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集第2章 絕對該殺
“這是圖窮匕見了……”寧正道淡淡道：“最壞的消息應該都來了，那麽趁著這個機會商議表決一下。”
寧正道瞥了一眼坐在靠後的一名方正中青年。此人叫畢肖，東部聯盟的臨時內政部長，三十九歲，是寧正道的得意門生。
“我的意見是堅決回擊，徹底撕破對方色厲內荏的偽裝。立即派遣聯盟第一，第三，第四，第六，第九一共五支艦隊進行日常巡航任務，並且將相關海域劃定為軍事禁區。另外派遣第三集團軍，第五集團軍，向東北方向集結。”畢肖道：“另外，以聯盟輪值主席身份邀請大羅斯聯邦元首對亞京市進行友好訪問，對東北海域海底貴金屬資源的開發事項進行溝通，並對兩國在太空防禦合作上做進一步的探討，對大羅斯聯邦進入世界能源組織的意願表示理解，對大羅斯聯邦加入世界貨幣流通體係的願望表示理解。”
“是不是代價過大，他們的胃口太大。亞美帝國是被聯盟壓製的一隻狼，而大羅斯聯邦則是盤踞我們身邊的一隻猛虎。”郎士奇道：“其實，我覺得我們大可以聽聽亞美帝國提出的要求再做決定，否則貿然行事，會給世界以錯誤信號，畢竟此時世界局勢危急，牽一發而動全身。”
寧正道望向方召疾，方召疾冷毅的麵孔微微一皺，然後道：“軍方會無條件支持會議的決定。就我個人意見，我讚同畢肖的話。”
寧正道的麵目微微一鬆。
“我政治的事情就由政治方式來解決，一旦介入軍事，容易引起激變……”
發言的是令狐縱，聯盟最高軍事籌備委員會委員長，明麵上的軍方第一領袖，因為他比方召疾年長近二十歲。
基本上每一次重要的議題上，方召疾和令狐縱的觀點都是相左的。當然，這並不是說這兩方勢力處於敵對狀態，而是軍方需要在兩個立場上說話。方召疾和令狐縱作為軍方最大的量大勢力領袖，不管在任何事情上都有著深切的默契。一個人現任軍方最高領袖，一個下任軍方最高領袖。每個重大議題雙方都表達不同觀點，那麽軍方總有一方站在正確的立場上，就代表著軍方也是永遠正確的。而且令狐縱扮演鴿派，方召疾扮演鷹派，他們也要站在自身人物屬性的立場上說話。
“我認為，聖都協定的成果來之不易。”聯盟輪值主席阿基而忽然舉手道，用非常不流利的華語道：“假如進入軍事操作層麵，那麽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而且我認為，事情並沒有發展到如此惡劣的地步，還是可以通過政治手段來解決……”
阿基而一邊說，他身邊幾名成員在底下低低私語，這些是聯盟中小加盟共和國的元首。
“寧閣下，當然這僅僅隻是我們亞熱帶幾個國家的意見，僅僅提供參考，我們作為聯盟的加盟共和國願意服從會議的最高決定。”阿基而補充道。
阿基而盡管作為聯盟的輪值主席，東部聯盟名義上的最高元首。但在這種最高會議上，他通常很少說話。而且一般開始說話，便是亞熱帶多國元首共同的意見。
剛剛回到會議室的古奇道：“我同意畢肖部長的意見，但是我也覺得派出成員去試探一下梅機彥親王最終的意見也是有必要的。當然，這個去試探的人最好不是聯盟政府官員，不代表聯盟政府的任何立場。”
寧正道心底微微一陣歎息，毫無疑問畢肖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但是他作為未來的最高元首，不可以直接提出自己的意見，否則被決策層否定的話，顏麵丟失是小事，聯盟最高元首的威信也會受到威脅，久而久之，聯盟的最高秩序也會受到動彈。所以作為最高元首輕易不能發表意見，一旦發表了意見，就要一錘定音，這是聯盟最高統治階層的默契和潛規則，誰都要遵守。
