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比較麻煩。

沈青飛對著那小冊子上的金字想到。

這個叫馬棟的人在大涯國得了官職後將所有與自己相關的人都遷去了大涯國, 一整個村子,其他村子但凡沾親帶故的, 還有曾經想娶的姑娘(十來個), 一個不落地全在大涯國了,也就是說,他根本找不到這個人在外部的聯係, 因為凡是和他有一絲聯係的人, 都全都死於傅遙的那場攻擊中了。

沈青飛又從頭到尾將這人的生平通讀了一遍,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小冊子上寫到, 他曾於通口嶴被人欺辱。

這隻是很小一段, 但是沈青飛發現, 這個叫馬棟的人在定居大涯國後,曾經特意去了趟通口嶴,雖然什麽都沒做就又回來了,冊子上隻留下一句“繞路通口嶴”。

既然是繞路,那麽他一定是有什麽想做的事,隻是沒做成而已。

沈青飛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立刻前往了這個叫做通口嶴的地方。

到了這個地方後,沈青飛就知道馬棟此人為何無功而返了, 因為這裏早就變成了一片廢墟, 隻能零星看出以前曾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沈青飛也不氣惱, 他自己研究了那痕跡, 找出了曾經居住過的人遷移的方向, 他的移動速度快, 所以這事兒就簡單點, 痕跡雖然可以指向不少的位置, 但每個都找一遍對他來說不算難事。

那些方向中有三個是引到了有人居住的地區的, 沈青飛又動用了那冊子查詢他們的生平,看看能否找到與馬棟的交集。

而他找到了。

在這個小鎮上,新搬來的幾戶住家,都是曾經從通口嶴逃來的,這麽些年過去,倒也融入了鎮上的生活。

沈青飛將傅遙從棺材中放出,然後給他講述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傅遙聽完後問:“你有什麽想法?”

最簡單的辦法肯定是將這幾個當年欺辱過馬棟以及他家人的人綁來,告訴他們當初做的孽現在要償還了,然後以馬棟的名義將他們殺死,但這樣為了還一個因果又得欠下好幾個,簡直麻煩得不行,傅遙覺得沈青飛肯定不會選這樣一條路線。

沈青飛:“從通口嶴遷過來的這幾個人每天從碼頭下工後會去小酒館待上一會兒,我們喬裝一下,假裝成馬棟雇來的凡人的打手,高聲聊天,就說馬棟在那場大戰中發達了,雇了我們倆來尋當年的仇人,結果通口嶴居然已經沒人住了,隻好一路尋到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對於馬棟來說,重要的不是當初欺辱過他的人受到傷害,而是要他們知道他現今已經發達了,已經成了一隻手便能捏死他們的權貴。”

“所以我們無需替馬棟做出真正的報複行為,隻要在那些人麵前透露出這一點,讓他們不安便可以了。”

傅遙點了點頭,同意了這麽做。

於是他們兩人幻化成滿臉橫肉五大三粗的打手,在傍晚走進了那幾人常去的那家酒館,點了兩碗燒酒就開始按照對好的台詞表演了一番。

沈青飛雖然並未回頭,但也可以從靈氣中感受到酒館中其中一桌人的身體同時僵硬了。

沒過多久,他們便匆匆地離開了酒館。

傅遙也回了棺材內。

沈青飛又原地觀察了兩天,時不時頂著他那滿臉橫肉的新皮膚出去晃悠兩圈,裝作在找人的模樣,於是那幾家人晚上的燈一直沒有滅。

第三天,那幾家人整理好了行李,離開了小鎮。

沈青飛也恢複了原貌,站在一棵高樹上看他們離開的身影,他將傅遙放了出來。

“如何,因果可有消?”

