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雷奔息之中,鳴幹雙手掐訣不止,不斷的向長雷之中注入法力。長雷劈啪作響,其威勢竟讓周遭的虛空都扭曲了,更有樹葉稍微被長雷觸及,眨眼之間化為了飛灰。
這個長雷之威,端是驚人。
杜浚麵色淡然,看著奔息而來的長雷,眼中略有精光閃過,體內元氣瘋狂運轉,隨著丹田之中的元氣漩渦的旋轉,在他麵前百丈之外,竟然慢慢的形成了一個風眼。
呼吸之間,長雷撞在了風眼之上,但聞‘嘶嘶’之聲入耳,風眼崩析,長雷亦是消減了不少,卻依舊夾帶著萬頃之勢,呼嘯向杜浚襲來。
再不遲疑,杜浚一張口,一點金光從他口中飛出,一閃便來到了他的麵前,這一刻,有龍吟長嘯傳出。忽而,這一點金光暴漲,變的刺眼。
炫目的金光之中,一股浩然而邪異的蠻橫厚重氣息瞬息彌漫開來,其中亦是生機盎然,這生機不似鳴幹那般滂湃,卻勝在連綿,勝在不絕。
待到金光散去,鳴幹一看,入目的是一座數十丈大小的蓮花台,蓮花之上葉開四片,散發著一股讓人膽怯的威勢,就宛如天神一般,鐵血而正義。
忽而,又是幾聲宛如龍吟的聲響從蓮花台之上傳出,鳴幹抬眼一看,卻是在蓮花台座台發現了九條異獸,九獸各自崢嶸,威勢之大,可比天地,登時讓他身體一顫,依稀隻是覺得這九隻異獸無比熟悉,但一時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又是一件法寶,你,你,你怎麽能有這麽多法寶?”鳴幹癡癡傻傻的望著杜浚,口中不住的說道:“幾件了,這是第幾件法寶了?”
說罷,他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手訣一掐,長雷登時轟轟隆隆的撞向蓮花台,口中癲狂而道:“毀了你這法寶。”
杜浚冷哼一聲,隨著他的這聲冷哼,蓮花台忽而佛光暴漲,金光中,九子浮現虛幻之身,齊聲咆哮,聲震方圓千百丈,便是那神樹都被震的‘唰唰’作響。
這一刻,整個枯魔穀之中的魂魄莫不是驚駭若死,莫不是倉惶的望向哭魔窟方向。在枯魔穀深處,那昏暗的曆怨所化的天際之下,有著一座死黑的惡山。
此山與哭魔窟相隔數十萬裏!
此刻在山峰之上,有一個屍骸矗立,屍骸的手中拿著一個法(違禁)輪,狠狠的砸向山峰,‘轟隆’一聲,巨大的山峰,竟被他一下子砸得崩潰了。
屍骸一探手,立刻從山峰廢墟之中,有一點血光浮現,沒入了屍骸口中,登時讓屍骸周身血光大盛,待到血光消弭之後,再看屍骸,身上微有生機浮現,殘破的身軀居然又愈合了不少,越來越像一個活人了。
忽而,屍骸霍然抬頭看向哭魔窟,臉上更有湧現出無盡的殺機,當即一甩法(違禁)輪,待到法(違禁)輪浮空,屍骸雙腳在地上一踏,便來到了法(違禁)輪之上,殺機滔天的向哭魔窟遁去。
枯魔穀,神樹之上,杜浚麵前的蓮花台放出九子,恰時,長雷奔來,與九子相撞,卻不想那看似威風凜凜的長雷在九子圍困之下,居然毫無反搏之力。
在九子的咆哮聲中,竟然一口一口的將長雷吞噬而下,複而九子凶氣滔天,齊齊擺首看向鳴幹。長雷被毀,鳴幹身軀猛然一顫,口角流下血跡,一怔之後,他卻莫名而笑。
杜浚心中一動,忙不迭的收回了九子蓮花台。隻見四葉蓮花之上金光一閃,九子突兀的消失不見,再看蓮花台底座之上,赫然多出了九子的浮雕,續而九煞蓮花印投入杜浚的口中。
這九煞蓮花印對杜浚重要非常,所以在見到鳴幹稍作異狀,杜浚便不想拿九煞蓮花印冒險。鳴幹越笑聲音越大,到了最後簡直如同癲狂了一般,隻聽他說道:“這麽多的法寶,一件比一件威力大,這是蒼天對你的眷顧麽?好,我今天就毀了你。”
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玉佩,口中大叫道:“血海無涯,回頭是岸!”
隨著他的話語,手中的玉佩驀然破碎,其頭頂之上的虛空忽而顫動了幾下,一點黑芒凝出,迎風便長,刹那間,便有數百丈大小,登時一股血曆之氣彌漫開來,並伴有鬼嘯連連。
杜浚定眼看去,竟然是一條蜿蜒的血河,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失聲道:“忘川之靈!”
