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07 章

看看醫囑,就五個住院病人,沒有預約手術,也就無非給產『婦』們衝洗**,輸『液』打針,給嬰兒洗澡,測量體溫,這些醫囑對三個護士來說很輕鬆。

鄭歡追過去輕聲問:“昨天那個人是誰?問了嗎?”巫離淡淡地說:“帶口信的。有個以前的熟人要住院開刀,來叫我去看她。”鄭歡說:“原來是這樣,怪不的他一定要見你,什麽時候去?”巫離默然半響,說:“去不去都無所謂,很多年沒見麵了,去了沒話說。”

鄭歡正想反駁,但想到巫離是個孤兒,認識七年來,就沒見過她有什麽親人關心她,所以她的人情觀念很淡薄吧?這麽一想心中釋然,正要走開,護士長走過來:“歡歡,又和巫離咬耳朵,下班了也不回家。”鄭歡說:“馬上就走,別追。”

鄭歡一邊輕快地下樓,一邊考慮著要不要去城西玄女廟裏求個簽,雖然自己的男朋友王成雨和好朋友巫離都說不要相信那個,萬一說的不好心中反而不舒服,尤其巫離,對算命求簽之類更是深惡痛絕,可是自己還是想去。元旦就要結婚了,雖然和男友感情不錯,可是以後呢?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誰能保證愛情長在?兩個人有沒有相克的地方?早知道也好預防呀。

來到醫院門口,鄭歡正尋思是先回家還是直接去玄女廟,卻見一個中年男人急匆匆往醫院樓上走的背影,不禁詫異:那不是給巫離帶口信的人嗎?又來找她幹什麽?那病人和巫離到底什麽關係?

鄭歡想了會,決定回去勸下巫離,或者她是因為經濟原因不好意思去看病人,那自己就應該幫忙。

到了『婦』產科,發現巫離手裏提著輸『液』瓶,背對著自己站在一間病房門口,對擋著她路的男人說:“說了我不是沙沙,不要來煩我。請你讓開,我要給病人輸『液』,我在上班。”口氣冷冷的。

那男人喘著粗氣,伸手去拉巫離的衣服,說:“去看一眼吧,今天又在輸血,萬一她真的在手術台上下不來,你也算去送了她一程,盡了子女的孝道,九泉之下她也會安心點。”語氣裏有無奈,也有壓抑的憤怒。

巫離甩開他的手:“說了我在上班,要我報警嗎?”閃身進了病房。

男人站在那裏滿臉怒火,想衝進病房,又止住了,咬牙切齒地說:“死丫頭!天生就是個災星!良心都叫狗給吃了,大逆不道的東西,天理難容!”還要咒罵,見鄭歡驚愕地站在旁邊,幾個病人家屬也探過頭來,便住了口,又惡狠狠往病房裏看了幾眼,轉身匆匆下樓去了。

鄭歡呆站在那裏,心中驚疑不定:沙沙是誰?那個病人又是誰?這個粗魯的男人又是誰?為什麽這男人一定要巫離去看那病人?什麽叫子女的孝道?巫離不是孤兒嗎?

無數個為什麽,讓鄭歡理不出頭緒。

從進護校認識巫離起,距今已有七年。剛認識的巫離幾乎沒有朋友,因為她孤僻沉默,獨進獨出,除了上課,看課外讀物,就是發呆,幾乎不主動和人說話。再加上她穿得寒酸,卻又經常生病,頭疼失眠,白天老在宿舍睡覺,晚上出去遊『蕩』,好多同學在背後叫她:幽靈。

鄭歡的父親是本市城南區衛生局的負責人,母親是教育局幹部,家庭環境優越,從小衣食無憂,享盡親人萬般寵愛,所以天生活潑話多,一整天笑聲不斷,人緣不錯。有次巫離感冒住院,與巫離同處一個寢室的她知道後,跑去醫院陪著唧唧咕咕說了一個晚上,也不管巫離是不是聽進去了,說到下半夜,就趴在病床上睡了過去。從那以後,兩人就成了朋友。

後來巫離告訴鄭歡,她是個孤兒,雙親早就病死了,自己貸款讀書,所以想早點畢業了找個工作還債,之所以讀護校,就是因為比較好找工作,早點還清債務。巫離的經曆讓鄭歡無比同情,不但要父親幫她重續在銀行的貸款期限,還在畢業後,求父親和其他親戚幫忙,把巫離弄進了這個醫院,雖然是招聘,工資比自己低,但也算讓漂泊的巫離有了安身之所。

鄭歡從不懷疑兩人的友誼,不管別人在背後怎麽說巫離不好,她都能理解,畢竟,一個孤苦無依的人,感情世界和別人肯定有些不同。可是現在,有人找上門來了,聽口氣,巫離還有親人,但她卻不願意去認他們,那麽,她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呢?那些人又怎麽會這麽多年對巫離不理不睬?

鄭歡正想得出神,巫離打好輸『液』從病房出來,看見她一怔:“怎麽又回來了?”

鄭歡努力讓自己笑得正常些:“巫離呀,我,我想去玄女廟求簽。”見巫離臉『色』不好,忙舉手:“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曉得你反感這個,我向你保證,再不好的簽都不會影響我,我和成雨還是會幸福的,保證做到。”

巫離被鄭歡逗笑了:“既然不會受影響,那還念念不忘要去求?我懶得管你。”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歡歡,聽我一次吧,不要相信什麽算命的話,否則會誤導你,影響你一生,真的。”眼裏似乎流『露』出一抹哀痛,走開了。

鄭歡心中感動,不管怎樣,巫離,都是她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