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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國雪城往北一路,雪起風華。

此時,漸起暮色的萬裏長空之上不知道何時起,漸漸飄蕩起了細小雪花。

三年輪轉,萬物之律未變,一個隆冬之後的蟲獸也開始走出巢穴待看一番新春複蘇。不僅是這蟲獸天生地養之物,一如這參天樹也進入了命值的尾聲,也如她,將要回到那一座往昔不返今夕不勝的圖悲雪閣……

馬車座中幕簾被她緩緩掀開,她望著在前驅馬的丁古固,冰冷美目之中顧盼之間閃過一絲似是而非的柔色,那眉宇之間或有千言凝結,頓語之餘卻無聲以對。

丁古固側頭發現澹台雪影這般,提聲想要說話,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沉默了下來。他揚起了韁繩催促了一下在前的馬。

細小的雪花漫卷湧入車座之中,點綴在她的雪色衣袍之上,雪花像是回到了本來屬於它的歸屬之處。澹台雪影仍由這雪花散落在她的發梢,身上,揚或是手心。她此時見丁古固這般神情,道:“方才,你的‘九曲黃河圖’橫空塑造的這一幕景致確實有以假亂真的效果了。”

丁古固見澹台雪影雙手捧著“九曲黃河圖”,又聽她話中有話,接過道圖便道:“怎麽了?”

九曲黃河圖中,一道道圖躺立在車座上。這一幕景象,卻是這一道畫麵被這一道道圖盡數給“映入”了其中,如同水中倒影。丁古固運轉白虎靈力,催動起了手中的“九曲黃河圖”,這一番景象盡數便轉了過去。四大聖獸的神力竟然是催動這道圖變轉的關鍵所在,恐怕這些所謂的前人,揚或是丁原也是不知道這個妙用。

九曲黃河圖中,赫然顯示著這道雪國雪城王城已然過去,在雪城之外,是茫茫耐寒林木原始叢林。圖中顯示並不是實質,而是一道水墨風畫一般的景物。

或許那不知名的仙人在塑造這一張道圖的時候,便是親自用手筆繪製上去了。當然,這些並不是重要,重要的是馬車行走,在這人煙罕見的長長官道之上,返首仰望雪城已然是不見了蹤影。而道圖之中,圖悲雪閣已然顯示在了其中,圖悲雪閣就在眼前。

丁古固正望手中道圖,頭頂之上的風雪卻為止一滯。

澹台雪影手握一柄褐色油紙傘,擋住了這漫天風雪,與丁古固一道蹲身於馬車架前。丁古固見得澹台雪影這般,不禁有些驚訝。

澹台雪影與葛火訂婚之事在雪國之中已然是人盡皆知,她此時這般……

澹台雪影蹲身坐於丁古固身旁,接過丁古固問話,道:“你這般手段,或許不一定能瞞住他。”

“我知道。”丁古固說罷揚起了韁繩,車輪碾過長長的細碎冰體麵位,漸漸上了一條細石路麵,馬車也漸漸有些顛簸,但在丁古固身前的這一匹棗紅馬卻是漸漸加快了步伐,顯然這細小的石子路麵讓它覺得頗為安心。

澹台雪影聽完丁古固的這一句話,顯然疑惑不解。丁古固見得澹台雪影這般,當即便解釋道:“如今我已然是生之境了。”

丁古固說完這一句,側望了一眼澹台雪影,兩人便皆是不說話了。

一路風雪揚撒,這百裏的路途在丁古固看來,似乎沒有想象當中的那麽複雜。北國風光果真不與南國一般,千裏風光萬裏雪飄,一片銀裝素裹。在山間路旁,偶爾還會有一兩隻白鹿。

白鹿生於雪中,即便在這暮色沉沉的天地之中,卻是雪原之上一隻奔騰的雪之精靈一般。澹台雪影一路之上隨丁古固目光轉變而轉變。生於雪國之中,或許在她看過這麽多場飛雪之後,對於這些飛雪卻是沒有丁古固看得這般好奇,這般認真。

可是有他所在的地方觀景的時候,她似乎也是瞬間便是明白了他的這一種心情與心境。

去年北國漫雪遮天,而她獨自一人跑到南國的時候,那方天空之中的雪似乎一如南國女子的柔情,連帶這諸天之上的肆意寒風也是帶有一絲春必將至的暖意。

北國的雪較之於南國,似乎並無那麽多的柔情似水,這隻是一股肆無忌憚的飄散,一股狂野的怒放,不計較那麽多的後果,一如那北國女子的對於愛情……

生在北國之春,取名雪影之音,為何竟如南國女子一般的柔情,或是心有意麵無情罷了?