所以，他讓畢肖出來說。但是，畢肖的意見被否了，被大多數成員否定了
聯盟的最高決策層有三架馬車，準確說是四架馬車組成。
政治勢力，經濟勢力，軍事勢力，加盟共和國勢力。
寧正道和古奇，代表的是政治勢力。郎士奇代表的是經濟勢力，經濟勢力還有一名成員並沒有發言，是作為重要補充存在的。
令狐縱和方召疾代表的是軍方勢力。阿基而代表的是加盟共和國勢力。
現在的情況是，7個最高決策層有6個都反對畢肖的意見，也就是寧正道的意見。當然，古奇作為寧正道的副手，絕對不可以和寧正道唱反調，所以他也在言語上支持畢肖的意見，但是卻提出了一個中和的方案，實際上還是讚同郎士奇的方案。
寧正道所能做的隻是一陣輕輕歎息，當然他示意畢肖提出了這個強硬之極的提案。但實際上，這也不是他的意見。他不會那麽激進，不會那麽草率。他隻是要利用這些提案來測試決策層的內心想法而已，當然結果讓他非常失望。
“不愧是老成謀國，就按照古奇的意見做。”寧正道麵不改色道，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在會議中意見被否而失落。
當然，在場的最高決策層也絲毫不會覺得寧正道落入了下風，沒有人會那麽輕浮。
“那麽派誰去呢？”寧正道望著郎士奇道：“你的意見是派誰去？”
郎士奇張嘴便要說出名字，微微一頓，改口道：“您肯定已經成竹在胸，您說誰去，便讓誰去。”
“那就讓林立夫去。”寧正道道。
眾人連忙同意。毫無疑問，所有人都知道是讓林立夫去，隻不過讓寧正道說出來。
林立夫，林氏家主，林小蠻的父親，和梅機彥親王的“友誼”最深。
四十五分鍾後，傳來林立夫和梅機彥親王的談判結果。
“亞美帝國的條件分別如下。”
“第一：亞美帝國無條件加入東部聯盟，無條件服從聯盟最高政府的領導，無條件無從聯盟元首的領導，聯盟元首是整個聯盟包括亞美帝國的唯一意誌。”
“第二：亞美帝國無條件接受聯盟最高軍事委員會的領導，並且派出皇室成員到聯盟最高軍事委員會任職。成立聯合司令部掌管亞美帝**事國防，司令部一半成員由聯盟軍事委員會派任。並且成立帝國特別機甲部隊保護亞美帝國皇室的安全，該機甲部隊人數數百。所有花費全部由帝國皇室支付，該部隊最高指揮官由聯盟最高軍事委員會派遣。”
“第三：亞美帝國無條件接受聯盟經濟整合，貨幣整合，但是需要十年整合期。為表誠意，在十年整合期帝國將成立東部儲備銀行，將帝國現有的巨額現金儲備、黃金儲備部分轉移到東部儲備銀行中。該銀行將完全聽從聯盟中央銀行的命令，配合聯盟的新貨幣體係改革。”
“第四：由於幾日前亞美帝國駐亞京市行宮遭受監察部私有武裝的包圍和戰爭恐嚇，以至於帝國方麵對聯盟的意誌造成誤判。給聯盟的形象極其部分利益帶來損害。所以亞美帝國皇室在此正式想聯盟最高軍事法庭提起訴訟，起訴監察部官員宋無倫的私人戰爭行為，並且對最高法庭的任何判決結果表示服從和接受。”
“完畢……”
內政部長畢肖念完文件後，便直接將文件放在說麵上，然後筆直坐著，一言不發。
其實，不用他念，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有一份同樣的文件，隻不過眾人需要一個時間來考慮這份文件而已。要不然等下商討的時候卻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麽說話造成冷場。
