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龍潛覺得自己有點喝多了，實際上他自己也知道不僅僅是酒精的關係，隻是他酒量不好加上剛才抽了閑隙又跑出來抽了根煙，讓他沒怎麽進食的身體一時起了些抗議的反應。
當初他在唐家被照顧的十分周全，但也抵消不掉小時候饑一頓飽一頓留下來的後遺症，弄得胃一直都不太好。
起身的時候胃不舒服導致眼前一暈，他索性靠著牆閉眼緩了會兒，旁邊伸過來一雙手虛虛一扶，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龍潛反射性地掀眼搖頭道：“沒事。”
這一抬頭便看見了身邊的人，是個相當漂亮的女人，畫著精致的妝容，笑容嫵媚動人，眉目間矜持高貴但又不乏風情，比起幾年前清純無雙的幼稚模樣，現在的她隻怕能讓所有喜歡女色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三少爺，七年不見了。”
龍潛似乎絲毫沒有意外在這裏遇見他，噙著懶懶的笑握住程姝伸過來的手，淺淺一握隨即放開，“幾年不見你已經變成傾城的大美人了。”
這樣的恭維凡是女人就沒有不愛聽的，程姝俏麗地展顏一笑道：“再傾國傾城也比不上三少爺你啊，這麽大個宴會大家的注意力可全都落你身上了。”
龍潛懶洋洋地笑起來，視線捕捉到坐在不遠處的唐嘯示意他過去的細微手勢，剛要和程姝辭別，隻見程姝順勢從經過的侍應生手中的托盤上拿了杯顏色豔麗的雞尾酒，邊扭腰轉身邊嫵媚道：“以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還要請三少爺多多關照了。”
龍潛心裏一驚，程姝卻已經被一旁的客人叫了過去，再抬頭，撞入了唐嘯一瞬不瞬凝視他的黑眸裏，他按了按又開始隱隱作痛的胃，邁開步伐穿過人群直接走到唐嘯跟前。
唐雲天也在，顯然是剛和唐嘯說完話。
見他過來，唐嘯淡淡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客人，朝唐雲天看了看，“好好招呼客人。”不等唐雲天點頭，他又抬起眼看著龍潛，伸出手，說，“爸爸喝多了，你陪爸爸一起回家。”
反正這樣的宴會他也沒什麽興趣繼續參加下去，於是漫不經心地點頭道：“那好，我讓人去把車子開到正門。”
唐嘯抬起的手依舊停在半空中，唐雲天見弟弟故意無視掉爸爸伸出的手，為免尷尬，連忙伸手去扶，但唐嘯隻是輕輕地揮開了他，照舊停在龍潛的麵前。
那一瞬間，唐雲天的臉色怕是最尷尬的。
這個場合，最受關注的一直都是唐家父子，從龍潛被叫過來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注意著這邊，所以龍潛的無視唐嘯的堅持和唐雲天的尷尬差不多全被大家看在眼裏。
龍潛仗著站立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盯著唐嘯，但唐嘯的眼裏沒有一絲處於下風的弱勢，反倒是非常平靜——平靜得有些瘮人。
明知道妥協就等於向這個老男人低頭認輸，龍潛卻也相信，今天他不去扶那隻手恐怕這男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在他的手搭上唐嘯的手時，唐嘯順勢一握，緩緩起身，簡單而不容異議地和周圍的人打了招呼，就牽著龍潛離開了，中途龍潛幾次試圖甩開他的手都沒有成功，隻覺丟盡了臉麵。
在回去的路上唐嘯一直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像是已經睡著了。他應該是真的喝多了，龍潛默不作聲地打量他，他以前見過一次唐嘯喝多了的樣子，其實和清醒的時候沒什麽太大不同，不會臉紅也不會發酒瘋，但你一看就莫名地看得出來。
吳銃從後視鏡裏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正巧被龍潛逮到了，他扯了扯嘴角，把身體往前靠了一點，突然問：“唐爺這幾年是不是再婚了？”
“……什麽？”吳銃被他的問題問得愣，莫名其妙地皺起眉，看起來完全沒把這個問題消化成功。
身側的人忽然動了動，龍潛下意識轉過頭，唐嘯已經抬起手自然地按在他的大腿上，不過他依舊維持著依靠在椅背上的姿勢，多少讓他由上而下的眼神多了幾分銳利，“你想要我再婚？”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龍潛陡然覺得他的語氣充滿了壓抑不住的寒意，讓他困惑的同時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唐爺說笑了，你是否要再婚哪裏容得了我插嘴。”
