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浚麵色凝重,舉步進入了神廟之中,眼前驀然一暗,定睛看去,不禁詫異,但見其前方出現的景致,並非如他所想的那般,乃是神廟的神庭。
一個深淵,縱橫不知幾許,前後相隔千丈,俯身下望,卻見深淵無底,其中霧障彌漫,不是湧動,有那麽一刻,杜浚宛若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遊過了霧障,激起霧氣激蕩!
更是有一聲聲隱約的怪叫從深淵之下傳來,這聲音很怪,傾耳聽去,卻一片靜默,可當杜浚不去理會的時候,這聲響反而又淡淡傳來!
深淵之上,一座千丈長橋連貫了彼此懸崖,而在這懸空石橋一旁,卻有一座雕像,其神色猙獰,散發著一股讓人戰栗的氣息。
杜浚幾步臨近,近處一看,卻見在這雕像的額頭之上,赫然盤踞著一條血色蒼龍!
“漢龍族!想必這雕像,便是我漢龍先祖!”杜浚目光一凝,不知為何,他隱約感到,眼前的這雕像仿若並沒有那麽簡單,朦朧之間,好似有許些的生機從中散逸而出!
對著雕像一拜,他的目光落在了石橋之上,一眼之下,腦海之中不禁轟然作響,雙眸死死的盯著這石橋,心如浩海巨瀾,難以平複!
石橋,乃是一塊塊懸空的大石拚湊而成,宛如一道蒼龍一般,有六個階段,每一個階段的起始大石都格外的大,其上亦是聳立著一個雕像!
一條石橋,共六個雕像,赫然便是六道輪回中的六個雕像,這石路赫然與坎卦凝現的石路一摸一樣!
杜浚目光湛湛,舉步便踏上了第一塊大石,此地明顯與骨逆有關,無論凶險,他卻還需闖上一闖,若是能尋到骨逆來曆與真正的用途,想來,骨逆便會成他日後修行中的一個殺手鐧!
第一塊大石之上,惡鬼猙獰,杜浚立身在此,但覺腦海轟隆一聲,耳畔宛如有惡鬼曆呼,其道行竟然轟隆一聲,腳下踉蹌,幾欲跌下深淵!
深淵之下,登時呼曆衝天,宛如其下有什麽未知的生物正漲大嘴巴,等著杜浚跌下去一般。卻在此刻,一個屬於餓鬼道的氣息從杜浚元海之中升騰而起,輕易的便化解了纏繞在杜浚耳畔的百般幻想!
杜浚回神,回想之下,不禁冷汗津津,看下,但見深淵之中惡氣衝天,若是墜下,恐怕難以活命。他略一思量,舉步而去,來到餓鬼道最後一塊大石上,不禁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一步踏出!
恍然之間,杜浚宛如置身沙場一般,萬馬奔騰,宛如踏在了他的心田之上一般,那悲涼,那肅殺與瘋狂,讓人沉迷,催人心神!
同樣的,在他的元海之中,一道屬於畜生道的涼氣升騰而上,化解了杜浚的幻想。
行入地獄道,杜浚眼前出現了世間炎涼,更是宛如置身地域一般,看那天下飛禽走獸莫不是奮進掙紮,想要化個人身,不禁讓他心中感歎:“為人可貴,有些人卻行入畜生,看這些畜生卻每時每刻都想化為人身!”
再行,入人間道,杜浚再次經曆了一番人生,父之死,母之亡,多少紅顏知己,化為黃土一蓬,這一道,杜浚停滯的時間最長!入修羅道,幻境凶曆,宛如地獄,血腥滔天,橫屍千裏,好一派地獄景象,仿若欲要將杜浚壓下深淵一般,不過是,杜浚修為天道,輕易的破過修羅道,踏上了天道!
天道,杜浚最為艱難,縱然以他天道巔峰的修為,欲要破過這百數大石,卻也費勁心機,仿若冥冥之中,有一個力量欲要推他落入深淵一般!
