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啟靈

這牌子入手一片清涼,其材質似玉非玉,好似某種骨頭一般,透著一股變遷的滄桑。杜浚仔細一看,卻見這骨牌的陽麵雕刻著一座山峰,宛如水墨畫一般,聊聊幾筆,細節略過,卻將這山的蒼韻展現的淋淋盡致。

山峰被分成了八成,讓杜浚想起了中原的梯田。

而在陰麵,卻雕刻著一麵八卦圖,此八卦圖好似那孩童塗鴉一般,隻是一個圓圈,上麵標注著乾坤八卦的八個卦象。

杜浚打量之下,分明在這骨牌之上看到了幾點血跡,正要伸手擦拭,卻不想手中的骨牌忽而白芒暴漲,變的炙熱起來,忽來的一熱,讓杜浚下意識的便要將其丟掉,卻駭然發現,這骨牌就好似黏在了他的手掌之上一般。

緊接著,一股撕裂一般的劇痛由周身傳來,那痛楚好似淩遲一般,讓人痛不欲生,便是杜浚想痛呼,那聲音卻被這劇痛生生掐滅在了喉嚨之中。

若是僅此也罷,杜浚駭然看到他手臂上的那個傷口此刻好似受到了牽引一般,股股鮮血違背常理的飄溢到半空,攏成一股,好似蒼龍幾條,環繞在他手中的骨牌周圍,不多時便被骨牌吸納一空。

然後,那骨牌好似有著莫大的吸引一般,他手臂之上,傷口中又是飄溢出股股鮮血……如此複來幾次,杜浚腦海嗡鳴作響,神智含糊,失血過度,人總是會昏迷的,但是每當他達到臨界點的時候,在那骨牌之上便會分出幾道白芒循著傷口轉入他的體內。

這讓杜浚更加駭然。

時間流逝,夜半星寒,骨牌卻還在吸納著杜浚的鮮血,隻是杜浚此刻內體的血液已然剩餘不多,若不是那骨牌時不時的分出幾道白芒融入他的體內,恐怕此刻杜浚早已氣絕身亡了。

那骨牌在吸納的如此之多的血液之後,慢慢的有了變化,其上不再是慘白一片,反而多了幾分的血韻,平添了幾分的靈動。

而在骨牌之上,慢慢凝聚出了兩個豪邁大字:骨逆。

杜浚神智恍惚,看著那‘骨逆’兩字,心中激蕩,以骨為逆,是傲骨還是不屈?這兩字的含義端是驚駭世俗。隻是他卻沒有發現,在他慘白的麵孔之上,溢出了濃密的黑色汗水,這汗水腥臭無比,不但如此,更有濃密的天地靈氣湧入了他的體內。

滯待了幾個月的洗髓、強身兩個小境,此刻眨眼而過,片刻之後,當杜浚內體再無血液,那骨牌也停止了吸納,其上的白芒如同蠟燭一般,閃耀了幾下,‘噗’的熄滅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杜浚模糊的聽到體內某個地方傳來一聲清脆的碎響,好似有某種禁錮被打破了,一息之後,一股暖洋洋的舒泰傳來,讓他忍不住咆哮一聲,閉上了雙眼。

其頭頂之上九子浮現,姿態各異,卻具是說不出的猙獰凶煞。此九子一出,登時攪動的內穀濃霧激蕩陣陣。

轉瞬之間,九子身軀無限放大,好似要衝天而去一般,但是就在此刻,杜浚天靈之上有一道氣機湧現,將九子蔓延在其中,如潮一般退回了杜浚的體內。

那一刻,九子不甘的咆哮,任它們劇烈的掙紮,卻還是擺脫不了那氣機。

杜浚驀然睜開雙眼,有淩厲兩道目光迸射而出,隻是他現在卻麵容痛苦的扭曲,身體中的骨骼更是‘啪啪’作響,在他的額頭之上,慢慢的浮現出了龍之九子的形態,九子皆是不甘受困,奮力掙紮著。

不多時,杜浚的額頭之上竟然有了細密的龜裂,卻沒有鮮血滲出,好不詭異。這龜裂卻還是蔓延,若是如此,不出十息,杜浚便會猶如五馬分屍一般死去。

這便是九煞之體的啟靈,其危險遠遠超過了別的靈根,隻因這九煞雖然輪回入了杜浚體內,但是並不甘受困。若是杜浚沒有開啟靈根,這九子會一直沉睡,但是一旦杜浚啟靈,便等同喚醒了這九煞,因為這九煞本就是他的靈根所在的根本。

但是,若不開啟靈根,與不具備靈根者一般無二,何談修真?

眼下,杜浚開啟了靈根,所要做的必要將這九煞化為真正的靈根,那時他才算是真正的和這九煞相溶相合,但是一旦煉化不成,九煞脫體而去,杜浚性命堪憂。

幸好的是,戴真人先前毀去了杜浚大半的靈根,讓這九煞殘破,威勢大減,不然此刻杜浚定然堅持不下一息。這世間之事便是如此,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可是,即便如此,此刻若沒有外力的介入,杜浚也恐怕難逃一死。

六息之時,那龜裂已然蔓延到了杜浚的下巴,讓他整個人看來,好似那破舊的木偶一般。就在他以為必死之時,手中的骨牌忽的白芒閃動了幾下。

就是這簡單的幾下,竟然駭的那崢嶸的龍之九子立刻收斂了凶氣,龜縮到了一團,再也不敢有絲毫的掙紮,甘心被杜浚體內那道靈根之氣所煉化。

要知道,這可是龍之九子,乃是那大凶大煞,有撼天動地之能,九子一怒,山川履平,滄海歸寂,此刻竟然被這毫不起眼的骨牌駭的不敢絲毫的異動。

“這骨牌到底是何來曆?”這個念頭在杜浚心中一閃而過,當下,他收斂心神,專心煉化九煞。

有了這骨牌的震懾,杜浚煉化起來,格外的容易,逐一將九子煉入靈根之中。其間每個龍子消融之時,在杜浚的頭頂之上便會浮現出相對的虛影來,各顯崢嶸。

這個過程之中,杜浚麵容之上的龜裂也慢慢的愈合,便是手臂上的那個傷口也愈合如初。

當最後一個龍子被煉化的時候,一股宛如奪盡天地之威的煞氣從杜浚的體內轟然而出,瞬息之間蔓延千百丈,其聲勢之浩大,好似那滔天巨瀾一般,從這鬼王穀之中碾壓而過。

這煞氣比那天威也不逞多讓,驚得那鬼王穀一脈的弟子惶惶不可終日,驚慌失措之下,誠惶誠恐,不能自己,隻有那修為稍微高深些的玄陰弟子,才能堪堪抵擋這煞氣,卻也是戰栗不已,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在那巨大的頭骨神殿中,鬼穀一脈的散主正在冥想,當這煞氣湧來之時,他卻驀然睜開雙眼,雙眸之中寫滿了震驚之色,駭然說道:“這是何等的神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