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黑暗(7) 絕境 青豆

豁子一聽,笑嘻嘻地罵道:操,這請示個屁,井下處處是茅樓,愛咋方便咋方便,裝啥文明呢!

誌誠說:這……我要大解!

豁子罵道:懶驢上磨屎尿多,遠點去,遠點去……哎,你可得找廢井啊,要不然誰進去踩一腳!

趙漢子看看誌誠,眼睛在黑暗中閃了一下說:去吧,不過別走太深,小心摸不出來!

誌誠答應著離開眾人,回頭向來路走去,邊走邊打量岔向兩邊的支巷,一連看了兩個都是出煤井,就繼續往前走,很快找到那個巷道口。裏邊沒有動靜,又使勁兒咳嗽一聲,還是沒動靜,黑胡茬好像沒在。誌誠把頭上的礦燈擰亮,躬下身往裏走了幾步,見這個巷道高低寬窄和主巷道差不多,兩側壁上原煤閃閃亮,看上去煤質挺好,蘊藏量也很大,可奇怪的是沒有開采。誌誠大起膽子慢慢往裏邊走,裏邊一點動靜也沒有。誌誠邊走邊用礦燈照著,打量四周的況,現這個巷道好像剛剛停工不久,地上還扔著兩節鐵軌和一截截電線。誌誠回頭看看,離巷道口已經很遠了。是不是該止步了?心裏雖然這麽想,腳卻仍然往前走著。就不能不止步了。

巷道到了盡頭。

誌誠停住腳步端詳著眼前的況,覺得說到盡頭不準確,應該說是中斷了。因為,眼前和剛才工作過的地方不一樣,不是堅硬的煤壁,而是用煤塊和煤矸石把往前的路封死了,既像是人為的,又好像是坍塌形成的。

這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煤井為什麽要封上,裏邊還有什麽……

誌誠試著搬下幾塊石頭,現這堵牆很厚很厚,遠不是一個人短時間能拆除的,隻好罷手,看了看,掉頭往回走,邊走還邊回頭看,覺得這道封死的煤牆後邊是個謎。

往回走比往裏走要快得多,為了避免別人現,誌誠把頭上的礦燈關了,眼睛對著巷道口的亮光走去。快接近巷道口的時候,放慢放輕了腳步。果然小心沒大錯,就在接近巷口時,聽到外麵響起一個人的腳步聲,接著又聽到有人重重地吐口痰,罵罵咧咧地自語道:媽的,記者,記者有什麽了不起,照樣收拾!

誌誠隻覺忽地一下,全身的熱血都湧到了大腦。正是黑胡茬的聲音。記者……莫非肖雲已經落到他們手中?他們把她怎麽了……

極度的憤怒和衝動之下,誌誠完全是下意識地做出了決定。忍耐幾秒後,咳嗽一聲,把腳步放重……

巷道外麵立刻有了反應:誰,誰在裏邊,快出來,聽見沒有,快出來,要不我不客氣了……說話間,一塊煤咕咚一聲從外麵撇進來。

話雖然說得狠,可聲調卻有些顫抖,顯然是色厲內荏。誌誠沉住氣,慢慢向外走去,邊走邊用有些慌張的語調道:別,別扔石頭,是俺……俺在裏邊方便一下,俺肚子不好……

對方聽了這話膽壯了,聲音也不抖了:媽的,誰讓你上這裏邊拉的,我看你是皮子緊了……快滾出來!

誌誠慢慢走到巷口,剛出巷道,前襟就被一隻手揪住:你他媽的給老子找麻煩,我看是活得不耐煩了……

沒錯,就是他,黑乎乎的臉,胡子拉碴的下巴,凶凶的眼睛。誌誠恨不得一拳打他個滿地找牙,可嘴裏卻說:哎,你這是幹啥,我是新來的,不知道這裏不讓……

也許是光線暗,誌誠又滿臉煤灰的緣故,也許是他沒想到誌誠會下到井底來當挖煤工,所以,黑胡茬雖然和誌誠臉對臉,居然沒認出來,而是氣呼呼地說:媽的,我看你他媽的不地道,這麽多巷道,去哪兒不行,非往這裏鑽!方便?走,我看你拉在哪兒,要敢糊弄我,我把你卵子擠出來!

正中下懷。誌誠急忙說:行,行,你要不嫌臭就看唄,就在前麵不遠!

黑胡茬擰亮頭上的礦燈闖進巷道:在哪兒,在哪兒……

誌誠已經開始動手,可嘴裏還說著:那不是嗎,就在哪兒,前麵,前麵……去你媽的!

右拳和罵聲同時擊出,罵聲進了黑胡茬耳朵,拳頭卻重重地擊中他後肩經絡聚集處,黑胡茬一點防備也沒有,哎喲一聲,就像泥一樣癱在地上,頭上的安全帽也落到地上。誌誠接著來個別臂反扣,輕鬆地將他雙手扭到身後,用腿壓住,然後左手薅住他頭,右手將腿肚上的手槍拔出,向他眼前一晃,然後頂住他後腦勺:不許叫,再叫我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