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廟中,懸浮在古屍之上的六盞銅燈燃燒著莫名的燈油,散發出一股無比陰沉之感。便在杜浚神念探入古屍的下一刻,六盞銅燈如豆的火苗忽而跳躍了一下,一股宛如陰火一般的洶洶陰氣鋪天蓋地席卷向杜浚!

仿若,在這虛無中,存在著一個力量不願旁人看到古屍體內!

杜浚大袖一揮襲來的陰氣,阻擋一息,暴退百丈,再退,一路退到那靈位前,那陰氣依舊澎湃如海,呼嘯而來,卻在此刻,靈位上忽而又金光閃了一下,輕易的撕破了六盞銅燈襲來的陰火之氣!

陰氣一斂,在這虛無中轟然凝現出六道宛如匹練一般的陰火,砰然落在了銅燈之下的古屍上,宛如火煉金一般,瞬間點燃了古屍,無聲燃燒!

古屍幹癟的肌膚漸漸融化,化為一具巨大的屍骨,驀然,其頭顱傾瀉/出無盡妖氣,震動之間,便要拔空而起,欲要逃遁。隻是,一蓬更為寒冷的陰火驀然從六盞銅燈之上傾瀉而來,瞬間點燃了這頭骨,眨眼間的光景,頭骨化為了一蓬骨粉!

“這是妖族大能的頭骨!”杜浚望著燃燒的一空的頭骨,麵色凜然,這景象與他先前神念在古屍中所見的一般無二!

這一具巨大的古屍,竟然是用各族的殘肢拚湊而成的!

驀然間,又是一截巨大的骨頭拔空而起,欲要逃遁,同樣的被六盞銅燈給生生燒盡。杜浚目光一閃,這一截骨頭分明就是人族的!

不一會的工夫,杜浚便看到了眾多的骨頭,有異獸,有佛骨,甚至還有鬼族鬼氣凝現的骨頭,這些骨頭在古屍肌膚融化之後,莫不是想飛遁而去,卻被被六盞銅燈一一煉化!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昔日又是做什麽用的?”杜浚滿頭的冷汗,這拚湊各族的骨頭,在他看來,簡直是大逆不道,瘋子一般的行徑!

聯想到妖廟中的殘肢,更是讓這地方顯得有些陰森!

不一會的工夫古屍便被徹底煉化,六盞銅燈驀然齊動,各自散發這撩天的陰氣,轟然襲向杜浚!此一刻,便是那靈位也保不住他,六盞銅燈之上的陰氣洶湧滔天,生生的破開了靈位上的金光!

“殺人滅口麽?你又在試圖隱藏著什麽?”杜浚對著虛無低吼一聲,祭出神木便欲要撞了過去,其人便要再退!

卻在此刻,驀然一點陰氣從他的身軀中散發出來,旋即,一盞孤燈自行懸浮到了上空,散發出一股淩駕於六盞銅燈的陰氣,對持六盞銅燈!

這一盞孤燈一出,登時讓其他襲來的六盞銅燈轟然一滯,欲要上前,卻駭於這守護在杜浚身旁孤燈的威嚴!

杜浚眼眸一閃,毫不遲疑的探手抓向了靈位,便要離去。卻不想,便在他的手掌剛剛落在靈位之上的時候,六盞定在遠方的銅燈轟然砸來,竟然不顧守護在杜浚身旁的孤燈!

孤燈之上傳出轟隆一聲,其上如豆的火焰轟然滔天而去,遮天蔽日,生生撞偏了六盞銅燈。但聞轟隆一聲,六盞銅燈狠狠的撞在了靈位之上!

靈位一震,其上金光暴漲,散漫萬丈,其中有異象顯現,竟然是一個佛陀,血色袈裟散發著一股讓人心驚的血煞之氣,一條手臂隱藏在袈裟中!

在佛陀身後的血色大地的遠處,一座妖異的寶塔聳立,其上站立著一個雙翅生物。而,有一隻白皙的素手從佛陀偉岸的身軀後伸了出來,宛如在佛陀的身後隱藏著什麽未知的存在!

杜浚目光一凝,這異象赫然便是血地邪塔前的異象!他從未見過如此的邪異的佛陀,周身充滿了一種讓人恐懼的妖邪之氣,宛如那魔神化形為佛陀一般。

六盞銅燈仿若十分迫切的欲要毀了這靈位,仿若這靈位中隱藏著什麽不願為世人所知的秘密。就宛如凡人筆記一般,每日寫一篇,但是旁人欲要觀看的時候,情願毀去,也不願被旁人看到!

那孤燈已然被六盞銅燈逼退下來,氣勢不減,卻不在抗拒六盞銅燈,隻是護衛在杜浚周身,罔視靈位,甚至,杜浚有種感覺,若非他在此,便是這孤燈要毀了靈位!

靈位之上的異象被六盞孤燈輕易碾碎,其上的金光漸漸斂去。但是杜浚能感受到,靈位中隱藏著莫測的威能,隻是卻不再抵擋。讓杜浚有種感覺,不管是六盞銅燈、孤燈還是這靈位,都在遵循著一個意願!

六盞銅燈上的陰火落在了靈位之上,頃刻間,這暗綠的火焰便蔓延了靈位!

眼見靈位便要化為灰燼,杜浚猛然悶哼一聲,但覺一股浩蕩神威從他的手腕之上澎湃而出,垂頭,卻見那古廟女屍的結晶掙脫入空,宛如一輪明月一般,散發這讓人心驚膽戰的氣息!

