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可以看出《風行總綱》是多麽精妙的功法了,即使是比沈青飛高上一整個大境界的白長老也看不出他的靈氣其實在邊打邊恢複。

陳宸皺起了眉,雖然理智告訴他這樣消耗下去是他占優,但是沈青飛不會選這樣一條將勝利拱手送上的路。

換做別人,或許真的會想著反正要輸,不如就好好打一場算了。

但是陳宸知道沈青飛不會,如果他認為這種打法不能為他帶來勝利,他一定會想別的辦法,而不是就這麽坐以待斃。

所以,哪怕他並不知道沈青飛的底牌是什麽,他也決定順應自己的直覺——不能再和沈青飛就這麽耗下去了!

他不再重複“尋找可能的破綻——進攻——對抗——然後又回複到對峙”這一過程,而是直接猛烈地朝沈青飛攻去——沒有破綻,那就打一個破綻出來!

沈青飛神色一凜,迎上陳宸的攻擊。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一時間場上隻剩下了狂風驟雨般的劍刃相擊的聲音。

沈青飛快速變換著格擋的角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陳宸攻擊的速度越快,他的大腦就越冷靜,在他的視野裏,陳宸的動作反倒像是越來越慢,他有條不紊地反擊著,徹底打破了陳宸想要打亂他節奏的打算。

白長老摸了把下巴,露出愈發讚賞的神色。

沈青飛的劍應對得一絲不苟,在強壓攻擊下依舊鎮靜,這誰都看得出來。但隻有他和另外兩個內門長老——如果他們也在看的話——才能看得出來,沈青飛劍上的靈氣流轉才是最能體現他的鎮靜的。

每一次對上陳宸的劍,沈青飛覆在劍上的靈氣就會調整到對應的位置,並且留下最少但依舊足以抵擋對手的靈氣,那種流轉流暢得就像在冰麵起舞的舞女的舞姿,危險而賞心悅目。

“鋥!”

陳宸和沈青飛的劍再次一觸即離,陳宸向後躍去,和沈青飛拉開一段距離。

他眉頭緊鎖,沈青飛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纏,而且果然像他想的那樣,沈青飛果然是有什麽依仗才敢肆無忌憚地和他耗,以他應有的靈力,現在就應該已經靈氣耗盡了。

但他就那麽好好地站在那,警惕地麵對他,渾身不露一絲破綻。

陳宸苦笑了一下:“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青飛,我還以為我已經足夠了解你的潛力了,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你。”

沈青飛沉默了一瞬間:“好運而已,我也沒想到我真的能拿到聚靈陣。”

陳宸笑了:“青飛,你太謙虛了,你我都知道聚靈陣絕不足以——”

他的後半句話消失在了破空而出的利劍的長鳴中。

在這一刻出劍的既是陳宸,也是沈青飛,一個試圖話說一半出手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一個則試圖在對方話說一半的時候攻擊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兩柄劍在兩人麵前相遇,交叉成一個十字。

沈青飛在發現對方和他一起出劍就意識到了陳宸已經決定了這是最後一擊——

那他就給他最後一擊!

他渾身的靈力奔湧而出,全部匯聚在劍刃上,沈青飛與陳宸俱是抱著最後一擊的必勝信念用出了全部的靈力,這是一場純粹的靈力的較量——

而沈青飛勝!

陳宸在自己的劍撞上沈青飛的劍的時候就意識到了,沈青飛剩餘的靈力不僅比他多,而是比他多得多。

他輸了。

隨著他胸口的微光被沈青飛挑碎,他朝沈青飛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恭喜。”

沈青飛平靜應答:“謝謝。”

第一場抽簽決出了七名勝者和一名輪空者。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恢複靈力,然後進行了第二場抽簽。

第二場,沈青飛對朱勝儀。

沈青飛有些驚訝,朱勝儀居然贏了上一場。

他剛剛和陳宸打得太難舍難分,也太久,等他們倆結束的時候,其他組都已經分出了勝負,所以他根本沒看到其他人的對戰。

沈青飛眉頭微皺,謹慎地看著朱勝儀走到他對麵。

“開始。”

白長老話音落下,朱勝儀猛地朝沈青飛衝來。

其實朱勝儀在同屆中已經算是優秀,但他和陳宸的劍法一比就破綻百出。

沈青飛抬劍準備抵擋然後反擊。

整個流程清晰,明確,簡單。

但他很快就發現了問題。

“鋥”的一聲!

