋,長長的睫毛和精致的五官,這副模樣注定著他在牢裏會飽受欺負,因為他沒有一丁點反抗的能力,沒有什麽原因,龍潛成了他的保護者,這是從龍潛有一次被圍毆時用一張椅子砸懵了一個少年犯開始,林粵非常依賴他,同樣他自己本身也是個不錯的人,看起來弱不禁風懂得東西卻不少,久而久之,他終於學會不再露出膽怯的表情,開始學會跟著龍潛笑了,聊天的時候眉飛色舞非常光彩。可以說,那段時光是龍潛在牢裏最開心的日子。

但不知道具體是從哪天開始,林粵又不再笑了,在他的再三逼問下,他才說了實話,有人侵犯他,在不止一個夜晚把他單獨帶出去,說是關於他犯得案要重新調查,每一次都把他壓在身下把他當成泄欲的工具,無論他怎麽求饒都沒用。

告訴他這些的時候林粵突然失控地躥起來,用他早就磨尖的木棍劃花了自己的臉,後來,精神失常的林粵被監獄裏的醫生帶走。當晚龍潛就找到了那個看守,第一次失手讓他處於下風,很快就被壓製住,在對方壓著他撕開他的衣服的同時,他將那根木頭j□j了那人的大腿,逃跑的時候被對方用警棍擊倒,那人近乎變態地用沾著鮮血的木頭狠狠地劃開了他的後腰,翻開的皮肉一直蜿蜒到前腹。

掙紮中他反將那根僅僅十公分長的木頭插|入了那個男人的心口。獄警趕到的時候,他赤|**上半身,渾身是血地坐在看守身上,用拳頭一下一下地把那根木頭砸進去,全根沒入。

原本二十二個月的刑期還有兩個月刑滿釋放,為此他又付出了一年半的光陰。第一次他沒有殺人以過失殺人罪入獄,第二次他故意殺人卻依舊以過失殺人罪加刑。

那個侮辱了林粵,企圖侮辱他的看守成了他殺的第一個人。

腦袋裏充斥著黑色的過往,龍潛扯過浴巾圍在下半身,揉著突突發痛的太陽穴從浴室裏出來,看到床上那個物體時腳步一頓,困惑地環顧了一下房間裏的擺設,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不然他的床上為什麽會有個……女人?

見他出來,床上的女人嫣然一笑,嬌滴滴地叫了聲:“三少……”

龍潛不由自主地起了身雞皮疙瘩,依舊站在原地,別說情動,他完全是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注視著占據著他床的搔首弄姿的女人。

貌美豐滿的嬌豔女人臉上有點掛不住,硬擺著累死人的造型也開始變得不自然起來,但能來這裏想必也知道他的身份,於是也不敢露出埋怨的表情,隻能主動起身,走向龍潛。

眼看著還有兩步就到自己麵前,龍潛伸手道:“就站在那裏。”

妖豔的女人以為他要采取主動,乖順地站在原地,眉眼間仍不忘挑逗,誰知龍潛無視她的風情折身直接走向門口,拉開門剛要喊傭人,一個人影突然從旁邊躥了出來,滿臉堆笑地說,“喲,三弟,你終於回來了。”

龍潛擰眉看了會兒眼前和他一般高度的粉麵男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二哥,好久不見了,你的消息到挺靈通的。”

唐謝裏非常親切地拍了他一下,“哎,咱們是親兄弟,你回來了我當然要第一時間知道了。”

“那這位……”龍潛指指身後的女人,那女人朝雇主嬌媚地擺了擺手,唐謝裏嘿嘿笑,“怎麽樣?不錯吧,就當哥哥我歡迎你回來的賀禮,”他湊近龍潛低聲說,“隨便玩,功夫一流。”

龍潛原本陰鷙的表情忽然變成了燦爛的笑容,抱胸靠在門上,“二哥,聽說唐爺素來厭惡你們帶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唐家,你也不怕他罵你?”

唐謝裏幾乎被他的笑容閃昏了頭,嘿地衝他笑了聲,拍著胸脯保證說,“不怕,爸爸今天忙不回家。”

“哦?誰說的?他肯定在騙你,我晚上還和唐爺一起吃飯了。”龍潛無辜地眨眨眼,又挑了挑眉說,“唐爺,你身邊的人不誠實啊。”

唐謝裏的臉刹那間比吃了狗屎還難看,哭喪地看了眼龍潛,哆哆嗦嗦轉身望向身後的男人,怯怯地叫了聲:“爸……”

龍潛無心看他們唐家父子吵架的笑話,垂下眸子,看起來有些困乏地打了個淺淺的嗬欠,順手關門,“不早了,你們要吵架別在我房外吵。”說著想了想又朝唐謝裏點頭道,“二哥,謝謝你的見麵禮,我勉為其難收下了。”

說完關門。

一隻手看似輕柔而強硬地阻止了門的合上,唐嘯側目看著抖成一團的二兒子,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字:“滾!”

唐謝裏頭也不敢抬,發著抖就麻利地滾了。

唐謝裏一滾,龍潛也無心再演戲,一時間,安安靜靜的,隻剩下冷眼相看冷眼,直到他注意到唐嘯眸光一閃,視線掠過裏麵那個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身上。

龍潛抬手做了個手勢,女人馬上扭著腰走過來,被龍潛一把抱在懷裏,果然看到唐嘯的視線裏嗖嗖的寒意瞬間可以凝結成實質,於是將那女人往唐嘯懷裏一推,大方地說,“既然唐爺你喜歡,留著用,你二兒子說過,隨便玩,技術一流。”

他的目的太過明顯,既然要強行把他留在唐家,那就別怪我無時無刻地膈應人。唐嘯看著他眼底的惡意反倒慢慢斂去了心裏的躁怒,在他看來,這種幼稚的示威無異於年少時的鬧別扭,區區而已不值一提。

“你睡了一天一夜,晚上要睡不著,書房和影視廳都沒有改動過。”唐嘯朝他投去一個複雜的眼神,負手離開,那女人看看龍潛又看看唐嘯,最終還是跟著唐嘯走了。

唐嘯是遊刃有餘的,不論在哪方麵。龍潛的胸口湧上一股不甘心的憤慨,用力甩上房門。

唐嘯淡淡地牽動嘴角。

在他眼裏,他的小兒子永遠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太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