初始,這結晶上的氣息淡薄如水,少頃,便宛如洪水滔天,轟隆一聲,掀翻了圍繞在靈位周邊的六盞銅燈,鋪天蓋地的氣息中連帶著靈位上的陰火也被熄滅了!

它仿若六盞銅燈有這莫大的怨恨,帶著滔天怒火轟然狂砸在了六盞孤燈之上,旋即定在虛無中,氣息如山嶽一般轟隆碾壓而去,但聞‘啪啪啪’幾聲,六盞銅燈龜裂,少頃,砰然炸破!

六盞銅燈一破,登時迸濺出漫天陰火,燃燒在這一方虛無中。無垠的陰火中,護在杜浚身前的孤燈驀然脫飛而出,其上如豆的暗綠火焰散發出無盡神威,一撞,便將結晶撞飛萬丈!

隨後,孤燈如豆的火苗一恍,哄然一聲拔出一道火龍,化為一條蛟龍,咆哮的衝向了結晶!結晶一震,其上驀然探出了一隻纖手,極為朦朧,一手便拍碎了火龍!

火龍碎去,結晶卻宛如費盡了無數年積攢的威能,其上再無一絲靈動,宛如頑石一般落下虛無,被杜浚一步上前,接在手中,垂頭一看,但見先前無比精英的結晶此刻已然化為了灰色,隻是杜浚隱隱感到這石頭並未‘死去’,隻是澎湃的生機內斂!

虛空中的銅燈靜默了一下,其上的火苗對著杜浚手中的結晶跳躍了幾下,好似不能感受到結晶氣息一般,甚為一斂,落在了杜浚手中!

杜浚麵色凝重,看著手中殘破的銅燈,眼下看來,恐怕這盞孤燈方才是正品,破碎的六盞不過是仿品而已!

他沉默了一下,試著將結晶收入艮卦中,這一次卻成功,隨後他來到靈位近前,探手抓去,果然,手中的孤燈一震躁動,似乎欲要毀了靈位!

最終,杜浚以骨逆之威,生生鎮住了這孤燈,方才將靈位抓在手中,靈位一入手,立刻光芒金光一閃,化為一尺,再一閃,竟然化為了一副宛如畫卷一般的卷軸!

杜浚目光一閃,試著放開殘燈,散開骨逆之威,果然這銅燈火苗跳動了幾下,續而歸於平靜。杜浚雙手一展,‘嘩啦’一聲展開了手中的卷軸,畫卷上乃是一副頗為仙風的山水作背景,其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幾個字!

“通天路!”杜浚失聲叫道:“難不成,這畫卷乃是仙界的門扉不成?”

杜浚目光湛湛,望著手中的卷軸,暗道:“通天路,若當真是通往仙界,那麽仇天要這東西幹什麽?他欲要窺探古九州破碎之迷,難不成古九州破碎乃是仙界一怒造成的不成?”

驀然,他眼前人影一閃,手中一輕,卷軸卻被人搶了過去,不待看清來人,其胸膛之上如遭山嶽撞擊一般,其人悶哼一聲,便被砸飛了萬丈!

萬丈之外,杜浚努力頂住了身形,卻忍不住悶哼幾聲,口中溢出鮮血,抬頭看去,但見前方一人獨立,赫然便是那青妖,此刻手中拿著那卷軸,周身散發出滔天怒火!

仿若遇到了宿敵一般!

“你騙我,你騙我!你騙得我好苦啊!”青妖望著手中的卷軸,怒火撩天,當真是恨不得將卷軸撕碎!

杜浚目光一波,他記得昔日在血地中,青妖分身那陳嶠修士在白馬寺中,也是這般說過,而後,據傳聞,青妖脫困之後,試圖攻入西天神殿,也是如是怒吼。

而今,又聞這一句話,讓他心中不禁暗自失聲:“難道當年騙他之人乃是佛陀不成?”

這時,青妖手握卷軸,目光落在了杜浚身上,怒火一斂,露出一個詭異笑容,道:“人生何處不相逢!”一頓,一冷,道:“將鏽刀給我!如此神威的寶物居然被你用成這般摸樣!”

雖然身處險境,杜浚卻還是忍不住苦笑一聲,忍不住腹誹:“你們都是大人物,一個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了,我能和你們比麽?”

青妖忽而一步上前,探手便抓向杜浚,一掌轟隆震動了虛無,大力凝現,狂風呼嘯,將杜浚左右都給死死封住!

杜浚色變,哪曾想青妖一動便是如此淩厲,正欲拚死抵抗,其身側的孤燈卻轟然拔天而起,如豆的火苗轟然散布而出,鋪天蓋地,一斂,凝現出了一個百丈‘卍’字,好似蒼天一般,轟然蓋向了青妖!

“你怎會有這東西!”青妖色變,急身退避百丈,周身魔氣滔天而起,轟然凝現出一隻百丈枯手,狠狠的抓在了卍字之上,兩者砰然破碎!

杜浚看了一眼孤燈,目光閃動,很明顯這東西在未知的歲月中,被佛陀所用,此刻不再遲疑,一步上前,探手抓來孤獨,大手一掄,爆發出無盡陰火狂狼,洶湧撞向了青妖!

青妖盯著孤燈,流露出駭人的怨厲,其麵色變幻幾下,最終狠狠地看了杜浚一眼,轉身便離去,卻在此刻,虛無中忽有佛光散落,遠方有佛家吟唱傳來!

“孽障,哪裏去?”一個浩蕩的聲音傳來,令虛空轟隆震動,隨即便有一個十丈佛陀凝現在了虛空,正是那佛陀達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