澹台雪影突地微笑的起來,而丁古固見得她的這般微笑,卻是同樣的笑了起來。

兩人對望,澹台雪影不經意間偏正了一下身姿,對望丁古固的笑臉。她這一番坐立與丁古固身旁,較之於三年之前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即便是她平行與丁古固,卻是顯得不高不矮。

她側身的這一個位置,手中擒住那一柄油紙傘,卻是是一個適於擁入懷中的姿勢。

丁古固早就放下了手中的韁繩,這一匹馬,卻是在自動向前行走著,不僅僅是加快了步伐,卻是認準了這一條道路,似乎在急切躲避這一場突如起來的大風雪,也或是躲避這暮色降臨的大地寒流。

不過,丁古固在行走的時候,便已經把部分靈力加之在這一匹馬的身上,這一匹馬卻是不會被突如的寒流給凍僵。

丁古固發現這一股寒流來臨的時候,卻是意識到忘記了澹台雪影並無靈力防護。

她便是一直撐著這一柄油紙傘,一如一個時辰以前。

雪國的連天的雪景是最為出色的景致,而在這雪國之中,最為亮麗的景致卻是在他身側的雪國第一美女澹台雪影。

“……你,笑什麽?”丁古固道。澹台雪影見得丁古固這般,又見丁古固禦氣成牆,防護住了她頭頂上的那一片雪,漸漸放下了褐黃油紙傘,道:“你不也一樣在笑嗎。”

丁古固聽得澹台雪影這般,卻是答不出來了。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曾為生於這雪閣而欣喜。起初我想我喜歡這雪國終年可見的漫天飛雪,因為我的名字之中也帶有這雪字。而隨著我漸漸的成長,時光的漸漸推移,我發現我喜歡這雪國,原來是因為雪國之中有我愛著的人。我是因為喜歡這裏的人,才喜歡這裏的。”澹台雪影說完這一句,望了一眼丁古固。

丁古固與她對視,道:“喜歡這裏的人,才喜歡這裏的一切?”

“是。我和你看了一個時辰的雪國之景,我發現仍然喜歡北國之雪,喜歡北國的一切。”澹台雪影說罷,仰頭望向那茫茫白色山群。

她仰望天穹,卻是似若夢語,道:“我喜歡這裏,一如我最初的時候那般喜歡……”

澹台雪影頓了頓語氣,丁古固也是欣慰的露出了笑容,而澹台雪影拉長些許夢語之後,卻是望著丁古固道:“在兩年前,我卻是突喜歡起了南國的冬天,比雪國更要喜愛。”

丁古固見得澹台雪影眼神之中不露一絲雜色,清澈透明猶如這雪國透明純淨的天空,卻是有些不想對視,轉頭望向了他處。

澹台雪影見得丁古固這般,卻是沒有說話,臉上不變絲毫,沒有什麽表情,轉頭望了一眼茫茫群山,便折轉身形,進入了車帳之中。

丁古固一路往北,群山過後,天色已然完全的沉浸了下來,即便是這般,在這泛起細雪的北國之夜,卻一定不會變為漆黑,因這白雪便是有些互相折轉的效果,所以便是如同一路明亮。

群山過後,在丁古固眼前,卻是呈現出了一道長長的城池。

說是城池完全不為過,這一座城池散發著古老滄桑的氣息,在這一座城池之中,似乎有著許多的禁止。城池之中卻沒有那些護欄之類的存在。也沒有什麽士兵站崗。

而構建這一座城池真正的所在,恐怕便是那眾多的禁止為核心了。

丁古固望著這一座漸漸泛起白色雪花的城池,卻是有些沒有起初來時的那般叫人期盼了,心中還有著一股淡淡的失落之感,

“圖悲雪閣……”丁古固喃喃念道了一聲,催馬進入了城池之中。

這一座城池的房屋是極為普通古老的建築,這些建築竟然不是石質的城池,而盡數為那木質的。此時,丁古固卻是不想那麽多。

到了這一直向往的圖悲雪閣,丁古固沒有先前的那般向往,連同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或許,是玲瓏的話,或許,是澹台雪影遭遇。

一個地方即便再是美好,這一個地方留不下一個人的心,卻是沒有什麽好留戀的地方。若是純粹的觀景,那就不能混為一談了。

圖悲雪閣之中,那龍淵卻是不知道在何處。

這一座城池之中,一片喜慶的摸樣,即便是丁古固步入這一座城池之中,卻是沒有受到什麽阻攔,因為這一座城池之中似乎匯聚了不少的人,這些人無疑是來參加這澹台雪影的婚宴的。

澹台雪影有她自己的權利,丁古固也不便多說,此時進入城池,這天空上的雪花卻是更加的厚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