杜浚畢竟在中原博覽群書,此刻見血河顯現,便知曉這乃是偽神通之術。這偽神通之術,需一個神通者將一點神通之意封入一個物件中,傳與旁人,旁人在以自身元氣催動。
因為其中有神通者的一點神通真元,所以這偽神通之術,不同於法術徒具神通外貌,乃無限接近神通。
“不錯。”鳴幹大吼一聲,道:“這便是我師尊賜給我的保命之術。”
杜浚心中明白,想丹紅也未鞏基,其修為也就是化意小境,這玉佩卻是不知道他花費多少氣力,才得到的。這時,在血河無限放大伸延之中,鳴幹天靈之上,不時冒出股股白氣,被血河吸納。
“生機!”杜浚眼見鳴幹天靈之上的白氣,不禁皺眉暗道:“這偽神通太過殘虐,竟然吸食施展者的生機。”
在血河的吸食之下,任鳴幹吞噬了神果,生機不絕,但是此刻對血河來說,也供不應求,少頃,在鳴幹的雙鬢之上,已然可見白發。鳴幹飛速的老去,呼吸之間,已然彎腰駝背,好似古稀之年。
這一切,說起來繁瑣,其實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而已。
鳴幹對他的老去絲毫不在意,狂笑一聲,托住頭頂之上的血河,猛然砸向杜浚,其人更是緊隨其後。杜浚深吸一口氣,將身旁的所有法寶一同收起,隻有殺將依舊和鳴幹的法寶僵持著,杜浚也不管它,探手從懷中拿出了曲侯給他的破舊香囊。
麵對偽神通,無異於麵對半個鞏基修士,杜浚自知毫無勝算,無奈之下,隻有將希望寄托與曲侯的殘破香囊。可是曲侯修為不過化意,這香囊是否能敵過偽神通?
杜浚心中不知,隻是此刻隻有一試,不然必死無生。“但願曲侯賜我香囊,並無害我之心。”杜浚一念到此,不再遲疑,一把將香囊拉開。這一刻,整個枯魔穀好似靜止了一下,萬物俱籟,歲月都好似停了下來。
一息,一股可戰天鬥地的淩厲氣機由香囊之中迸射而出,‘嘶’的一聲,香囊破碎成無數的碎片,續而一柄虛幻的長劍出現在了杜浚麵前。
一道劍氣,香囊之中竟然存放著一道劍氣!劍氣之上有神通之源宣泄,看去,這劍氣就好似活物一般。
“怪不得,怪不得我昔日感到香囊中好似有活物,這竟然是鞏基修士的一道神通劍氣!”杜浚恍然說道。
劍氣一出,天地變色,但見天際之上,那怨雲攪動,好似天劫一般,便是衝撞而來的血河,也是顫抖了幾下。見此,鳴幹雙眼赤紅,咆哮一聲:“我費盡氣力施展的法術,皆被你輕易化解,我不相信你一道劍氣,便能破我血河神通。”
杜浚並不言語,冷哼一聲,麵前的劍氣驀然而動,頃刻間,化作千丈之長,對著血河遙遙一斬。這一斬,神鬼變色,便是天際的怨雲也被氣餘波撕裂了一條蜿蜒的口子,露出其上的虛無。
‘轟’,大樹在劍氣的刺激之下,驀然一震,旋即樹枝之上那片片丈許大小的樹葉紛紛落下,其樹身之上,更是出現了道道龜裂,好似不負重擔一般。
待到劍氣斬到血河上空之時,從那血河之中驀然深處一隻血肉淋漓的百丈大手,五指張開,作勢要將長劍托住。鳴幹更是大喝一聲,隨著他的喝聲,血河之中頓起一片波瀾,波瀾之中驀然升起一道骨牆,擋在了血河之前。
到此,劍氣斬在了血手之上,但聞一聲淒厲的慘嚎,血手遽然崩潰。劍氣去勢稍微一窒,續而夾天地之勢,狠狠的斬在了骨牆之上。
骨牆一顫,‘劈啪’作響,由劍氣斬落之地未中央,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劍氣狠狠向下一壓,骨牆登時砰然破碎。
就在此刻,血河之中忽而冒起了一個個水泡,就好似那沸水一般。緊接著,從一個個水泡之中驀然出現了一個個畸形的小兒。這些小孩個個缺手缺腳,亦或是頭大如鬥,亦或是獨眼一隻。
在劍氣斬落在血河之上的一瞬間,百餘名小兒驀然睜開了雙眼,一個個尖叫一聲,破開水泡,蜂湧向劍氣。劍氣微頓,砰然化為千萬柄,宛如雨點一般,灑向撲來的眾多小兒。
天空好似下起了血雨,一道道丈許的劍氣穿過小兒,帶出一片血雨之後,便砰然破碎消弭了,而往往數道劍氣,才能殺死一個小兒。
但是,劍氣的數量是小兒的數倍不止。不一會的功夫,所有的小兒身死,一個個落入了血河之中。而此刻,劍氣也僅剩一半,所有散渙的劍氣忽而交匯在一起,複而生出一柄五百丈大劍,帶著宛如寒冬的冷冽,斬落在了血河之上。
‘轟轟轟。’
在一連串的巨響之中,血河一窒,旋即猛然崩析成無數塊,複而歸於虛無,其後方的鳴幹亦被狠狠的甩落道一旁。而劍氣到此還未散去,雖然羸弱非常,但其上的那種悍然之氣猶存。
劍出鞘,如箭,莫回頭。
‘轟’,又是一聲巨響,劍氣餘威狠狠的斬在了神樹之上,生生將神樹之上的一個百丈粗細的樹枝斬斷。斷枝好似一片巨大的烏雲,轟轟隆隆之中,墜入了虛空之中。
鳴幹恰好跌落在神樹之上,其神態頹靡蒼老,不住的咳著血漬,但卻立刻翻身而起,不顧傷勢,死死的盯著消散的血河餘威,滿臉的難以置信,複又傻傻的望著杜浚,口中喃道:“這怎麽可能,不可能!”
杜浚冷笑一聲,臉色也是慘白,方才劍氣一出,登時吸食了他大半的元氣,劍氣崩析,更是讓他心神巨震,隻是丹田之中的九煞蓮花印瞬間便彌漫出一股生機,注入他的經脈之中。
蓮花不滅,杜浚生機不止。