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鬼穀內穀之畔。
杜浚長身站在內穀入口處,神情有些懷念,刑韻便在他的身側,兩人皆是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杜浚灑然而笑,笑意中有些落寞,他道:“記得,我和葉兄便是在此地相識,那時我們兩人不過是修身期的小修士。”
刑韻呆呆的望著杜浚,撩人的身段在夜色中若隱若現,此刻杜浚已然將幻將收回,在刑韻的臉上,帶著的是一張皮質麵具。
“這內穀,你很熟悉吧?”杜浚忽而問道。
刑韻惑然的望著他許久,好似在思考他話中的含義,許久才點點頭。
杜浚沉默了一下,道:“我若讓你去辦一件事,你肯麽?”
刑韻再次點點頭。
杜浚舒了口氣,從身上將丹紅的須彌袋拿出來,遞給刑韻,道:“這裏麵有一百個玉瓶,每個大概能裝下十隻屍蠱,你去內穀中,將這些玉瓶全部裝滿。”
刑韻愣愣地接過須彌袋,不舍的望著杜浚,她能明白杜浚要她去幹什麽,隻是在她內心中,她卻不想去,可是本能的難以拒絕。
“保重!”杜浚凝望了刑韻一眼,霍然轉身離去。
夜色中,隻剩下刑韻孤單一人,她好似想要去追趕杜浚,卻不知為何停息,遲疑了甚久,她縱身進入了內穀中。
杜浚默默地在遠處的黑夜中看著這一切,直待刑韻進入了內穀,他才轉身離去。
※※※
鬼穀,‘回’字建築,第四層。
那煉丹成癡的鬼穀四代弟子正在房間中吐納,‘嘎吱’一聲,房門卻被推開了,然後他便看到了杜浚。
“我不要丹藥,隻求你將這長槍幫我用丹爐修複。”
杜浚從須彌袋中祭出紅纓長槍,放在木桌上,轉身離去。
※※※
曲侯望著杜浚,灌了一口酒,道:“你要什麽?”
“靈玉,越多越好。”杜浚駕著殺將,望著斜躺在巨石上的曲侯。
“好。”曲侯丟掉手中的酒壇,一拍腰間的須彌袋……
※※※
鬼穀,‘回’字建築南門,集市。
嘈鬧的集市因為杜浚的到來,猛然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杜浚的身上,這目光中多是敬畏。
“殘寶、魂魄越多越好,你們且積攢些,來日我來取!”
留下一句話,男子霍然離去。
※※※
天霞山,杜浚駕著殺將一路而上,幾息便入了洞府中,卻是沒有發現,在山腳下,那桃樹旁,一條影人翹首相望。
入了洞府,杜浚收了殺將,就地盤膝坐下,閉目吐息起來,他要在最短的時間裏達到化意大圓滿,到時候再尋鞏基之法。
“化意中期!”杜浚調息一周之後,猛然睜開雙眼,迸射出兩道精光,暗道:“吸納了丹紅的生機與修為之後,便讓我從初期達到了中期,若是多尋些修士吸納,便可盡快的達到化意大圓滿了。”
“這魔宗玄陰的天地終究是太小了!”
杜浚張口將骨逆吐出,一拍腰間的須彌袋,將他先前收集的眾多殘寶盡數取出,喚出殺將,便開始祭煉殺將的品階,驅使骨逆自行吸納殘寶的本命之氣,便不再理會。
他又查看了一下霍天的須彌袋,其中除了幾枚次品丹藥之外,還有一件陽品低價的的法寶,剩餘的多是一些雜物,那法寶也不甚出眾,被杜浚用來祭煉了殺將。
至於丹紅的須彌袋,在給刑韻之前,杜浚便已然查看,將其中有用的物件歸攏到了霍天的須彌袋中。
清空了霍天的須彌袋之後,除了那幾枚丹藥和數百的草玉之外,再無任何有用的物件,先行將幾枚丹藥放在一起,他卻又將旗幟祭出,祭煉了一番,將其上的損傷盡數修複。
這旗幟在鬼頭器靈吞噬了眾多屍蠱之後,破損已然不再嚴重,不似紅纓長槍損傷嚴重,若是杜浚自行修複,恐怕頗為消耗時日。
這時,骨逆已然將眾多殘寶盡數吸納,這些殘寶有杜浚從石室中取來,加上在百寶淵中獲得的,差不多有四千之多。
將骨逆所吸納的殘寶本命之氣渡入殺將中是一個很緩慢的過程,杜浚卻絲毫也不在意,他現在要的便是一個時間,也好讓他沉澱一下,將眾多事情想清楚。
“眼下,需為幻將尋一個器靈,還需將殺將提升至魂品,以器靈神通,封入九九八十一隻魂魄!”杜浚目光一閃,心中暗道:“還有骨逆艮卦,此刻我修為尚淺,不能窺探,還需鞏基之後,才可一試。”
“至於玄陰老祖的那仙品法寶,縱然我將三塊令牌全部收集,若不能博得玄陰首席之位,也不能上前觀探。”
杜浚望著麵前的旗幟,卻又想道:“還有紅纓長槍與這旗幟,不知道我達到了什麽修為,才可將其整合,也不知整合之後,這件法寶到底有何神通!”
“還有那刺白首席口中的魔功與那個地方,卻又指的什麽?”
歎息一聲,杜浚隻覺得越想事情越多,逐然一清心中,將瑣事暫且放下,複而祭出了那玉盒,拿在手中仔細看了半晌,卻也沒有看出什麽來。
元氣一動,渡入其中,果然一股殺機浩然而至,這殺機不同於尋常的殺機,就宛如那戰場廝殺,萬人怒吼一般的威勢。
“卻不知道這玉盒到底是件什麽寶物。”杜浚望著手中的玉盒,心緒急轉:“練氣期與鞏基最大的區別便是神念與神通,練氣修的是丹田,而鞏基修的卻是道!”