你確實是用不了插嘴，你隻消坐在眼前——唐嘯皺起眉頭掐了掐眉心——隻消有你在，其他什麽人能再入得了眼。
這個念頭非常自然地在腦中一閃而過，甚至驚不起絲毫波瀾，就仿佛是早已存在的事實而他也早就發現了一般。
要不然，從未疼愛過的兒子的他何以獨獨要寵愛這個兒子，何以在不曾見麵的幾年裏時不時去他房間看看，偶爾便在那裏睡了，何以不惜得罪梁洪烈帶著人公然去他的地盤綁架，何以縱容他將自己的底線踩著玩樂……
他靜靜地看著小兒子的側臉，以前總想著他還小所以多少壓製住了欲動的想法，現在——他也算是長大了。
龍潛開始覺得不自在是因為他發現唐嘯原本放在他大腿上的手正在慢慢往上移動，眼看著就要移動到敏感部位，他幾乎要拍開他的手的時候，唐嘯卻道：“如果你是說程姝，她要嫁的人不是我。”他看了眼龍潛轉眸投射過來的視線，微笑道，“半年前，她和你大哥訂婚了，今年冬天結婚。”
龍潛驚訝地看著他，“和、和大哥？他們兩個人怎麽會……”
唐嘯又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卻閉上了眼，就在龍潛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又道，“不要瞧不起程姝這個女人，當年他父親因為蔡家內訌遭人陷害被蔡業信廢了，她還是個大學生，跑來求我指一條生路，這幾年下來憑著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硬是把她程家發展得風生水起，一個人一輩子隻有一種命，她注定該吃這碗飯。”
車子裏死一樣的寂靜。
各懷鬼胎。
良久，龍潛率先打破了死寂，嘲諷地笑起來，“幸虧當初你闖進來打斷了我們的好事，不然以後真不知道怎麽麵對大哥了。”
“以後她是你的大嫂，不要沒規矩亂說話。”唐嘯教育他的語氣並不嚴厲。
龍潛哈哈一笑，眉梢眼角盡是飛揚風流，“唐爺當初還說要娶了她，那身為兒子的豈不是更冤枉，平白被搶了老婆還得叫一聲媽。”
“……”唐嘯挑了挑眉看著他眉宇間的神采，繼而看著前方微笑地搖搖頭道：“你真覺得冤枉，反過來也是一樣。”
龍潛猛地轉頭看他，唐嘯淡定地輕斥打滑了方向盤的吳銃，“想什麽呢你，好好開車！”
下車的時候唐嘯照例朝龍潛伸出手，龍潛看著旁邊紋絲不動的保鏢和吳銃，霍地起身，頭也不回地徑直進了唐家大門，吳銃抹了把汗親自把唐嘯扶了出來。
“去，讓他來我房間。”走到房間門口，唐嘯朝吳銃揮了揮手。
於是才自由了兩分鍾的龍潛再一次被請到了唐嘯身邊，他不滿的表情在看到唐嘯的脫衣動作時愣了下，敞著房門走進來，門外的吳銃卻盡責地替他把房門關上才離開此地。
唐嘯脫了外衣，搭在椅背上，順勢坐下，看了一眼龍潛說，“過來，替我把襯衫脫了。”說著，已經放鬆了身體閉上眼不再言語。
龍潛覺得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竄上來，壓製不住也弄不清楚，站在原地不動。
這種情況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龍潛看到唐嘯緩緩睜開眼，烏黑的瞳眸沉沉地看了他一會兒，嘴唇張合，帶著不容抗拒的氣勢，近乎命令道：“快點。”
龍潛麵色一沉，腳步卻自動邁向唐嘯，彎下腰伸手替他解襯衫上的紐扣。
唐嘯背靠著椅子，雙手搭在扶手上，微仰著頭看著抿著嘴唇的小兒子，從這個距離看，可以清晰地觀賞到他小兒子俊秀的五官，這麽近以致於臉上的絨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在陽光下籠罩著極淡的金色，他稍稍垂下眼瞼，正裝遮掩下唯有鎖骨若隱若現，令人忍不住產生撕碎了這一身衣物把一切都看得完全才肯罷休的衝動和欲|望。
龍潛解到第四顆扣子的時候開始不耐煩了，打量著他的視線太過直接，房間裏安靜得讓人發瘋，這一切忽然讓他煩躁起來，索性手下一用力，直接將襯衫一扯到底，兩顆紐扣崩了出去，一顆彈在衣櫃上又被反彈回地毯上。
“手滑了。”龍潛直起身，無辜地揚揚眉。
唐嘯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臉，不怒反笑，“還是這麽任性。”說著便往浴室走，龍潛剛想轉身出去，就聽到身後傳來淡淡的命令聲，“進來，陪爸爸一起。”
龍潛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