他一步來到彼岸,不禁踉蹌坐倒在地上,口中深吸幾口氣,方才穩住了淩亂的心神,再次起身,舉目前往,卻發現,在其前方,乃是一個平台!
這平台約莫有百丈方圓,兩側,竟然亦是樹立著六個雕像,左三右三,六個雕像之前,赫然聳立著一個丈許的門扉,血色跳動!
杜浚來到門扉之前,左右看去,六個雕像入目,不禁詫異,竟然也都是漢龍族族人,隻是,這六個雕像中飄逸出的生機,比那石路之前的雕像更加的濃鬱!
忽而——
‘嘎嘣’一陣亂響傳來,宛如有人再敲打著什麽物件一般,杜浚循聲望去,不禁驚詫,卻見先前還守護在石橋起端的那一座雕像,此刻竟龜裂彌補,一眼的功夫,便‘砰’的一聲,化為一地的石屑!
“這……”杜浚喃喃一聲,卻在此刻,隨著那雕像的破碎,一股讓人心劇烈跳動的危險氣息,驀然之間爬上了他的心頭!
他二話不說,立刻縱身爆退,來到這平台邊緣,一隻腳踏入天道大石,方才回身看去,這一看,不禁又愣住。
六個雕像居然也開始了破碎,龜裂之中,一股股無比強盛的生機飄逸而出,少頃,但聞幾聲砰然,六個雕像齊齊破碎!
隻是,雕像雖然破碎,人卻從中踏了出來,雕像之中,竟然包裹著六個活生生的老者,個個身軀佝僂,一旦破出雕像,身上的生機登時急速消弭下去,眨眼間,六個老者身上的生機,竟然不比老祖!
這六人一出,對視一眼,皆是麵容慘然,旋即目光落在杜浚身上,二話不說,轟然襲向杜浚,人未到,六道神通已然轟然砸向杜浚!
“天道!”杜浚不躲,目光之中血光一閃,便有一聲龍嘯從其身軀之中激蕩而出,震徹此間,久久不歇,其額頭之上,更是凝現出了一個血色蒼龍,血光漫天!
“族人!”六個老者色變,急急頓足,對視一眼,麵色變化,似興奮,似悲慘,好不複雜,少頃,一個老者上前,望著杜浚,身軀都在莫名的顫抖,他望著杜浚,顫聲道:“你是漢龍哪一氏族?”
杜浚一怔,沉吟半晌,他無奈的說道:“不知道!”
六個老者一怔,旋即一個老者怒道:“你既然乃是我漢龍一族,怎能不知自己是何氏族?”
“這六個老者莫不是半隻腳踏入了洞虛之境,其威,恐怕一拳就能砸飛那興地邪魔,想來在此地不知守護了多久,不明現今天下之勢!”杜浚稍作沉吟,明悟其中曲折,當即將現今形式說道與六個老者聞聽!
“怎麽變成這樣!”一個老者忍不住這大喜大悲,當即怒噴一口鮮血,仰天倒在地上。杜浚目光一閃,一步上前,探手扶住了這老者,抬眼一看,卻見剩餘的五個老者莫不是一臉的失神與悲痛!
少頃,一個老者上前,讓杜浚將懷中的漢龍先祖放在地上,慈祥的望著杜浚,道:“孩子,你修為天道了?”
杜浚點點頭。
這老者搖搖頭,道:“當年,我登時拚死阻攔三族,無奈,無奈……我等不能保住漢龍神廟,有愧祖先啊!”
杜浚靜默半晌,待到這老者平定些,問道:“這神廟之中,到底有什麽?”
老者聞言神色大變,急聲道:“你千萬莫要再次開啟神廟!神廟……仙怒啊!”一頓,接道:“當年,我們隨同到此,那昆侖先祖開啟了第一層……”
他目光落在那門扉之上,道:“也就是這一扇門,然後就死傷大半,沒有人看清那些人是怎麽死的,平台之上的人都死了,唯有我等等在深淵另一端的修士存活了下來!”
