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
高聳的古樹。樹枝晃動。怒氣衝衝的聲音傳出,“湛-無-痕-!你幹什麽莫名其妙大半夜把我劫到這兒來?”
“抱緊嘍,掉下去會很痛的。”笑謔的低沉男聲。
小手覆上對方的額頭,“沒有發燒啊,你到底要幹嗎?這裏很冷耶!”
“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卒不及防,他已緊緊地整個抱住嬌小的她。壓抑著的感情在這時候完全地爆發,“蕭蕭,蕭蕭,蕭蕭……”
如癡如醉地不停呼喚,就向是幹枯的禾苗對雨雪的呼喚,深沉的渴望。
不過理智迅速回籠。
“這裏可以看得更清楚。”他突然說。
“什麽?”蕭蕭疑惑了。
“月亮啊,小家夥,你大半夜不睡不是在看月亮嗎?”他的氣息在談吐間傳到她的耳邊。
蕭蕭想推開緊貼著的結實身軀,湛無痕卻抱得更緊,她隻好由著他。
“你怎麽知道我在看月亮?你偷窺我!!”叫得很不甘心,心裏卻有些甜蜜,他是在意自己的吧?淡淡的喜悅讓嘴角微揚。
“我可是光明正大地看。”絲毫不見他有愧色。
小心地往他溫暖的懷抱更靠近些,蕭蕭不明白心裏的依賴是怎麽回事。他的懷抱很象南宮憶的,卻少了南宮憶的霸道,似乎哪裏有著不同。
兩個人沉默地看著月亮。
在令人安心的懷抱中,蕭蕭很快入睡了,湛無痕不禁苦笑,本想乘此機會說些什麽,她居然睡著了,她當真不怕他嗎?
江湖上隻要聽到他的名號無不膽戰心驚,他知道傳言把他的作為誇大了,說他殺人不見血,冷血到手下從無活口,但他從不解釋,沒有必要。
第二天早上,蕭蕭在自己的床上醒來,發現枕邊放著一束新鮮野花,莫名地感到心情很好。
以往趕路的時候,沿途經過的多是山川,總算今天看到熱鬧的集市。蕭蕭高興得像小鬆鼠一樣上竄下跳。
“啊!大石頭!快看!好漂亮的紙鳶!”
……石千栩不禁仰天長歎。為什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可以這樣精力充沛呢?!正常來說,在奔波了這麽些天後不是應該筋疲力盡了嗎???
可是看看她現在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剛孵化的小鳥,唧唧喳喳,幾乎對所有的一切都感興趣。“我說,你讓我想起了一種東西。”
石千栩突然很深沉地說道,表情嚴肅而充滿魅力。
蕭蕭很不爭氣地立馬沉溺於他難得展現地成熟魅惑下,隨口問到,“什麽東西?”
“猴子,深山裏的那種。”
……
“啊!!!臭石頭!壞石頭!去死拉!居然敢變相地說我壞話!!”蕭蕭氣急敗壞地吼到,身形閃動,一眨眼間已到那個正狂笑不止豪無形象可言的男人背後,
抬腿,毫不猶豫地一踢。
於是在烈日炎炎下,就這麽上演了一幕鬧劇。
蕭蕭轉過身,氣呼呼地撲進湛無痕的壞懷裏。“無痕,他欺負我拉”把頭埋進那寬闊的胸膛,隻露出烏黑的秀發,蕭蕭滿足地低吟。
為什麽有如此安心的感覺?似乎世界上的萬物在此刻都顯得不重要了?為什麽在他的懷裏幾乎不想思考,就想忘卻一切,真的真的,從頭開始?
從沒有人可以讓蕭蕭如此的放鬆,如此地失去警惕。是心動了嗎?在某時某刻就輕易地淪陷了嗎?
嗬嗬,輕笑了一聲,蕭蕭從片刻的迷茫中回到現實。愛或不愛,有時候不需要那麽計較吧。
“怎麽?又想睡了?剛才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湛無痕低垂著頭,那雙躲在濃黑眉毛下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抹上了一絲不易察覺地憂慮。
這些天蕭蕭睡得很不規律,晚上不那麽容易入睡,平時雖然很活潑卻也會莫名就睡著了。問她,她也不知道原因。也許,是知道不想說吧。
想到這兒,無痕那漂亮的眉毛皺了起來。蕭蕭,到底對自己有多少的信任?在她心裏,對自己到底有什麽樣的感情呢?她是迫於無奈才和他們一起行進的嗎?
眾多的問題困擾著,沒有答案,也不敢去挖掘,就這樣吧,隻要等兩人成親了,有的是時間慢慢了解,不是麽?
成親,嗬嗬,成親呢……
無痕不自覺地微笑了,沒想到一次危險迭生的皇宮刺殺行動可以有這樣的結局。不管她是什麽人,他都不會放手的,早在那月下的初次見麵,他的心就已被搶走。
他要她拿同等的情來交換!
抱著輕如羽的嬌弱身軀,他走入了客棧,其餘三人也緊跟著走了進去。
夕陽的餘光溫柔地鋪設在那繁華的都城上,為那祥和的畫麵平添了一抹豔麗的血色,冥冥中似乎有什麽波動。
被溫柔嗬護著的小人兒在微微抬起頭,漂亮的睫毛微煽,緩緩地睜開那雙美麗的大眼,在進入客棧的那一刻,她的眼眸變得幽深,唇角微揚。
輕輕歎息著,她重又把頭埋進堅固的臂灣中,即使是短暫的平凡都是很寶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