寧正道非常憤怒，握住鋼筆的手指甚至微微有些顫抖。他不是生氣梅機彥親王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而是憤怒聯盟內部某些利益集團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在聯盟利益攸關的關鍵時刻毫無廉恥地出賣聯盟的利益，勾結梅機彥親王牟取私利。
這份草案將之前耗費無數鮮血生命而換來的《聖都協定》全部推翻。聯盟對亞美帝國的軍事改組整合沒有了，聯盟管轄亞美帝國諸多港口條款沒有了，統一使用聯盟貨幣取消亞美帝國貨幣沒有了，總之涉及到聯盟實質整合亞美帝國的條款全部推翻。
換來的是亞美帝國象征性服從聯盟領導，取消聯盟駐軍換成了成立皇室機甲特別衛隊，幾百人的機甲特別衛隊，成員全部來自亞美帝國，就最高指揮官由聯盟軍事委員會派出。很顯然，這個位置是留給方劍夕的，是最好的鍍金職位。
最讓人憤怒的是第三條，亞美帝國不但提出了十年的貨幣整合期。而且還準備與聯盟財閥勢力成立東部儲備銀行搶奪聯盟貨幣的發行權。亞美帝國有政治名義，財閥有錢有勢。兩者若成功勾結，那將篡奪聯盟經濟的最終權力。
最後一條，亞美帝國準備聯合財閥勢力直接對宋無倫進行人體毀滅。
“財閥勢力，該殺……”寧正道心中暗道，但憤怒無濟於事。
“現在距離19：33分還有兩個小時左右，大家爭取在這兩個小時內商議一個結果出來。”寧正道麵無表情道。
“我先談談我的看法。”方召疾肅然道：“我是個軍人，對於其他事情我不感興趣，也不懂，所以我就專門說說這第二條。”
“我堅決不同意第二條意見。說是無條件接受最高軍事委員會的領導，但實際上沒有提到聯盟在亞美帝國駐軍，也沒有提到亞美帝國現有軍隊的整編。太務虛了，我堅決不支持。”方召疾的話很果斷，也很快。
“那對於其他條款呢？”寧正道問道。
“我是軍人，其他方麵我不懂，所以沒什麽意見。”方召疾道。
“那我說兩句。”郎士奇道：“我不同意第三條意見，亞美帝國提出同意統一貨幣，假如假如聯盟幣區域，這是好事。但是它提出要參與到貨幣改革中來，甚至要參與貨幣發行。這樣代價太大，我個人暫時保留意見。”
“那對其他條款呢？”寧正道依然問道。
“術業專攻，其他條款，我沒什麽意見。”郎士奇道。
“我是負責安全情報部門工作的。”陳萍道：“所以我就專門說說第四條。亞美帝國想要幹什麽？宋無倫就算做得過火，就算違背了聯盟的法律和意誌。那也是我們聯盟自己內部的事情，用不著它亞美帝國來指手畫腳。”
“說來，亞美帝國也算是聯盟的成員，所以也不算指手畫腳。”聯盟經濟籌備委員會委員長杜拉忽然笑道。
“我覺得，第三條可以理解。”聯盟輪值主席阿基而忽然道：“而且亞美帝國擁有三億的人口，占有聯盟將近20%的經濟總量。在貨幣改革中，它不參與進來對亞美帝國的子民來說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同樣這說明亞美帝國也把自己當成了是聯盟的一份子，按照一句俗話說是擁有主人翁精神。當然，這種精神我們亞熱帶聯盟的共和國同樣具備。”
無利不起早，這些加盟共和國見到亞美帝國皇室竟然有染指聯盟貨幣改革這塊大蛋糕的意圖時，他們趕緊借著這股東風想要分一杯羹。
“作為軍方代表人物，首先我申明我對第二條款是不太滿意的。但是我覺得步伐要穩健，要一步一步來。想要一下子就搞定亞美帝國上百萬軍隊，一下子把他們的國防大權拿過來，我覺得不現實，設身處地地想想，我們要是亞美帝國的皇室我們也不會同意。我覺得首要的目標就是，先將聯盟衝戰爭漩渦中拉出來，再慢慢談其他事情。”令狐縱道。