傅遙點了點頭。

沈青飛鬆了口氣,馬棟解決後,其餘人就方便許多,他們多多少少都在這世界上留有聯係,他帶著傅遙跑了幾趟,將因果一一補足。

路上也調查了每一個孕婦肚中嬰兒未來的軌跡,如果是好命,便送瓶中魂魄投胎,如果是歹命,便略過。

但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好命的嬰兒實在太少了。

像王家村那樣一個村子出了三個的簡直就是少數中的少數,或許還與他們村出了個王打鐵有關。

更多的情況則是,他經常路過數個凡人城鎮與村莊,也隻能挑揀出一兩個好命的嬰兒。

那便隻能往修仙者聚集地去了。

隻要與靈根沾上邊,無論日後修煉道途中是怎樣的命運,都算是好命,都算能還了這輩子的苦。

沈青飛原本是不願意往修仙者聚集地去的,修仙者對靈氣的感知更強,而且他知道一水澗已經牽頭要尋找他和傅遙,他不知道一水澗會動用什麽手段,但離所有修仙者遠點肯定是最安全的,傅遙現在的狀況不方便出手,他不能保證自己一個人能應對整個修仙界的追殺。

但現在也沒什麽別的選擇了。

就當舍棄一部分穩求快吧。

那些偏遠一些的修仙者聚集地大概會安全一些。

正好他本來為了馬棟的因果靠近了大陸南部,也就是他出身的位置,此地修仙者的頂尖水平便是元嬰,金丹都算罕見,或許相對來說會安全些。

沈青飛如此安慰著自己,在天心城落下,將傅遙放了出來,他們二人選中了一些有靈根的胎兒,送了那些已消解因果的魂魄投胎。

無論是沈青飛,還是傅遙,都沒有發現,就在他們靠近了天心城的時候,甚至還未進入城內時,天心城幾個角落中,好幾個修士同時腳步一頓,看向了手中的玉牌,並捏碎了那微微發光的玉牌。

送人投胎也是個技術活加體力活,更何況傅遙還要分心控製自身靈氣,所以這幾個魂魄下來,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大半夜,天邊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天快亮了。

就在傅遙準備回到沈青飛的棺材中時,三道氣機同時鎖定了他們。

沈青飛雙目一凝,立刻打開那黑漆漆的棺材對傅遙說道:“進去。”

傅遙自然也能感到那三道氣機,他快速搖了搖頭:“來著根基穩定,應該都是已經晉入化神多年的修士,你一個人對付不來,我和你一起。”

沈青飛也隻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傅遙雖然現在狀態差,但也是助力。

眨眼間,兩人都動作了起來。

這南域偏遠的小城,頭一次迎來了化神級別的戰鬥。

天心城中,部分凡人剛剛從睡夢中醒來,部分凡人還在安眠,修仙者大多正在打坐修煉,黑暗中一片靜謐。

不知是不是為了不打破這份靜謐,兩方的攻擊都極其安靜,無聲無息,除了空氣間靈氣的湧動,竟無人能感知到一場化神級別的戰鬥站在他們上方打響。

原本該有的,就是那幾個通風報信者,但他們生怕被波及,早就在報信後遁出了極遠。

與沈青飛的劍一觸即離的,是一道薄紗,那薄紗有即將升起的太陽作為背景,就像是一道普通的霞光。

那是一水澗的製式靈器,並非一水澗澗主那道九霄,隻能算是“低配版”九霄,但該有的效果也都有。

沈青飛還記得當初華清宴上九霄的效果,立刻準備召回隱劍抵擋,不過他心念還未動,一棵高大喬木拔地而起,傅遙慣用藤蔓,但這時候還是喬木的遮擋範圍比較寬闊。

於是隱劍不必召回,與先它一步都長生形成了夾擊之勢。

那道霞光的主人被兩柄天階劍器逼近,本該召回靈器防禦,但她突然生不起反抗之心。

幸好她們來之前早就對這兩人的招式已經了若指掌。

另一道霞光從右側突然出現,卷住了長生。

而又有一根禪杖從左側襲來,“咚”的一下撞上了隱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