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猶豫(6)
楊平臉色難看起來:這……啊,你昨天不是還沒回來嗎?是蔣縣長指示的,說有人從烏嶺煤礦私帶炸藥下山,烏嶺煤礦保安大隊下來在城外路口檢查了一下……蔣縣長沒找到你,就給我打電話,讓配合一下,我就讓治安大隊出了兩個人!彭方不高興地問:抓到人了嗎?這……沒有,有個人從拉煤車上跳下不知逃到什麽地方去了,卡也就撤了!l彭方沉默刻,又楊平:你還有什麽事嗎?楊平省悟地急忙站起來:啊……沒事了,沒事了:你們談吧!楊平走出去,並隨手把門關得嚴嚴實實。彭局長這才把目光望向陳英奇,等著他開口。這時,陳英奇反倒猶豫起來:這……怎麽說呀,都是推測,分析,跟程玉明說可以,可眼前的是公安局一把手啊,跟他說就是正式匯報,要負責任的。再說了,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他心裏到底賣的啥藥,烏嶺煤礦的事兒真要從自己這兒捅出去,引嚴重後果,那自己就成平巒的罪人了……可是,已經來了,又不能不說。他遲遲疑疑地開了口:這……有件事,我也拿不準,不知當說不當說,昨天淩晨,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剛才說的那個外地警察打來的,隻說了半截話,也不知啥意思……他吞吞吐吐地把況介紹了一遍,說得挺簡單,而且隻說事實,不加評論,說完就盯著彭方不出聲了。可是,彭方聽了卻臉色大變:這……你……你認為,這意味著{什麽?
他曾經這樣問過程玉明,現在,論到自己來回答了:這……我也說不準,我想,他不會無緣無故給我打這個電話,恐怕,他真的在烏嶺遇到了危險。
彭局長沒往下問,而是盯著陳英奇說:這就是昨天程玉明在烏嶺調查這事的原因,對吧,你還掌握什麽況,都采取了什麽措施?
我……我沒采取什麽措施,不過,你知道,昨天城外設卡時……
他又把昨天城外設卡的事說了一下,說自己沒有看清那個人,可是指出其背影有點像誌誠。
彭局長鬆了口氣:這……如果那個人是他的話,應該已經逃走了。
恐怕不是這樣,陳英奇依然吞吞吐吐地說,昨天……不,今天早晨,也就是剛才,我接到那個警察單位的電話,說他還沒有回去,打他家裏的電話沒有人接,打他的手機也不通!
彭方不再問,眉頭皺緊思索起來,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人也站了起來,急促地在地上走了幾步,又霍地站住,掉轉頭問:這些話,你跟別人講過沒有?
這……沒……沒有。
那好,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再對任何人講!可是,這事該咋辦哪,咱們……
彭方打斷他的話:這事我知道了,你忙去吧,我再考慮考慮!陳英奇看看彭方的臉色,站起身走出去。此時,他心好像輕鬆了一些,又好像更沉重了。
陳英奇走出去,公安局長辦公室裏隻剩下局長彭方一人。
他離開了椅子,在辦公室內急促地走了幾個來回,又回到椅子上坐下來,半晌沒動。他想起了二十四小時前的景。
彭方赴公安廳並不是參加什麽緊急會議,而是被朱廳長召見。因為通知時告訴他要保密,他隻能對班子其他成員宣稱去參加一個緊急會議。
一般來說,作為縣一級公安局長,是不會輕易受到省公安廳長召見的,因為中間還隔著地區公安局一級。因此,彭方一接到通知就意識到這次召見非同尋常。
他忐忑不安地進了朱廳長辦公室。朱廳長倒很客氣,讓座倒水後,拿出一遝信讓他看,嘴裏還說:這隻是我選出來的幾封,你先看看,然後談談自己的看法!
信有的是省委主要領導批給朱廳長的,有的是平巒人匿名直接寫給廳領導的,每封信都指向一個人——李子根。有的是告他在烏嶺平巒胡作非為的,還有的稱他是黑社會,揭他刑事犯罪行為的。其中一封信寫得很長,從李子根起家到收購國有煤礦直到近年來的種種惡行,都涉及到了,而且,還點了平巒縣委書記何清和縣長蔣福民的名字,指出二人與李子根有密切關係,因此,要想查清李子根的問題,不能依靠當地黨委政府和政法機關,必須有高層領導介入及高層有關部門直接查辦。該信還把李子根的問題與公安機關當前開展的打黑除惡鬥爭結合起來,寫著:隻要李子根不打掉,平巒公安局的打黑除惡任務就沒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