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孤獨一人
也就是說，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元寶已經死了，魂魄脫離肉體，而且肉體已經魂飛湮滅了。
葉傲雪抬頭，看著有些陰沉的天，微微地笑了起來，可是眼圈卻漸漸地泛紅。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離開了她，到了最後，這世間就好像，隻剩下她一個人而已。
小狐狸的闖入，是一個意外，也算是在她陰暗的生活照進了一抹陽光，給她已經變成灰色的世界添了一抹亮色。、
離天啊，你要是醒不過來，我該怎麽辦呢？也隻能先找一隻小狐狸陪著我了。離天，你等我，等我喚醒你。
手上輕輕地撫著腰間的葫蘆，葉傲雪依舊抬著頭看著天空，一滴淚珠卻不聽話，湧出眼眶，緩緩地滑過臉頰。
天色暗了又亮，小狐狸回來了。
葉傲雪難得沒有躲在煉丹房裏，而是搬了張藤椅坐在院子中曬太陽，看著眼前白白嫩嫩的小男孩，表情木然：“我記得你來偷草藥的時候，化成的人形分明是一個女孩。”後來小狐狸變成原型的時候，那個辨別性別的特征藏在雙腿間裏的絨毛中，葉傲雪根本就沒有刻意地去注意這些。
狐小白紅著臉，低著頭，說道：“我姑姑教我的，說出去外麵變成女孩子的話，如果被抓到了，比較容易逃脫。”
葉傲雪不說話，就盯著狐小白看。
被看得頭皮發麻的狐小白，鼓起勇氣抬起頭，看著葉傲雪，怯怯地問道：“師父，你不會因為我是公……是男的，你就不收我為徒吧？”
葉傲雪翻了一個白眼，心想自己真的是昏了頭了，沒有搞清楚對方的性別，就亂收徒弟。不過，葉傲雪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你……”葉傲雪上上下下地打量地狐小白，狐疑地開口問道：“……不是好幾百年的修為了嗎？為什麽變成人形的時候，還是這麽一幅……小屁孩的樣子。”
狐小白扭過頭去，羞愧地說道：“我道行不夠，長不大。”
葉傲雪：“……”心想自己到底是認了一隻多蠢的狐狸做徒弟？
指了指院門口徘徊的一隻大狐狸，葉傲雪依舊木然著臉，問道：“那個是你姑姑？”
狐小白點了點頭，說道：“我姑姑放心不下我，說得跟著我過來看看，確定沒有危險才能夠放心地讓我拜你為師。”
葉傲雪盯著院門口的大狐狸看了很久，突然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示意她過來。
大狐狸在院門口不安地擺動著大尾巴，躊躇著不敢過來。狐小白跑了過去，對它說道：“姑姑，師父是好人，不會對你怎麽樣的。放心吧，我沒有看過她吃狐狸肉。”
沒有吃狐狸肉就是好人了？
葉傲雪無語地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兩隻狐狸。
“不知道尊上喚弟子過來，有什麽話要吩咐？”白色的大狐狸站在葉傲雪麵前，怯怯地問道。自己的小侄子年幼無知，她卻可以感受到眼前這個凡人身上擁有強大的法力，甚至亦正亦邪，隻要眼前這個凡人想要取他們的命，隻需要一小會兒，就能夠輕而易舉地殺了他們姑侄，絲毫不費什麽氣力。
葉傲雪依舊坐在藤椅上，斜睨著腳邊的狐狸，淡淡地說道：“我記得小白跟我說過，你前段時間耗損了修為。”
大狐狸有些羞愧地說道：“是的，原是修煉時不小心……”
“修煉？”葉傲雪挑眉，冷冷地看著腳邊的大狐狸，聲音清冷，“我看不是吧，你身上可帶著煞氣呢，可不太像是修煉時出了差錯。”
大狐狸一愣，隨即緩緩往後退了一步，戒備地看著葉傲雪。
狐小白卻聽不太懂，見自己的姑姑退後了一步，還很莫名其妙地問道：“姑姑，你怎麽了？難道又不舒服了嗎？”
大狐狸戒備地看著葉傲雪，沉聲對狐小白說道：“小白，我們回去。”
狐小白瞪大了雙眼，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啊姑姑？你不是說自己來看看而已嗎？為什麽還要讓我回去？我想拜她為師啊！”
“你這隻狐狸，不好好修行，卻想著走捷徑。”葉傲雪嗤笑了一聲，收回了視線，倚靠著藤椅椅背，閉上雙眼，緩緩地說道，“沒有想到反而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染上了對方身上的煞氣。雖然小命沒丟，法力卻在一點一點地被蠶食，現在恐怕是連人形都維持不了多久了吧。”
大狐狸呆呆地聽著，隨即突然身上光芒一閃，變成了一個女子，伏地跪在地上，聲音輕柔：“弟子一時鬼迷心竅，還望尊上大發慈悲，救救弟子。”