“這道便是神通的來源,悟道,便可開啟七竅,七竅開,則神念生!”
杜浚的雙眸越發的明亮,暗道:“而練氣期之所以不能和鞏基期的修士一戰,無關其丹田與元氣如何,關鍵便在於鞏基期的道!”
“而這玉盒中的那一式武勢,卻可以讓我越過這一層膜,元氣可以透過燕竹的道,直接打在他的神念之上……”杜浚雙眼一亮,失聲道:“莫非,這玉盒中的一式武勢暗含天道!”
“是了,不然怎麽能夠有如此威力?”杜浚恍然道。
他一旦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便不再遲疑,長身而起,循著玉盒中的武勢開始演練,心中更是一片寧靜,隻是在這寧靜之下,卻隱藏著玉盒所傳達而來的濃烈的殺機。
歲月流逝,一天、兩天、三天……洞府中,杜浚武勢之下,渡過了一個月的光景,這一個月的時間中,他對這一式武勢越發的熟稔,往往在某些地方,並不再遵循武勢原先的走動,而是隨意而為。
雖然改變了武勢原本的走向,但是杜浚心中對武勢的精髓的感悟,遠遠超過了一個月之前。此刻他抬手投足之間盡顯殺機。
殺機濃烈,讓人心中駭然。
忽忽又是一個月的時間。
洞府中的杜浚依舊未曾停息,地麵之上,再他的踏動之下,元氣溢出,已然有了許多的足跡深坑。
而此刻看去,杜浚一舉一動之下,和玉盒上的武勢再無半點的像似,好不隨意。
不知不見,兩個月的時光流逝而去。
洞府中,再看杜浚舞動,卻無絲毫的殺機迸現,其人所動之間,不帶半分的煙火之氣,好似超脫了這塵世一般。
隻是若是細眼看去,杜浚雖然一式中並無殺機,但是隨著他一式又一式的演練,卻在無形之中沉澱凝聚了一股驚天動地的殺機。
這殺機深深的隱藏,還在慢慢的積累。
六個月之後,杜浚踏動之間,周身再無一點的元氣宣泄,整個人看去,就好似一個凡人一般,毫無修行之人的靈動之氣。
不過,他隨意的動靜中,往往在那毫無煙火之氣的舉動之下,為洞府中增添了一股殺機!
不知什麽時候,杜浚靜立了下來,隨意的站在那裏,就好似一根枯木一般,隻是這枯木卻帶著一股讓人說不清楚的威勢,不可小窺。
而此刻,洞府中的殺機之濃烈,怕是一個凡人也能察覺到,便是鞏基期的修士到此,恐怕也要心驚膽戰,這六個月來,杜浚演練之下,洞府的殺機已然沉澱到一種驚天動地的地步了!
杜浚麵色淡然,身上透著一股寧靜,宛如隻是凡塵中的一個書生,不帶任何的殺機與修真之人的靈動,此刻恐怕便是鞏基期的神通者,見到杜浚也會誤以為他隻是一個凡人而已。
他大袖一甩,洞府中驚天的殺機在這一刻悄無聲息的消弭了。
“假鞏基!”杜浚目光湛湛,暗道:“此刻我雖然隻是化意中期的修為,但是這一式武勢,卻讓我提前感悟了鞏基的神通,達到了鞏基期才有的道之境!”
“此乃我第一神通,便喚作:隱殺!”
“借隱殺一式,鞏基之下,無人可與我匹敵!”
此刻,殺將已然祭煉完成,杜浚收來一看,卻見其上凝聚烙印有八千六百多道,乃陽品上階,距離魂品隻差一線,逐然出了洞府,來到集市,置換了打量的殘寶和魂魄。
回到洞府中,杜浚將所置換的殘寶盡數祭煉了殺將,勉強將殺將的品質提升到了魂品初階,烙印之數總共十萬八百道。
而那些魂魄,杜浚經過篩選,從中挑選出了八十九隻凶魂、十隻惡鬼,留待封入殺將中,此刻殺將雖然達到了魂品,可以封入九十九隻魂魄,但是其器靈卻隻是立刃期,若是封入的魂魄魂修太高的話,恐怕殺將器靈難以鎮壓。
將剩餘的數百魂魄祭煉了殺將器靈,杜浚探查之下,發現殺將器靈不過堪堪達到了立刃後期。他又將九十九隻魂魄逐個封入殺將中。
至此,殺將神通才算是稍微具備了一些威勢,想來九十九隻魂魄一出,又是何等的景致?
餘下的日子中,他又將奪自刺白首席的那間牛角狀的魂品法寶祭煉了一番,抹去了刺白首席留下的氣息,烙上他的一絲氣息,之後又將這法寶祭煉修複了一番,並取名:震將。
這一日,杜浚演練隱殺,卻忽而臉色一變,縱身出了洞府,舉目一掃,卻見那鬼蕩首席與一名陌生男子紛自駕著法寶候在洞府外。
那鬼蕩首席一見杜浚登時一愣,驚疑的打量了杜浚幾眼,卻發現麵前的男子就好似那凡塵中人一般,好似修行之人的靈氣,此刻站在那裏,就好似一截枯木,她竟看不破其修為!
“你們來此有何事?”杜浚淡然問道。
鬼蕩首席收回目光,神情惑然,道:“天風郡置換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掌門有令,讓你我三脈首席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