“我同意這一點，先將聯盟從戰爭的漩渦中拉出來，其他的從長計議。”古奇道：“這就是我不成熟的意見。”
聽著這些人的發言，寧正道一開始還麵無表情，到最後怎麽也無法忍住嘴角的冷笑。在座的哪個不是人傑？梅機彥的那些伎倆哪個不清楚？哪個人對哪個人的心思不是洞悉如火。
很好的手段啊。勾結財閥勢力和軍方勢力，損害政治勢力，毀滅骷髏黨勢力。
財閥勢力獲得最豐盛的果實，伸出髒手沾染貨幣改革，軍方獲得麵子實際收獲馬馬虎虎，但軍方領袖私人卻獲得了大量好處。這一套離間分化玩得非常嫻熟。
其他小加盟共和國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但是依稀看到得到好處的曙光。既然亞美帝國和財閥合作都能對貨幣改革伸手，那我和財閥合作的話，這塊唐僧肉難道吃不得？
現在局麵是郎士奇代表的經濟勢力讚同這個方案，軍方不反對，隱形讚同。加盟共和國勢力讚同這個方案並且有所期待。寧正道一下子就站在三方勢力的對立麵，本來骷髏黨肯定跟他站在一起，但是這個會議級別太高，宋無倫還沒有資格進來。
寧正道想起了某些人說的話：這樣臨時搭建的草台班子，大家隻會同床異夢。這樣的聯盟，還不如不要。
你在拚命努力地搭建台子，你的夥伴卻偷偷地把台子上的磚塊拿去賣錢。你要趕他們走，要翻臉，那麽這個台子就塌了。你要不趕他們走，不翻臉，那麽這個台子遲早就被抽成幹架子。
現在給寧正道隻有兩個選擇第一，接受並妥協。第二，否決。
作為領袖，寧正道當然可以否決，還可以一錘定音，但是接下來引發的後果甚至是戰爭後果，就要由寧正道一方勢力全麵承擔了。
“按說，我應該隨波逐流的。”寧正道站起身來緩緩說道：“我也一再告誡別人，作為政治人物切忌不能賭。否則哪怕你贏了9次，但隻要輸掉一次就一無所有。這好像是我告誡宋無倫的話……”
“說到宋無倫，他的官職很小，副部長級而已。在整個聯盟估計要排到幾千名後。但是在座的都知道，他權力很大，勢力也很大，不聽在座任何人的招呼。但是我們幾方搭了張桌子，不讓他上來，不讓他有發言權，借機鞏固自己的話語權。”寧正道這話一出，眾人色變。
誰也沒有想到寧正道作為未來領袖言語會變得如此犀利，乃至於刻薄。
“我呢，也在這張桌子上打麻將。按說我應該擁護這張麻將桌，應該堅定地認為聯盟隻有這一張麻將桌，其他都是非法的。否定這張桌子就是否定我自己，要掀翻了這張桌子，我也完了。承蒙諸位厚愛，讓我臨時客串了一把帶頭大哥的。然後我就非常納悶了，我們明明抓了一手的好牌。怎麽還打不過一個一手雜牌的外客呢？能吃的不吃，能杠的不杠，能胡的也不胡。按照鬥地主的說法就是，手裏抓著一對炸天兒手打更新彈，就是不炸，看著對方把牌順完了。”
“所以，我不玩了。我把牌局交給宋無倫，我願意陪著他賭一次，並且願意承擔任何後果。”寧正道笑著問眾人道。
眾人的臉色很怪，有些惱羞成怒，有些麵無表情。
郎士奇忽然笑道：“您是最高領袖，您說了算……”
“那我暫離片刻，19點33分之前回來。”寧正道道，然後結果絕密電話撥通了宋無倫道：“宋無倫，我把注押到你這邊了。不過19點33分之前要見到輸贏，你若輸掉，我也跟著輸光，聯盟也跟著輸……。”
“是……”宋無倫淡淡回應道。
“小唐唐，走了，去會會梅機彥。”直升機上，宋無倫朝唐逍炎招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