狐小白愣愣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呐呐地出聲問道：“姑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可是他的姑姑卻不回答他，再望向葉傲雪，葉傲雪依舊閉著雙眼，入了定一般地不說話。
想了想，狐小白也在姑姑身邊跪了下來，大聲地說道：“師父，求你救救我姑姑。”
狐小白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姑姑到底受了什麽傷，不過既然姑姑都已經跪下求葉傲雪了，他這個做小輩的也不能站著。
葉傲雪卻不說話，任憑眼前一大一小兩隻狐狸變成人形，跪在自己腳邊，依舊閉著雙眼，就好像已經睡著了。
太陽漸漸地西斜，陽光開始變得猛烈，葉傲雪微微地歪了歪頭，手一揮，院子旁邊的大樹，將枝葉伸到了葉傲雪上方，正好擋住了陽光，可是偏偏沒有擋住旁邊的兩隻狐狸。
是的，兩隻狐狸。
跪得太久，狐小白的姑姑已經保持不住人形，又變成了原形，但是依舊匍匐在地，而狐小白則是已經恢複了原形，趴在旁邊，輕輕地打著呼嚕，竟是真的睡著了。
日頭漸漸移到了正中央，葉傲雪才緩緩地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兩隻狐狸，輕笑了一聲，有些意味不明地說道：“居然還在這裏，你倒是有恒心。”
大狐狸匍匐在地，恭敬地說道：“弟子有罪，請求尊上救弟子一命，理應等到尊上有空之時，才敢勞煩尊上出手，不管需要等多久，弟子都願意等下去。”
“你也不用一口一個‘弟子’，我可不打算收你為徒。”葉傲雪眯著雙眼，看著頭頂大樹的枝椏與樹葉，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映霞斑駁的光點。
“尊上願意收我這頑劣的侄子為徒，已經是弟子之幸，弟子不敢再妄求。”大狐狸依舊恭順，說道，“小白從小就貪玩，隻求尊上能夠管住他，便是對弟子的大恩大德，弟子心滿意足。”
葉傲雪將視線轉到腳邊的大狐狸身上，嗤笑了一聲，說道：“都說狐狸最是巧言善辯，花言巧語，以往還以為是三人成虎，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說罷，手一揮，一道法力注入大狐狸體內，幫她重新維持了人形。
女子叩謝，口中說道：“弟子今日所言，句句乃是肺腑之言，尊上麵前，弟子不敢放肆。”
葉傲雪卻也不在意，隻說道：“既然我想收小白為徒，順便幫你一把也沒有什麽，算是情理之中。隻是你體內的煞氣太過於霸道，一時之間無法完全清除。我隻能助你一臂之力，餘下的，還需要你自己勤加修煉，對抗煞氣才是。”
“是，弟子謹遵尊上吩咐。”女子再一次叩頭，恭敬地說道。
葉傲雪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說道：“眼看著就中午了，我這午飯還沒有解決呢。”
女子一愣，隨即了然一笑，說道：“尊上莫急，弟子這就是去為尊上準備午飯。”說吧，起身，往房子內走去。
葉傲雪頭也沒有轉過去，突然出聲問道：“你叫什麽？”
狐妖腳步一頓，轉過身，對著葉傲雪的背影，恭敬地說道：“素琴，弟子叫狐素琴。”
葉傲雪“唔”了一聲，然後淡淡地說道：“去吧。”
“是。”
葉傲雪倚靠著椅背，緩緩地眯起雙眼，眼裏閃過一抹沉色。狐素琴體內的煞氣她太熟悉了，這煞氣的主人曾經陰魂不散地追殺她，也曾經在自己手下被重傷，此時更是已經被她收進了收妖瓶內。
如果夜墨是以真身現世，那小小的狐妖狐素琴自然不敢招惹，所以也就是說，夜墨與狐素琴遇到的時候，是在他俯身於楚離天身上的時候。
閉上雙眼，葉傲雪心想，夜墨你這個混賬霸占別人的身體就算了還拿去亂搞！
狐小白是被人拎了起來，才從睡夢中醒過來的，吧咋吧咋嘴巴，嘟囔著說道：“姑姑，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想吃飯嗎？”耳朵響起了一道女聲，有些清冷的聲音。
點了點頭，狐小白還沒有特別清醒，咧嘴笑了笑，說道：“想。”
將狐小白拎到自己的眼前，葉傲雪麵無表情地說道：“想吃飯？可是，我不打算給你吃，也不打算給你繼續睡下去了。”
狐小白半眯著的眼睛，在看到葉傲雪的時候登時就瞪大了開來，隨即訕訕地笑了笑，怯怯地說道：“師……師父，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