雙劍相交,但聲音不對,兩把萬劍宗製式配劍相擊的聲音沈青飛已經聽過太多遍,而這聲音不對。

他瞳孔一縮,他的視野裏,可以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劍與朱勝儀的劍相接的部位,已經密密地延展開了碎裂的紋路。

他飛快抽劍繞後。原來朱勝儀換了劍,內門遴選並不強求外門弟子們都用同樣的劍,修仙門派沒有迂腐的,武器,防具,無論什麽靈器,隻要弟子們能弄到手,那就也是他們的實力,宗門絕不會認為靠外物勝利是可恥的,或者不如說他們鼓勵外門弟子自己去想辦法弄更好的劍,這樣也算變相增加了宗門實力,何樂而不為?

隻是確實很少會有人用製式配劍以外的劍就是了,因為萬劍宗對弟子們唯一大方的地方就是發的劍了,萬劍宗的製式佩劍已經算是他們這些外門弟子能接觸到的比較好的靈器了,如果要從外界獲取更好的劍,除非是是家中長輩贈與,或者機緣獲得,那麽就需要巨量的靈石,凡間確實可以以某些資源與修仙界置換資源,但是這無疑是不對等的置換……總而言之,製式配劍一般情況下都是外門弟子們的最佳選擇,很少有人會在內門遴選上拔出別的武器。

不過……朱勝儀即使換了劍,換了柄可以將沈青飛的劍斬斷的神兵利器,他身法與劍法上的破綻依舊數不勝數。

沈青飛收劍後,沒有向後閃避,而是一晃身來到了朱勝儀背後,提劍刺向他背後的那片微光!

他的劍尖迅疾如風,朱勝儀根本來不及回轉。

很淺的一道碰撞聲。

也或許根本沒有碰撞聲,或許那隻是沈青飛的錯覺,因為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劍刺在了什麽屏障上,然後泛起了一道波紋。

朱勝儀給自己裝備的不僅僅隻有一把劍。

而他現在已經轉過身來了。

沈青飛放棄糾纏,飛速地向後退去!

朱勝儀毫不在意剛剛遭遇的那一下背刺,提著劍繼續向他襲來。

沈青飛將輕身術徹底運轉開來,他沒法用自己的劍去格擋,隻能純粹地靠身法躲避。

他猜自己現在大概顯得有些狼狽,無法還擊,隻能倉皇躲避。

而剛剛的這一擋,這一擊,也讓他摸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朱勝儀有一把可以輕鬆崩斷他手上的製式長劍的利劍,也有一套看剛剛泛起的波紋範圍應該是覆蓋了整個上半身的靈甲。

他現在唯一露在外麵的可攻擊的光點僅有額頭一點,沈青飛連假動作都沒法做,因為無論他想要從哪個角度出擊,目標都隻能停留在唯一的地方,也就是他的額頭。

這種情況下,哪怕朱勝儀的劍法差他再多,也不至於在隻需要護住一處要害的時候都護不住。

而他也不能選擇和上一戰一樣耗盡對手的靈氣。

因為無論是那柄劍,還是那件靈甲,都不需要朱勝儀以自身靈力驅動。

反倒是沈青飛隻能靠輕身術躲避,這樣下去隻會是他先將靈力耗盡……

他眸色一深,其實……他感受著左袖內貼著手臂內側的冰涼匕首,如果他願意的話,也可以拚著損毀自己的佩劍,在朱勝儀用劍格擋他的那一瞬間匕首出鞘揮向他的額頭。

但是底牌之所以被叫做底牌,自然是有原因的。

沈青飛如風般在場內閃轉騰挪。

他會想出別的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