“不對!還有一個人逃脫了!”令一個老者道:“隻不過,血肉化為了塵埃,僅有那白骨逃去,我等就遮掩眼睜睜的看著無數修士在我們眼前化為了塵埃!唯有那一具白骨逃去!”
杜浚忽而想起了雷霆真源的指引他去的那山腹,還有那一具白骨。
“但是,昆侖先祖並不能放棄,他們開啟了第二層!”隨著一個老者言語一出,平台之上登時一靜,所有的老者都沉默了,杜浚看去,那目光之中,竟然寫滿了恐懼!
許久,這老者顫巍巍的接道:“當年我們並沒有進入,唯有三族族長進入了第一層,開啟第二層……”他咽了一口唾液,接道:“一道霞光,黑光……不,是=紫光……不對,沒有人能分清那到底是什麽顏色,唯有知曉,那是一道光華!”
“光華過後,三族族長慘呼傳來,那邪魔族長驚恐爆退而來,卻在霞光中化為了一片血肉,隻留下一具血淋淋的屍骨!”
這老者說到此地,不禁閉上了嘴,竟然是不敢再說了。少頃,另一個老者接道:“隨後,那鬼族族長也是在霞光中化作了一片鬼霧,竟然凝現出了一具鬼氣骨架……隻有,隻有昆侖族長無恙,欲要衝殺折返!被我們奮力合上門扉,將其鎮壓在了其中!”
便在此刻,那聳立在半空中的門扉驀然震動了幾下,一聲聲淒慘的呼喊隱約傳來,夾帶著無比的詭異的莫名聲響!
老者們縮了縮脖子,一人接道:“門扉閉合之後,霞光不散,在半空凝現出了兩個字!”他盯著杜浚,道:“如來!”
“如來?難道是達摩?”杜浚心中一驚,不禁想到了那達摩羅盤!
老者搖頭,道:“沒有人知道這兩個字代表什麽,可笑的是,佛宗以為是他們的佛陀,其他幾個門派卻不以為然!”
他見杜浚麵色困惑,接道:“道統、佛宗等共同構建出昆侖,乃人族,與邪魔等抗衡!”
“他們到底在神州之上找尋什麽?”杜浚沉聲問道。
老者們搖頭,一個老者苦笑一聲,道:“恐怕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我哪裏會知道!隻是,他們仿若對於神州天道十分的困惑,仿若在他們的印象中,天道本應殘缺一般!”
杜浚心中又是一動。老者沉聲道:“隻是,到了後來,有兩個物件從神廟之中遁飛而出,立刻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讓他們費盡心機的找尋!”
“什麽?”杜浚仿若了有種預感一般,心如悶鼓!
“洛書河圖!”老者鄭重的說道:“昔日,洛書殘本本我族代代相傳,其中記載了元嬰六重之後的至虛大境!”
“但是,畢竟是殘本,我族修煉至虛必須煉製分身,但是分身出五個,到天道,便會漸漸蠶食真身!”這老者道:“據遠古傳說,欲要修煉至虛大境,必須有河圖作伴,方才無需煉製分身!一身懷數道!”
杜浚腦海之中轟隆一聲,這老者口中的河圖,不正是骨逆麽!?
“可笑的是,不管是由佛宗等門派構建的昆侖,還是邪魔鬼族,來此之前,他們居然不知道有至虛大境存在,所修行的竟然是元嬰後六重天,但是,玄祖極難突破洞虛,其威力也沒有至虛強!”老者自傲的說道:“得到殘本之後,他們居然還不死心,欲要開啟神廟,找尋仙人,得到完整的河圖洛書!”
便在此刻,忽聞一個老者驚呼一聲:“高祖雕像碎了!”剩餘的幾個老者登時大驚失色,紛自起身,舉目向深淵的另一端張望,入目的便是那石橋起端的一片碎石!
旋即!六個老者的目光便落在了杜浚的身上,麵色複雜,死死的盯著杜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