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52 章
“黎師爺,那個阿離今天怎麽樣?”“知縣大人,還是和前兩天一樣,飯會吃,但始終不哭不鬧不說話。”黎師爺恭敬地回答。作為一個苗漢混居的後代,他為能在縣衙任職感到滿意,以前的他,隆鑫土司可是不會多看他一眼的。
田知縣點頭,很是得意。當兩天前兒子為了報複哲瓦,讓衙役們把阿離搶到縣衙時,本來還斥責他,怕為了個小丫頭引起糾紛,畢竟土石縣是土司的天下,知縣在這裏徒有虛名。可是那天晚上,土司府竟然派人四處搜索,後來差人打聽,才知這個阿離的來曆,索『性』將阿離藏於縣衙,希望土司和壽山洞鬧個兩敗俱傷才好。
不過兩天來,土司府依然沒有放棄,到處搜索,看來得把阿離送走,讓這事成為無頭冤案。
又找黎師爺商量了半天,決定借兒子去給姑父探病為名,連夜將阿離送到莽州去,也避免時間長了兒子『露』出口風。他姐夫就在莽州任州府,他這個知縣也是靠他的蔭庇才得到的。
商量停當,四個衙役以及家仆洪春連夜起身,將阿離捆綁後弄進馬車,又用一件寬大的毯子蓋住,阿離掙紮著要下來,洪春幾巴掌拍過去,說:“死女娃別動!”同車的田勝說:“小啞巴,別動了,要不繩子勒死你!”因為她才讓哲瓦打得自己掉了牙齒,還出了好多血,田勝連帶恨上了阿離。
雖然沿途碰見了幾撥土司府的人,但馬車還是順利地出城,直往官道奔馳。阿離坐在車裏,看不到外麵的景『色』,隻能聽見馬車的“吱吱”聲,在持續的顛簸和搖晃中,終於睡過去了。
這一路曉行夜宿,晚上住店,洪春不想整夜看守,就用繩索捆綁著阿離,然後呼呼大睡。阿離的身上被勒出了無數條血痕,但並不出聲。
過了四天,終於到了莽州地界,衙役終於不再捆綁阿離,阿離也不再掙紮,田勝畢竟是個11歲的孩子,逐漸忘了哲瓦,一會逗阿離說話,一會唱歌,一會罵阿離是個啞巴,說她是山裏的土人、蠻子,但阿離充耳不聞,讓田勝很是沒趣,說:“你嘴巴長來隻會吃飯呀?連句話也不會說!”
莽州以漢人為多,比土石繁華,沿途的小鎮也到處酒肆茶樓林立,飯菜飄香。這天中午大家吃過飯,田勝又開始嚷嚷,雖然臨走時知縣再三囑咐不能中途停留,但考慮今天晚上就到達州府了,衙役們終於決定讓洪春看守阿離,其餘人上街溜達一圈再走。
洪春是個五大三粗的『婦』人,坐在飯店門口的馬車上,見大家都去逛街了,埋怨阿離說:“你個小啞巴,就為看守你,連累我哪裏都去不成。”不停東張西望,看那些『婦』人姑娘的穿戴頭飾,想著到了莽州,給女兒買個什麽回去好。
出了半天神,一轉頭發現不見了阿離,吃驚之下,大喊出聲:“阿離!哪裏去了?”喊了幾聲,想起她是啞巴,又氣又急,說:“你個死啞巴!還不快出來,等我找到看我怎麽收拾你!”一邊罵一邊尋找,旁邊一個鋪子老板娘說:“那小女娃是你什麽人啊?我看她往那個方向去了,剛走過去。”
洪春忙跟著那方向追過去,遠遠地看見阿離正站在街角,彷佛正猶豫著往哪裏走,幾大步追過去抓住,劈麵就是兩巴掌,說:“你個死啞巴!看你不聲不響的,居然敢跑!看我不打死你!”又在她背上猛拍了幾下,拖著她就往後走。路人驚疑駐足,指指點點。
洪春將阿離摔到馬車上,看著阿離白嫩的臉上幾個紅紅的手指印,惡狠狠地說:“死娃子!再敢跑我就出脫你!”阿離並不哭泣,隻是盯著她看了陣,然後盤起雙腿,將兩腳環碰撞著,發出一陣“叮嚀嚀”的清脆響聲,伸手不知怎樣一擰,兩個銀質小球就旋了下來,放手裏撫『摸』著。
洪春不知阿離在搞什麽鬼,又惡狠狠地威脅幾句,見旁邊有人指點自己,不再說話。過一會,感覺一隻小手在自己麵前晃動,一看正是阿離,“啪”地將她手拍開,說:“死娃子你今天欠打?”舉起手又要打,卻見阿離望著自己,輕輕說:“克拉姆山神,請你賜予我靈力,懲戒這個醜陋的靈魂吧。”
“你說什麽?”見阿離忽然開口說話,洪春很驚奇,阿離又將手伸向洪春額頭,說:“你是個滿身罪惡的人,不應該再留存於世。”手指觸『摸』下來,經過眉心、鼻孔,達到唇部,洪春感覺那小手冰冷而柔軟,如蛇一般在臉上滑動。
洪春終於忍耐不住,又是幾巴掌猛拍過去,說:“死娃子明明會說話,居然裝啞巴!”巴掌扇在阿離的臉上,又留下新的指印。還要繼續打,見阿離清亮的眼睛直『射』過來,冷冷地看著她,不由愣住,將手緩緩放下,想開口罵,突然一陣煩惡湧上來,隻好將身子靠在馬車上。
阿離看著洪春呼吸漸漸變粗,慢吞吞從馬車上下來,走向街角。洪春起身想要追趕,才走兩步,忽然一陣頭昏心慌,摔倒在地,一絲黑血,從鼻孔慢慢浸出來。努力掙開眼睛,看著阿離漸漸模糊的身影,想起她剛才觸『摸』自己的神情,恐懼在刹那間襲上心頭。
等到四個衙役帶著田勝興高采烈地回到馬車,見旁邊圍了一大群人嗡嗡議論著,忙走過去一看,阿離不知去向,洪春麵『色』烏黑倒在馬車旁邊,鼻孔裏兩條黑血已經停止了流動,圓睜的雙眼滿是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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